第二百五十四章 究竟誰是孩子他爹?
要說醫院里最鬧心的事情，等電梯絕對算一樣。
隨著浩然醫院病人不斷增多，樓層不斷增高，電梯的負荷也越來越大。
雖然不至于像附一附二那些三特醫院一樣，等一輪電梯十分鐘起步，電梯到了站不站得進去還兩說。
但如今浩然醫院住院部的電梯，也再不是當年隨叫隨到的小丫鬟了。
好在張子凡如今的身體素質相當不錯，四層樓蹭蹭蹭就跑了上去，臉不紅，氣不踹。
跑到病理實驗中心，張子凡才想到，自己是不是應該把李景旺叫來。
身體素質勁爆是一回事，能不能打，抗不抗揍是另外一回事。
醫鬧分子可不講什么禮義仁智信，老孔的慘劇還沒過去兩年呢。
這家屬都能鬧到病理科這種醫療腹地，想來是有備而來。
張子凡覺得自己應該小心一點。
不過轉念一想，張子凡發現自己也沒穿白大褂，一條全員惡人的淘寶體恤，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樣子。
這造型，應該不太容易被集火。
于是張子凡一邊召集保安隊，一邊小心翼翼地前去探查情況。
轉過了兩個拐角，張子凡探出頭，卻發現，想象中失去理智的家屬并沒有用出現。
相反的，在病理科的門口上演的不是武打片，而是瓊瑤劇。
一個衣著時髦的俏麗少婦，正梨花帶雨的拉著汪潔的袖子，而汪潔則是一臉的手足無措。
常年和顯微鏡、切片機打交道的她，還是第一次直面患者家屬。
“醫生你一定要幫我啊！我求求你了！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家賢的事情啊！”
俏麗少婦哭得妝都花了，一會求著汪潔，一會轉頭又想去拉丈夫，“家賢，你要相信我啊！我不是那樣的女人！”
然而，被叫做家賢的年輕人，雖然有些那么一絲絲的猶豫，還是用力甩開了妻子的手。
“相信？你讓我怎么相信你？我是O型血，你是A型血，淼淼…淼淼他是B型的！”
年輕人說著說著，雙眼通紅，忍不住抽泣起來，“要不是我還記得高中生物，偷偷給淼淼測了兩遍血型，我豈不是要幫別人養一輩子兒子！
趙思蕊，我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了？父母這么反對我們在一起，你知道我犧牲有多大嗎！”
“家賢，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
可我自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人啊，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沒有做過。”
說道這里，少婦噗通一聲跪在了汪潔面前，“醫生，我求求你了，給我和孩子做親子鑒定吧！一定要還我一個清白啊！”
張子凡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場倫理大戲。
汪潔謊報軍情沒錯，但這比醫鬧還麻煩。
別看這位少婦哭得梨花帶雨，一臉的委屈，但張子凡見過所有醫學檢查意外發現親子不匹配的事件里，女方都是這幅表情。
“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還比不過一紙鑒定證書嗎？”
“不是你的孩子就不養了嗎？你愛我的是我的人，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連他的孩子都不敢養，你憑什么說愛我？”
諸如此類的話，可真不是什么笑話。
相比之下這個女子倒還算正常。
大部分婚內出軌生子的女性，還說不出那么拳師的話，大多數只是在最終鑒定出來前，各種賭咒發誓，期待著檢測報告出現好的結果。
畢竟就算是多人運動，那也還有七八分之一的概率過關嘛。
真正不打自招的，其實還是蠻少見的。
雖然不應該惡意揣測，但張子凡覺得今天的事情應該還是第二種情況的概率較大。
畢竟血型檢測都做了三次，再做親子鑒定的話，九成九也不可能出現女方期待的結果。
張子凡打算上前勸一勸，這兩個小年輕都尋死覓活哭了那么久了，還是給他們做個檢測，讓他們早點死心得了。
親子鑒定的技術不算難，浩然醫院的實驗室當然能夠完成。
不過一般情況下，醫院是不提供基因檢測層面的親子鑒定服務的，如果要開展，需要特別的申請。
因為系統的緣故，每當張子凡開設一個新科室，相關法律文件都是齊全的。
中級病理科外加中級檢驗科，張子凡相信，浩然醫院是具備相關資質的，只要去檔案室查查文件，多半能找到。
就在張子凡準備上前的時候，“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走出來的居然是楊婷婷，她懷里抱著一個孩子，身后還有兩個怒氣沖沖的老人。
這兩個老人一看穿著，就知道生活比較優渥。
但此時，臉上無法抑制的怒容，讓他們看起來沒有一丁點老者的和藹。
老太太顯然不像年輕人那么溫柔，她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揪住少婦的頭發，劈頭蓋臉就要扇耳光。
楊婷婷手里抱著孩子，張子凡離得較遠，都來不及阻止。
倒是年輕人分離攔在女子的面前，“媽，不要這樣！”
“到現在你還護著這個狐貍精！你爸拼了一輩子，賺下的東西都差點便宜了那個野種！”
