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信息與化妝術
清晨，下了一晚的磅礴大雨終于停歇了下來，轉為綿綿細雨，深秋的涼意從窗戶的縫隙里，逐漸滲透進房中。
梅西起得很早，對于普通人家的孩子來說，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因此看到床上正睡得香甜的柯基時，他其實還是有點羨慕的，這說明柯基平時生活的環境顯然是很好的。
不過雖然他的動作已經足夠輕微，但依舊將柯基將睡夢中驚醒了過來，或者說其實柯基一晚上就沒有真正的睡著過，層層疊疊的畫面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翻涌著，宛如一幕幕情景再現，而他則經歷著當事人的角色。
這都是關于原主的一些零碎記憶片段，并不像是先前那個夢境一樣具有邏輯和連貫性，而是大量瑣碎并且重復的碎片堆疊在一起，最后一股腦都全朝著他涌來。
因此睡了一晚上，盡管身體上的疲憊得到了緩解，但是他精神上的倦怠卻難以掩蓋，梅西發出的輕微聲音，立馬就將他從這些記憶片段中驚醒。
說老實話，這對于柯基來說甚至可以算是一種解脫，所以他也并沒有再繼續睡的打算，而是一個翻身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胖子聽見聲音一扭頭，正好對上了柯基略顯黯淡的雙眼，怔了怔：“那個，我吵醒你了？”
“沒事！”
柯基用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梅西，我需要你幫我幾個忙。”
如果說一晚上除了頭痛以外還有什么收獲的話，那就是柯基想通了，就他目前這種處境而言，根本就沒有矯情的資本，無論出于何種原因，小胖子愿意幫助他都絕對是一件好事，否則早在昨天，他就已經被蝮蛇幫的人給抓走了。
“好，你說！”
果不其然，聽見柯基開口，小胖子臉上不但沒有顯現出難色，反而看起來挺興奮的，興致勃勃。
“你幫我去克恩頓大街的113號，看看那現在的情況，然后再幫我買一些東西。”
柯基在衣服的兜里掏了掏，摸出了幾張印著頭像的金色紙幣，遞給梅西：“這些應該夠了吧。”
這是柯基昨天檢查自己身上物品時發現的，通過一晚上零散的記憶，也大概知道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貨幣，不過對購買力還是一無所知，但能夠發行穩定紙幣的話，就說明這個世界的文明程度，不會太低。
“你要買些什么？”
小胖子沒有接錢，而是好奇的詢問著柯基。
“一些能夠讓我改頭換面的東西。”
柯基嘴角微微扯起，他現在無比慶幸的，就是曾經為了討好自己的女神，他在關于化妝術的方面，還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雖然舔狗舔到最后，依舊是一無所有，這可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
梅西很快便離開了，不過留給了柯基一些面包當做早餐，柯基性子也稍微按捺下來，將黑色吊墜依舊貼身藏好后，便拿起桌上一摞報紙看了起來。
雖然這里面大多都是類似冒險者日報一類的娛樂報紙，但是其中也存在著許多柯基感興趣的信息。
國王日到來，綠水城舉辦盛大慶祝典禮，將有皇室成員前來觀禮綠水城水務公司宣布：將調低全城水費，讓更多居民飲用干凈水市政廳通告：無名女尸案宣告破獲 “......”
民生、政治、經濟......柯基就像是一塊干癟的海綿，貪婪的汲取著自己所能夠獲取到的任何信息，然后在腦海中將其分門別類，并逐漸勾勒出一個龐大國家中，不起眼小城的輪廓。
綠水城，位于神圣帝國的西南區域，百里之外便是遼闊的海洋，城中主體工業是鋼鐵與紡織業，常駐人口大概在四十到五十萬之間，只能算是中等城市，但是經濟發展水平較高，被視為區域內一個重要的經濟節點。
如果說這些只能夠讓柯基想到十七或者十八世紀場景的話，那么接下來的一些新聞，便明確的告訴他，這的確不再是那個他所熟悉的世界了。
噩耗！一名執政貴族不幸逝世，繼任者仍未確定克洛伊公司宣布，已研發出威力更強的蒸汽槍械，帝國軍方正在考慮采購帝國邊境15號遺跡持續發掘，對外招收志愿者前往北方海域出現未知海怪，致使兩艘軍艦受損，專家確認其為遺跡中記載的赤斑巨鯨能否代替人類？機械人引發巨大爭議 ......
報紙上五花八門的眾多信息，總能夠激起柯基一些連鎖的記憶碎片，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海灘上撿拾貝殼的過程，只不過伴隨記憶碎片出現的，還有隱隱的脹痛和暈眩。
這就像是將另一個人的一切揉碎之后，慢慢塞進了柯基的身體里，光是想想，這種感覺就不會讓人覺得美好。
這是一種痛苦的蛻變，但柯基別無選擇。
小胖子梅西再次出現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中午，雖然晚了點，但總算讓柯基擔憂的心放了下來，并且他還為柯基帶來了他所需要的東西。
一面鏡子，一把小剪刀，還有一套普通的衣物。
柯基接過這些東西后，小胖子又從懷里小心的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我沒找到這個在哪賣，所以我偷了我媽的過來，你可要省著點，別被她發現了！”
打開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些女性用來化妝的脂粉類物質，柯基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
“外面怎么樣，有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當著小胖子的面，柯基毫不猶豫拿起小剪刀，咔擦咔擦對著自己微卷的頭發開刀，很快黑色的頭發便落了一地，他的頭型也完全變成雜亂無章，就跟狗啃過似的。
“沒遇到危險，我也去了你說的地方，但已經被封鎖了，還有警察在外面，我沒敢深入。”
小胖子看的目瞪口呆，吞了口唾沫，便看到柯基拿起脂粉，開始對著自己的臉涂抹起來，感覺連自己正在說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他信息呢？”
柯基端詳著小鏡子中的自己，臉頰略長，嘴唇顯薄，雙眼狹長，屬于一種很有特點的長相，簡單來說，就像是很多電視劇中，比較傳統的壞人模樣，特別是眼睛瞇起來的時候。
難怪小胖子在街上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原主的模樣，的確屬于那種過目難忘的類型，所以柯基最先做的，就是將自己的眼部變得圓潤，看起來沒那么咄咄逼人，然后又在臉頰上下功夫，很快連膚色都發生了變化。
“我在外面沒發現什么特別的地方，但是聽住在里面的人說，好像警察發布的通告中，里面有一家人死了！”
柯基的動作頓了頓，眼前似乎閃過了一些畫面：“還有其他的嗎？”
“我就知道是一家人，大人小孩全都死了，聽里面的人說，原因好像是煤氣泄漏導致的中毒！”
“然后呢？”
柯基繼續追問。
“就這些了！”
小胖子攤手：“只有半天的時間，我能問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還要幫你弄這些東西回來，我覺得你對我的能力，似乎有什么誤解！”
“不過我聽說那一家人也是姓艾爾，他們......是你的親戚？”
末了，梅西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道。
“他們......”
對柯基來說，這原本只是幾個陌生人，但就在開口的瞬間，他發現自己的聲音無比干澀，眼前狂亂的閃過無數畫面，最終匯聚在一起，化成一張扭曲的全家福。
一種強烈的悲傷與憤怒的混合情緒，從他心中升騰而起。
“復仇！復仇！！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