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火花權杖的時候,或許他還能做些自己喜歡的事。
但在他拿起變身器的那一刻,他就是艾瑞斯,是要擔起守護整個世界的責任的光之巨人。
陳立也是個很較真的人,他若不較真,就不會對某人大變消失的未解之謎糾結這么久,也不會因為自己曾經錯信了一個黑暗導致災難而耿耿于懷這么久。
所以他接受了自己無意間選擇的命運,也接受了這份責任。
現在,這就是他的戰斗!
艾瑞斯驀地撐開光盾擋住了空間裂縫中血紅獨眼的光線,然后又一權杖砸開了落下的巨大利爪,銀色巨人屹立在滾滾黑暗中,卻依舊光芒閃耀,如同圣潔的神祇。
他忽然舉起了權杖。
之前分散出去的幾個奧特曼虛影都倏地飛回了他體內,銀青色的光芒纏繞著杖身節節攀升,最后聚集到頂端,閃爍至極。
艾瑞斯揮下權杖——
“轟!”
粗壯的絢麗光線倏地掠過希爾格諾身側,轟隆一聲炸在前方格里姆德的身上,刺激的它發了瘋似的釋放暗紅閃電。
瞬間嘩啦啦肆虐了一片海水。
破開在格里姆德身周的空間裂縫,密密麻麻的如同蛛網一般,風暴卷著黑暗,掀起浪花。
追羽頓了頓,然后繼續走過去,站在了格里姆德面前。
“你為什么會恨我呢?”他低低笑著,聲音中沒有疑惑,只是充滿了不屑的嘲諷。
邪神緊緊盯著他,那雙明黃鋒銳的雙眸驟縮,從中迸發出混亂的憤怒與怨恨,就像是所有負面能量的聚合體,一切黑暗的情緒在它眼中體現。
格里姆德突然張開上半身的猙獰大嘴,嘶吼怒號著,整個腹部都變成一個巨大的黑暗漩渦。
身后再次傳來了光芒,閃耀又璀璨。
不過在這之前,追羽朝前方伸出手,撕扯的黑暗漩渦瞬間將他吞噬了進去。
轟隆隆——
慢了一步的光束轟在格里姆德重新恢復的嘴巴里,被它兇狠的吃下去并嚼碎,然后發出震天響地的嘶吼聲,邪惡的黑暗氣息再度轟然爆發!
在次元處在崩潰邊緣的時候,在世界迎來毀滅的時候,只有銀色的光芒與戰士的金輝還在閃耀。
艾瑞斯保持著釋放火花光束的姿勢,有些愣怔的看著前方。
在這一刻,即將破碎的世界似乎有些安靜。
混沌無一物的空間。
格里姆德的體內就像是擁有著一個世界,但這個世界里,沒有星河,沒有光芒,只有無窮無盡的混沌與黑暗。
無數混亂的風暴充斥在其中,帶著毀滅性的力量,輕而易舉就能摧毀一個宇宙。
追羽落在這里面后,先隨意的飄了一會,然后閉上眼睛開始感應。
在這毫無秩序的混沌里,斑駁復雜的惡意與情緒到處都是,偶爾像是惡魔的低喃囈語,偶爾又是瘋狂的暴虐嘶吼,無時無刻不擾亂試圖傾聽它的人的思緒。
“你在找她嗎?”
