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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上刺刀,準備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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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沉的天穹,厚重、晦暗的云層似就在人頭頂之上一般,讓人抬頭一看,眼簾之內全是沒有邊際的灰色鐵幕,壓得人喘不過氣。

  在這般天象之下的荒涼大地上,是呼嘯席卷著的土黃色狂風,卷積著塵土石礫。

  若是正面這風沙,慢說睜眼,怕是連呼吸都做不到。

  更何況在這環境下,還有著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里是,伏爾加河畔。

  這里是,莫斯科大公國!

  金帳汗國的招工法令早就傳到了保佳爾和莫斯科,但后者似乎并沒有順從的意思,金帳汗國只好把情況如實的向張輔匯報,而后,一直駐扎在月即別地區的明聯軍隊就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月即別集團軍和大明邊防地區的軍隊不同,這不是一支純粹的明軍,而是一支混編軍。

  整個集團軍五萬人,大明軍人只有五千人,余下的四萬五千人基本都是當初東察合臺、帖木兒兩個汗國的降軍或者當地土民。

  五萬人的軍隊卻有多多少少十幾個民族。

  除了五千人正統明軍是成建制裝備四二式燧發槍之外,這四萬五千人的從軍仍舊用著他們祖輩傳下來的彎刀。

  倒是有一個整編的騎兵衛算是精銳力量。

  而這支整編的騎兵衛的任務就是在經過薩萊之后,掃蕩整個西西伯利亞。

  時下,已經是皇明四十四年。

  初春的暖風已經吹過了西西伯利亞平原,也剝奪走了這片土地上土著民最強大的武器:寒冬!

  莫斯科公國的寒冬實在是太可怕了,自從張輔下達了進攻命令之后,月即別集團軍指揮使朱林可謂是在這吃盡了苦頭。

  為了盡快完成張輔交代的作戰任務,年關前朱林就下達了全軍北進的命令,結果先頭的一個由回鶻族組成的步兵衛連一個月都沒有頂住,就生生被凍死了三成,余下的全部潰散,等到收攏起殘部,還有小一千人被嚴重凍傷,落下殘疾失去戰斗力。

  這可連一個敵人都沒看到呢!

  朱林沒轍只好退回去,一邊給張輔發戰報,一邊寫了封請罪信。

  后者的回應很快就送到,沒有怪罪朱林,同時批準了朱林開春后的作戰計劃。

  這才有了這一次的重整進軍。

  失去了寒冬的庇佑,莫斯科公國能夠跟明聯相抗衡的資本便明顯不足。

  正規的明軍都還沒有投入,僅僅靠著從軍,朱林的部隊便連續攻克沿途十幾個堡城,完全切斷伏爾加河到烏拉爾山脈這一區域與莫斯科之間所有的聯系。

  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數十萬莫斯科公國人完全成為了明聯的餃子,隨時可以下進鍋里。

  而如今,朱林的皮靴已經踏到了伊熱夫斯克。

  “這里的鬼天氣實在是讓人很不爽啊。”

  沒有穿鎧甲,朱林穿的是一身厚厚的絨衣,外面批這件大氅,背繡猛虎。

  這個天穿甲胄,實在是太遭罪了,而且朱林也覺得沒什么太大的作用。

  他是指揮使又不是先登卒。

  身先士卒和沖鋒陷陣不是他的職責,自然不用擔心什么流矢無眼的風險,多暫能讓這群毛夷端到他的指揮部,穿不穿甲胄都是死路一條。

  因為那說明他戰敗了,就算僥幸活下來也沒顏回國,還不如一刀抹脖子死戰場上對媳婦孩子更好呢。

  好歹也算拿命換一個烈士遺孤了。

  “軍座,情況不太對啊。”

  朱林的身旁,參謀長皺著眉頭:“咱們這一道走來,幾乎沒有遇到什么像樣的抵抗,就連偶爾打上一兩場,也多像是地方毛夷自行組織的,莫斯科公國的軍隊呢。”

  毛夷是對這片土地上土著民的稱呼,因為朱林等人發現這地方的土著民各個身上的毛發都極其旺盛,所以戲謔的稱之為毛夷或者毛子。

  “堅壁清野、誘敵深入的把戲罷了。”

  朱林緊了緊肩頭的絨氅,并的嚴實些防止寒風順著脖頸處的口子鉆進懷里。

  “加派幾支偵查旗出去,找出來這些毛夷撤退的方向,如果是往莫斯科方向去的就不要管了。”

  這次行軍的主要戰略目標壓根就不是一口氣滅掉莫斯科公國,朱林只想抓一批勞工回去,盡快湊足鋪修鐵軌的人手。

  滅不滅國、開不開疆的不重要。

  即使開疆滅國的殊榮對一個將軍來說實為生命最重要的一份榮譽。

  但如果不是撤回莫斯科的話,那就值得朱林小心了。

  按照金帳汗國的統計,莫斯科大公國可有著十幾個萬戶,這么多的人手兵力一旦藏匿起來,憋著給朱林來次反包圍,那可就事大了!