老太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兒子這么優秀卻不顧自己和老伴的反對，和一個賣唱的女子結婚。
結婚也就結婚了，反正婚前財產都做好了公證，這個狐貍精也占不到太多便宜。
可沒想到，她居然還生下了不知道那個野男人的種！
這種事情落在一般家庭都是雞飛狗跳，一地雞毛的事情，更何況李家有家有業，對于子嗣傳承格外看重。
李家賢把妻子護在身后，搖頭道：“媽，我知道了，我會和她離婚，不過你們也不要為難她。”
說著，他轉過頭，神色復雜地說道：“趙思蕊，之前是我看走了眼！”
說著，他跟著兩位老人準備離開。
“家賢，我真的沒有啊！”趙思蕊還在做最后的掙扎，但男人的這次似乎下定了決心，沒有回頭。
“那個…我說，你們親自鑒定不做了嗎？”
一直在一旁吃瓜的張子凡忍不住問道。
李家賢看了一眼張子凡，尤其是他胸口“全員惡人”四個大字，黑著臉沒有說話。
畢竟被人戴了綠帽子，古今中外沒人會有好臉色看。
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除外。
張子凡搖頭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另外的可能嗎？比如說孩子被抱錯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家賢和趙思蕊小兩口的眼神同時亮了起來。
“對啊！新聞里不是常常有這樣的報道嗎？說不定這孩子不是我們的！”李家賢興奮地說道。
孩子不是我們的…
這句話用期待的語氣說出來有點奇怪，但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種最好的結果了。
張子凡接著道：“來都來了，做個親子鑒定吧，如果能夠排除女方與孩子的親子關系，那么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聽到這么講，趙思蕊將還在襁褓中的孩子抱了過來，心情復雜。
一方面，她確實沒有做過對不起丈夫的事情，希望親子鑒定能還自己一個清白。
另一方面，這也意味著，自己一口奶一口奶喂了四個月的寶寶，很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
最終，雙方都同意進行親子鑒定。
張子凡從楊婷婷那里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是還得和聶老爺子扯上關系。
有錢人和有錢人總歸是交集更多的。
這位李宏達老先生在業務上與聶老爺子多有交流，兩人也算是一對老友。
就是聽了聶老爺子的力薦，李宏達才會讓兒子帶著小孫子來浩然醫院做檢查的。
聶曉慧雖然沒有驚動張子凡，但也特地給楊婷婷打了招呼。
如今，在楊婷婷的組織下，浩然醫院之中，風險最高的產科中心雖然還沒有辦起來，但是新生兒科已經辦得有聲有色了。
小姐妹囑托，楊婷婷也特地親自給李淼淼小朋友做了包括血檢、臀紋、超聲等方面的檢查。
事情就發生在血檢上面。
當孩子的父親李家賢看到兒子的血型時，整個人如若雷擊。
不過他沒有聲張，而是找到楊婷婷，讓她再開了一次血型檢查單…
后來事情就鬧到了這樣一步。
“哎，師兄，你說人們如果連彼此的信任都沒有，為什么還要結成夫妻呢？”楊婷婷抱著腿，坐在一旁。
張子凡笑了笑，道：“世界上哪有無條件的信任，便是父子、母女，歷史上反目的還少嗎？”
“那你呢？你會不會懷疑我！你要摸著胸口回答我！”
“啊！討厭，我是讓你摸自己的胸口，不是摸我的…”
張子凡笑了笑，將手從楊婷婷的小白兔上挪開。
又不是無藥可救的直男，張子凡當然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看著楊婷婷的眼睛，目不斜視，一臉坦然，平靜地道：“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無條件的信任你，不會猜疑你，如果我覺得你變心了，會直接離開，而不是猜疑。”
楊婷婷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張子凡。
作為暗戀他多年的小師妹，楊婷婷對于張子凡的一些習慣特征還是很了解的。
比如他說謊的時候，顳肌會有小幅度不自然的緊繃。
但此時此刻，張師兄完全沒有這樣表現。
這說明，他要么學會了表情管理，要么就是發自真心說出這句話的。
因此，楊婷婷端坐起來，認真的說道：“無論何時、何地，我也絕對不會辜負師兄你的期望！”
說完，她趁著四下無人，飛快地朝著張子凡的唇峰一吻。
張子凡當然不會什么表情管理，他說的話都是發自真心的。
能不真心嗎？
自從那不可描述的一夜之后，楊婷婷在系統中的身份已經從職工轉變成了戀人。
戀人和職工不一樣，不再擁有對醫院的忠誠度了，而是有一個概念模糊的愛心指數。
這個愛心指數，不是一個單純的數字。
而是和許多戀愛養成類游戲一樣，是一個愛心槽。
目前張子凡與楊婷婷之間，愛心槽剛滿一半，距離大圓滿還早著呢。
至于如何提升這個愛心槽，方法也很簡單，贈送禮物、一起看電影、甜言蜜語，凡事能促進感情的事情，都可以。
不過讓人捂臉的是，張子凡發現，最簡單，而且愛心值上漲最快的辦法，還是和小師妹一起研究人體構造了。