忽然,在一片混亂的囈語與嘶吼中,有個輕飄飄的聲音帶著嘲弄的意味傳來。
在風暴的撕扯中,那個聲音都有些不清晰。
而且看起來腦子也不清晰。
追羽沒理發現了他并還有一點意識的托雷基亞,繼續循著那點點似是而非的思念尋找,終于在某處,模模糊糊的感應到了什么。
在這混沌之中,有一個小小的光團。
那點微弱的光芒,在混亂撕扯的黑暗風暴中飄搖,岌岌可危,脆弱不堪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會徹底崩碎。
但無論如何,它都堅持住了,沒有讓里面的人遭受到絲毫的傷害。
即使那點微弱的光芒根本沒有絲毫的力量,甚至都像是空白的東西,但它卻仍然擋住了這無窮無盡的混沌摧毀。
支撐著那道光芒存在的是——「思念」。
卡諾斯的思念。
追羽向著那邊飛了過去,在旁邊還看見了處在風暴的摧殘中,而身形飄忽不定的托雷基亞。
他沒有去跟格里姆德的邪惡意志爭搶身體控制權,這模樣,倒像是發現了什么更有趣的東西,而留了下來觀察。
被光團緊緊包裹著的是一個人形,追羽沒理托雷基亞,湊近看了看少女的狀態。
“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吧”托雷基亞戲謔道。
追羽沒說話,伸手輕輕觸碰了下光芒。
確實很不可思議。
卡諾斯當初到底是抱著什么想法,居然這樣堅持下來了,他現在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共情的。
那個時候被格里姆德襲擊,本就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卡諾斯,其實已經根本沒有能力拯救這個女孩,也沒有能力拯救當時的自己。
他是宇宙蒙昧的化身,他或許不會徹底消散,但跟在他身邊的人不會幸免。
然而即使這樣,當初那個混亂各個宇宙,跑到哪家算哪家倒霉,以搞亂破壞為樂子,滅星放火砍樹都沒少做的宇宙惡棍卡諾斯,卻在最后一刻懂得了什么是思念。
他相信了虛無縹緲的東西。
所以他付出了一切,用自己「心」守護了這個教會他一切的女孩。
而這之后,他不僅僅是沒有力量了,在那一刻,真的從此什么都沒有了。
那些時光唯剩下這道「思念」。
失去了一切的青年在嘈雜的街道上重新蘇醒,只剩下空殼的他腦海中一片虛無——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腦海中仿佛在不斷囈語著什么,但他聽不真切那個聲音到底想說什么。
視線里也是一片混沌與黑暗,仿若世界就是這樣的。
他在充斥著混亂與模糊的世界中渾渾噩噩的走著,什么都不知道的走在黑暗混沌的世界中,直到視線中突然出現了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那是光。
那團小小的光芒璀璨耀眼,在混沌黑暗的世界中就猶如一盞明燈,他下意識便追了過去。
這是整個混亂的世界里唯一有色彩的東西,還是這般的耀眼。
他只是本能的想抓住不一樣的東西。
然后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響。
嘭——
世界與感官瞬間陷入了絕對的安靜,本就模糊的意識也更加模糊了。
但安靜下來后,在氤氳的光芒中,他終于能聽清腦海中的那個囈語的聲音了,不斷響徹的聲音,是誰在一遍遍的喊著——追雨。
青年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白熾的燈光。
“誒?他居然醒了。”
旁邊忽然傳來驚訝的聲音,然后一個帶著口罩包著頭發,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臉出現在了視線中。
女人拿著小手電筒,對著他的瞳孔照下來,青年不自覺的眨了眨眼,并目露好奇。
“看來是清醒了。”
見到這情況,女人收回小手電筒,接著轉過頭似乎在對誰說:“叫麻醉師過來確認一下需不需要補針,手術還沒結束呢。”
還好病人被綁的也很嚴實,這要是手術途中麻醉過去,痛到掙扎一個大翻身,那伴隨的估計也是大出血。
很快麻醉師就趕過來補了一針,青年感到莫名的困倦襲來,也沒有抵抗,就這樣睡了過去。
再次蘇醒的時候,睜開眼睛,頭頂還是一片白熾的燈光,但似乎已經換了個地方。
他愣愣的發了會呆。
沒過多久,之前那個給他做手術的女人走了進來,見到他睜著眼睛,便湊過來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問道:“你感覺怎么樣?”
青年正專注的盯著天花板發呆,完全沒有給出任何回應,看起來就像個木頭人似的。
然后,女人打開熟悉的小手電筒,一道光束直射瞳孔。
青年瞇了瞇眼。
“干嘛不理我。”女人接著朝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這是幾?”
“二。”
“這呢?”
“三。”
“這是什么?”
“手電筒。”
“精神還不錯,你叫什么名字?”
現場忽然就陷入了安靜。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又問了一遍。
“我怎么知道?”
現場再次陷入了安靜。
穿著白大褂的女人直起身,不發一言的走出了病房。
青年撐起身體,靠坐著床板,揉了揉還有些混沌脹痛的腦袋,轉頭看向了窗戶。
外面藍天白云,陽光燦爛。
似乎是個非常好的天氣,明媚的金色光束從窗口照射進來,在地面映出正方形,亮亮的很是耀眼。
他盯著這片陽光,神色一陣恍惚。
好像…忘了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試圖想起來,但一片空白的腦海中卻干干凈凈的,真的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