  即使是開春的西西伯利亞平原那也是冷的要命,加上堅壁清野,真要被反包圍,還沒等跑回月即別就餓死、凍死在這里了。

  “已經安排了。”參謀長跟了一句:“一共派出了兩個百戶,都是咱們自己的小伙子。”

  朱林嘴里念叨了兩句那就好,這才踏下心在城中臨時的帥帳內觀看沙盤。

  而就在伊熱夫斯克的東南六七十里的位置,一場遭遇戰打響了。

  董志是一名斥候,不過現在更名了,叫偵查兵,而他則是偵查兵的一名小旗。

  執行偵查任務就是董志和手下幾個戰友每天的唯一職責,陪伴他們的,便不過是各自一匹蒙古馬罷了。

  “咱們這是到哪了?”

  騎在馬上,董志哈著熱氣,他的雙手已經凍得有些青腫,作為一名甘肅籍的漢子,他竟然也有些受不得這里的苦寒。

  這一刮風,可比朔風更冷冽多了。

  “快到卡馬河了。”

  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攤開地圖看一眼:“董哥,咱們已經跑出了七十多里,該回轉報信了。”

  “嗯。”董志抽抽鼻子:“咱們這條線是跑的東南方向,這個方位都是咱們自己的友軍,確實沒有必要偵查的太深,主要還是西、北兩個方向,回吧。”

  能回去,大家伙都很開心,一個個勒轉馬頭就打算揮鞭,但董志卻又急喊了一聲。

  “停!”

  眾人不明所以,剛打算發問,也是臉色一變。

  視線中,幾十匹奔馬出現了。

  馬匪、還是敵軍?

  如果是馬匪還則罷了,如果是敵軍的斥候隊,那可就事大了,說明在伊熱夫斯克往烏拉爾山脈這一區域,藏著一支成建制的軍隊!

  那他們為什么要藏在這里?

  切斷明軍指揮部和從軍之間的聯系!

  西西伯利亞平原太大了,大到藏下一支軍隊簡直不要太容易。

  董志雖只是一名小旗,那入伍之前也是正經上過幾年學,入伍之后也看過書,他可還想在部隊里考軍校呢。

  兵法中打蛇打七寸的戰術最常用,一目了然。

  “準備迎戰。”

  董志端起槍,架在肩窩,身旁九名戰友有樣學樣,都各自屏住呼吸。

  奔馬跑的很快,須臾間就讓董志等人看得真切,這不是一群馬匪。

  而這支不速之客顯然也看到了董志等人,一樣的驚愕,但很快驚愕一過,奔馬的速度更快了。

  奔馳中,這伙敵騎在馬背上抽出了腰間的刀。

  “小軍。”

  董志陡然喝了一聲,身旁早前那個應聲的年輕人愣了一下,但還是下意識喊了聲到。

  “你先走,回大營報信。”

  叫做小軍的戰士顯然愣住了,開口急道:“董哥......”

  “快!這是命令!”

  董志喝了一句,而后面向遠遠奔來的敵騎扣響了扳機。

  小軍咬咬牙,但也知道軍情之重,嘶聲喊了句是,駕馬跑了出去。

  他的戰友為他殿后已將生命拋之度外,目的就是送出軍情。

  對向沖刺而來的敵騎顯然注意到了,幾名騎手分出陣列,取下弓箭準備追擊,被董志和幾名戰友舉槍瞄準,啪啪便是幾槍。

  子彈穿過寒風沒入這些敵騎的馬頸,嘶鳴聲中將背上的騎手摔下,鬧得一陣人仰馬翻。

  弓箭終究還是沒有子彈的射程遠啊。

  噼里啪啦的槍聲響起,四二式燧發槍的威力雖不如后裝步槍,但百米之內,射穿薄甲還是不成問題的。

  更何況董志他們主要瞄準的,還是敵騎的馬匹。

  要是能把馬射死,他們自然不會戀戰,可以直接跑路了。

  但敵騎數量太多,兩輪排槍縱是彈無虛發又能打死打傷多少敵人。

  很快,這伙敵軍已經迫近到了近前。

  槍口停了火,但寒芒刺骨的三棱刺卻在陽光下泛起了清輝。

  董志深吸一口氣:“上刺刀,準備殉國!”

  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有嚴肅、有緊張、有亢奮,獨獨沒有恐懼。

  默默的加裝刺刀。

  上刺刀,準備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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