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聽后,沒有太大的觸動,手上的文件也慢慢放了下來,腦袋里沒有想任何東西。
師長等了一會,但只等來一片沉默,再次主動問:“如何?”
“這真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組織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
“如今戰事緊急,怕是沒有時間搞這個吧?”
“打仗可以慢慢打,你這生活可總得有個著落,你看我,如今不是輕松許多了么?你肯定不知道…若是有人能與你互相扶持,那辦事的效率絕對事半功倍呢!”楊師長不停慫恿沐陽,給他灌輸老婆的好處。
“…師長,你說的那是嫂子,她是少有的思想進步的同志,本身勤奮好學、思想過硬、工作態度積極,那也是你自己眼光好,你們二人有緣有份。我卻與你不同,我上哪去找第二個趙志珍同志?”
“這…”楊師長暗自欣喜,看沐陽又順眼了一分,畢竟這是在夸他的妻子。
“那你不如去衛生處看看?那邊全是有知識有水平的同志!”
“不要不要,我不想太耗費時間。”
沐陽一聽更是拒絕。
他這人什么都不怕,就tm怕麻煩,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如此。
他既對組織安排的包辦婚姻有出自內心的反感,又不想下心思迎合自由戀愛的風氣去追求女性,那結果很顯然易見,他自己也樂在其中,享受一個人的生活。
而且他作為團長,在見識到下面的同志有男女關系混亂的苗頭時,更是不敢逾越這條紅線,希望能給他們做表率。之前那個把人肚子搞大還不想負責的作戰參謀,差點沒讓參謀長趙守誠氣得把他斃了。
在這之后,25團對此也抓得很緊,戰士和干部可都是不允許亂搞的。
違者不由分說直接就是“兩開”處理。
當時沐陽在知道這件事時非常震驚,仔細一查更是吃驚,他可沒想到黨組織以前紅軍時期到八路軍初期竟然完全放開自由戀愛,因為在他看來這完全就是對男女雙方都是極不負責的行為。
政策持續一段日子后,這種紊亂的習氣才算是被壓制下去。
之后晉察冀婚姻法推出之后,這種現象也得到了進一步改善,但也只針對普通百姓。而關于干部和部隊的規定卻是語焉不詳,各個部隊的規定都不一樣。
“誒!這工作跟生活要分開,又不是整日都是工作時間,我們思想主張先進、自由和科學,以你的職位是有娶妻的自由的,你這也不把握?怎么,你不想給沐家傳宗?”
“傳宗?”
沐陽不由得頭大起來,時隔多年竟然又聽到這個詞語。他以前是南方人,宗族文化較北方人而言保留得較為完善,心里當然有這個概念。只是現代思想和傳統觀念相碰撞后,他是厭惡這個詞語多一些。
“徐徐圖之,日后再說可好?”
“日什么后,我都快有第一子了,你卻一點想法都沒有,我見過的團長可沒一個像你這樣的,你可真是…”師長甚是無語。
想來沐陽從小在根據地喝南瓜湯長大,吃的是百家飯,沒成年就跟著紅軍長征去了,對男女之事應該壓根就沒有啟蒙才對,但現在看來,沐陽不但了解得很清楚,而且思考得非常長遠。
沐陽一聽,有些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楊成武。
臥槽,這就有兒子了?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父親可是有4個兄弟姐妹的,若是算上不幸夭折的,這個年代的家庭似乎都至少有6、7個孩子。
生的少了,估計還會被嘲笑?
沐陽有些不寒而栗,對結婚更多了一分抵觸,哪怕他對這個未確定的妻子再沒感情,也會重視子女成長。這兩天抗日形勢急轉直下,最艱難的饑荒時期將要降臨華夏,要是選在這個時間點戀愛,那過兩年他有子女后,不得讓他們餓著肚子長大?
“你…”
楊師長見事情不對勁,怎么越說,這小子就越是顧忌呢?
他看屋內有些燥熱,感覺有些悶,順勢提出要跟他出去走走。
“行。”沐陽看窗外太陽下山了,看來師長確實想說服他,不然這個時間點應該回司令部工作才對。
如今快八月了,本該是艷陽高照的日子,天氣卻是陰沉沉的。
走在有些昏暗的軍道上,沐陽竟然感到有一絲涼意。
“難道要刮風了?”沐陽說的是掛臺風的那種。
雖說雁北不可能有臺風,但師長作為福建人當然聽得懂這話。
“不,這幾天都只是吹吹風,不見老天爺下雨,有些怪異…不過管它呢,只要不是發大水,比什么都好。”師長抬頭看了眼天空,憑他的經驗并不能看出什么,他雖是貧農出身,但也沒真正下田干多久,很快就參加革命了。
“這若是干旱呢?”
“應該不會,晉察冀這塊地河湖密集,可耕種的土地不多,但水卻是不缺,由你主導的‘開湖’方案進行了一年多,下游的唐縣明顯感覺到水源供應穩定了不少,今年收成想必能增加半成左右,老首長肯定會很高興呢!想來一般旱災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嗯,應該吧。”
兩人只是隨口一談,各有心思之下,又沉默了下來。
等差不多要走出防區地界后,師長終于忍不住。
“這么說吧,我是受蕭先生所托,給他女兒找個如意郎官的。”
“哪個蕭先生?”
“姓蕭的,除了蕭鋒之外,你見過的不只有那一位了嗎?”
“蕭老先生嗎?”
沐陽心中明悟,姓蕭的當然沒幾個,后世就更少了。當然,后世姓蕭的人少,也跟簡體字的推行有一定關系,蕭和肖曾經是一樣的。
而且蕭老給他留下的印象極其深刻,可以說這就是一個真正的經學大師,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大佬,而且還不會說廢話搪塞別人。
“對,他現在還在延安,一年前完成了安撫馬家軍的任務,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晉察冀看看…他在延安待了數個月,又在抗大任教三月,也不知為何會有這個意思,這份請求最后拜托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