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回來聽黎南說了,他們放學的時候老師都交待了,周末放假不要在外頭亂跑,盡量呆在家里。
“也不能把人關著,關著反而會出事。”林境搖頭,陳正他們這樣大的男孩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哪里會聽老師的話。
想想也確實是這樣,黎夏搖了搖頭,回了屋繼續她的工作。
傍晚的時候,陳新春領著一家老小回來,黎南和黎漾曬了一天,臉上紅通通的,手上還拿著長輩們給他們買的東西。
“姐,給你喝汽水,特別甜。”黎漾開心地抱著一瓶汽水,看到黎夏就給她送了過來。
黎夏接過來一看,是一上市就三塊錢一瓶的見力寶,在物價沒有大幅波動的八十年代,這東西可真不便宜。
她們爸爸還在的時候,每年打工回家,都會給他們帶許多好吃的,汽水是必帶的東西,這時候大家都拿這當保健品喝。
不過自從父親過世后,他們就再也沒有喝過這樣的奢侈飲料了。
經歷了家庭的變故,黎南和黎漾都變得非常懂事,哪怕是特別想吃的東西,如果很貴,他們提都不會提。
黎夏的靈魂作為一個養生中年人,已經告別這類飲料很久了,也壓根沒有想起過,是不是應該給弟弟妹妹買一些解解饞。
家里日常準備的,大多是一些瓜果,或者填肚子餅干和雞蛋糕這樣比較健康的零食,連糖果蜜餞都少。
就在林境會像尋常的大姐一樣,把好東西都讓給弟弟妹妹吃的時候,黎夏接過汽水,去拿了只杯子,分了半罐汽水給他。
“呃?”林境。
不好吧,這不是搶孩子的零食嗎?
但看黎南和黎漾都一副理所當然樣子,又見黎夏已經噸噸喝了兩口,林境莫名覺得渴,也跟著喝了一口。
“姐,你桌上的是什么?”黎南這會已經進屋放了東西出來了,第一件事就是問桌上多出來的那些東西。
黎夏直白地答,“是做皮包的工具,我今天去收來的。”
她對自己的弟弟很有信心,黎南很聰明,有林境在,就算心里再多不解,他也不會直接問出來。
果然。
黎南點了點頭,“哦,你之前就因為做這個掉了名次,別再因為做這個影響學習就行了。”
說完,黎南崩著一張臉進了屋。
“…!”黎夏,她沒聽錯?
剛剛那話是黎南說的,讓她別影響學習!
“要是影響學習,還是不要做為好,放假的時候玩一下。”旁邊陳新春聽著了,立馬擔心地說了一句。
林境點頭,黎夏做事有條有理,沒想到她還有因為玩物喪志,影響學習的時候。
倒是像個尋常小姑娘了。
說了謊的黎南有些緊張,進到屋里心臟還怦怦跳個不停,臉也紅,他拿書本冰著兩邊臉,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結果等一出屋,撞見他姐打趣的目光,黎南臉一下又紅了。
黎南氣急,“姐!”
“好,我不笑了。”黎夏好笑,只能憋住,黎南表情更加郁悶,黎夏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是想替我打掩護,但不用這樣,好孩子不要說謊,你認為不對,讓你覺得不舒服和羞恥的事,也都不要去做,知道嗎?”
“有的時候,沉默是金。”
黎南鼓了鼓臉,有些氣悶。
說來說去,都是只許她一個人當壞人,把他們保護得好好的,他一點都不想當好孩子!
“不過今天還是要謝謝小南,一心為我著想。”黎夏笑瞇瞇地擼了把黎南的頭,忍笑把他頭發揉亂后,才眉眼彎彎地進廚房準備做晚飯。
黎南把頭發扒順,不高興了兩秒,自己又笑起來。
反正他今天走出了第一步,不管怎么樣,他幫到了他姐,這樣就夠了。
只是,說謊真的比想像中要難得多。
以后不到萬不得已,還是盡量不要說了,而且黎南這會也有些怕陳新春或者林境跟他打聽以前的事。
難怪他姐總不讓他說,他現在就已經開始發愁,要怎么用另一個謊,去圓最開始的那一個。
嗯!下次他要多想想怎么用不說謊的方式,把自己要表達的表達出來。
隨著黎夏在廚房忙碌的鍋鏟聲,周末去外頭忙了一天的趙剛一家三口推著小三輪回來了,和弟弟帶著兒子去游樂場的徐文文一家也回來了。
徐文文一家在外頭吃過了,回來還給黎夏他們打包了一只荷葉雞。
趙剛一家回來后,父子倆直接回屋一躺,錢奶奶拎著回來買的菜,火急火燎進了廚房。
看到廚房里梅芬不在,錢奶奶才松了一口氣,慢悠悠地做起飯來。
其實她以前跟徐文文共用廚房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都是盡快做完,把廚房讓出來,但現在跟梅芬處不到一起去,老太太就愿意磨嘰時間,看梅芬氣得跳腳。
果然沒多久,梅芬一回來,看到錢奶奶還在慢悠悠地燒菜,立馬就氣炸了。
不過今天周末,梅芬進屋把包一放,挽起袖子要跟姓錢的老婆子好好講講道理的時候,陳正從外頭竄進來,喊梅芬去爺爺奶奶家吃飯。
聽著陳正清脆的一聲“爺爺奶奶”,黎夏輕嘆一口氣,如果他們不來,陳新春聽著自己一手照拂長大的侄子侄孫只跟血親親近,心里該多么難受。
雖然陳林秀一家認親父母也沒有錯。
但他就不是這么一個理,你認親父母,那管給錢給飯養自己長大的堂伯喊聲爸,沒關系吧。
再不濟,你喊聲干爸,也能讓人心里舒服一些。
至于孫輩,直接喊爺爺奶奶,又有什么關系。
偏偏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不是陳新春家的子孫似的,非得喊堂伯,堂伯爺。
說實在話,一般人家,不管是城里鄉下,為了以示親近,堂字都是不會用的。
既想要陳新春的財產,又想跟人撇清干系,真是…無人無話可說。
黎夏炒著菜,剛把飯菜端上桌,對面趙家又鬧出動靜來,細細碎碎的聲音飄出來,好像是趙家兩父子在罵人,污言穢語,罵得極其難聽。
這院里還有好些孩子呢,隔壁家東東還那么小。
沒聽著罵兩句,徐華華就去敲趙家的門了,別看徐華華這名字文氣,但實際卻是個精壯的青年男性,他去敲門,趙家的聲音立馬小了起來。
陳新春嘆了口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是不是不應該因為一時心軟,就把這家人收留在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