果然，老張家的前輩說得好啊，通往女人心靈的捷徑是X道。
總而言之，說出這些話，張子凡非常坦然，在楊婷婷的致命問答中，輕松過關。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從父母和孩子身上采集的毛發、口腔上皮樣本里提取DNA，再將之進行PCR擴增，并進行充分比對，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一般來說，專業機構相關報告需要兩至三天時間。
不過這一次是特事特辦，只需要五個小時就能出結果。
一直等到下班時間，檢測報告終于出爐了。
由于張子凡特意關照了實驗室，因此當結果出來之后，他立刻得到了通知。
一起下班回家的楊婷婷，自然也跟了過來。
再次來到住院部四樓，張子凡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
痛哭和難以置信的女人，受到二次綠色打擊的男人，還有出離憤怒的二老。
親子鑒定書一共有兩份，一份很正常，顯示趙思蕊確與李淼淼為母子關系。
但另外一份鑒定書…
“S8S1179等19個STR基因座均為人類的遺傳學標記，遵循孟德爾遺傳定律，聯合應用可進行親權鑒定，其累積非父排除率為0.989999999.
上述結果中，被檢孩子在D21S11、D16S539、PentaF等基因座不能從被檢父的基因型中找到來源。
鑒定結論：經過我中心鑒定，依據DNA分析結果不支持李家賢為李淼淼的生物學父親。
鑒定人：汪潔。”
李家賢雖然深愛著妻子，但這不代表一個正常男性能夠承受被無情的綠色重拳反復打臉。
他咬著牙冠，質問道：“趙思蕊！這下子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女子癱坐在地上，最終的檢測報告，無疑令她崩潰。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張子凡拿著報告，忽然奇怪的問道：“那個，小李啊…”
雖然年齡比李家賢還小了幾歲，但人的名樹的影，在得知了張子凡的身份之后，李家賢等人就對這位“全員惡人”恭敬有加了。
因此聽到張子凡叫他，他不由地抬起了頭。
張子凡有點尷尬的問道：“那個…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哥哥或者弟弟啊…或者來往比較密切的堂兄弟？”
“沒有啊？有什么問題嗎？”李家賢奇怪的問道。
他是家中獨子，也沒有與堂兄弟們有太多交集，不明白張子凡為什么要這么問。
“真的沒有？”
張子凡和楊婷婷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將懷疑的目光對準了正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李老爺子。
“你們兩個看我干什么？”李老爺子一頭霧水。
還是對人情世故不太在意的汪潔捅破了最后的窗戶紙，“這次檢測中，雖然能夠確定李淼淼與李家賢不是親子關系，但是所檢測的YSTR基因型是一致的，而且常染色體基因座中也有許多位點一致…”
“Y基因一致…”
李家賢說自己懂點生物學知識，這還真不是吹的。
之前他通過血型發現了兒子血緣關系的可疑之處。
而此時，他也第一時間聽懂了汪潔的話。
“醫生，你是說…這孩子和我的Y染色體是一樣的？”李家賢震驚的問道。
這時候，他終于知道剛才張子凡為什么要問自己有沒有兄弟了。
因為在生物學上，只有親兄弟或者關系較近的堂兄弟才會有相同的Y染色體。
可自己根本沒有什么兄弟…
那么，還有一個人，也擁有同樣的Y染色體！
李家賢嗖地轉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老父親，“爸，難道你…”
李老頭一開始還沒搞懂怎么回事，在汪潔的再三解釋、暗示、以及明示下，才知道自己居然成為了扒灰第一嫌疑人。
他連忙丟掉拐棍跳了起來，“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亂說啊！”
看著老太婆越來越陰沉的臉，李老頭連忙說道：“老太婆，你是了解我的，我三十歲的時候都不行，現在怎么可能啊！”
也對哦！
這時候，李家賢和李老太才想到家中不算秘密的秘密。
老李同志的某項能力確實是有點問題的。
要不然，作為先富的一批人，他怎么可能只有一個兒子。
他又不是交不起罰款。
既然孩子不是李家賢的，也不是他的老父親的，他又沒有兄弟，事情至此進入了死局。
究竟誰是孩子他爹，是他生物學上父親，事情撲朔迷離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身運動裝的楊婷婷，忽然以拳擊掌，想到了一個可能。
“師兄，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李家賢，他是個嵌合體？”
“嵌合體？”張子凡愣了愣。
“對，異卵雙胞胎的嵌合體，李家賢他應該曾經有個哥哥，在母體內死亡了，殘存的細胞卻組成了他的生殖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