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開始盤算起得失來。
根據他的經驗,這樣萬眾矚目的上古神兵現世,不殺個三五個月、殺個血流成河,是很難相對固定地落入某個強者手里的,自己這時介入,只會引火燒身,被拖在這泥潭之中動彈不得。
別看自己現在威名赫赫,天下群魔都不敢輕易招惹自己,那是因為招惹了也沒什么實質的好處,一旦這“神農尺”落在自己手里,那別說邪魔外道了,正道里的偽君子真小人也不知多少人會視自己為眼中釘肉中刺圖謀暗算,甚至會因此連累到少帥軍——到時李閥登高一呼,言明誰協助他收拾少帥軍,誰就有機會得到神農尺,估計少帥軍立即就會舉步維艱。
作為在隱武世界見識過奪寶狂潮的老江湖,楚錚太了解人心的險惡。
他略一思索,便很快就有了決定,現在實在不宜介入此事中,哪怕想要奪取這神農尺,也要等到這股熱潮快退去時再找合適的機會偷偷下手,決不能在這時光明正大地去搶去奪。
想到這里楚錚果斷拒絕道:“神農尺既是上古神兵,豈會輕易被人破解掉秘密?再說現在我有要事在身,無暇他往。諸位好事為之!”
說罷楚錚也不理會鐵青著臉的來絕師太,轉身叫上東方白,帶著燕十三、馮途、烏老大就此離去,至于峨眉、昆侖派接下來想去哪里他可管不著。
畢竟這些名門正派要去自尋死路,他攔不住也不想攔。
楚錚離開后,張無忌就被謝曉峰帶隊的帳篷里休息。
車隊里人人都知道他是楚帥請回來給李小姐治病的郎中,對他客氣得很,先是準備熱水和干凈衣服讓他沖了個澡,然后送上熱好的飯菜,讓張無忌舒服地吃了頓好的。
聽到遠處交手的喊殺聲傳來,張無忌見車隊里的人都置若罔聞,忍不住問了句:“阿吉先生,楚公子好像去那邊參戰了?你們不用去幫忙嗎?”
謝曉峰笑笑,現在他已慢慢能露出笑容了,隨即說道:“楚帥讓我們留下來守住這里,我們留下來就好。”
“但那邊是連峨眉派和昆侖派聯手都對付不了的強大敵人…”張無忌不由提醒道。
謝曉峰搖搖頭:“如果說天下間有人能在任何絕境中取勝,那一定就是楚帥。我從沒擔心過他。這里的人基本上也是如此想的。”
他沖張無忌微微一笑:“以后你跟著楚帥久了就會明白了,現在我倒比較擔心那些招惹了楚帥的人。”
張無忌無言以對。
他忽然發現確實如此,車隊里的人該說笑的說笑,該做事的做事,幾乎看不到有人緊張過那邊的戰局,更沒人擔心過戰果。
大概在這些人心里,楚帥早就是無敵的代名詞了吧?張無忌不由有些羨慕、有些憧憬地想著。
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楚帥這樣厲害就好了,那樣應該沒人敢來害我了…
初出江湖的張無忌第一次隱約找到了人生目標。
蛛兒閑來無事就來找他,見他發呆,便問了一嘴。
聽罷他的想法后,蛛兒嗤笑道:“阿牛哥哥,你和誰比也別和楚帥比呀,先不說他武功比你好,人也比你英俊十倍百倍。”
張無忌沖口而出,問道:“那楚帥比你情郎如何?”
蛛兒毫不猶豫便答道:“當然是我那狠心短命的小鬼頭更好了。”
張無忌神色復雜,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蛛兒見他洗過澡換上干凈衣服,只是胡須頭發仍亂糟糟的,干脆便用小刀替張無忌剃了滿臉的胡須,又替他梳好頭發簡單地束起,這才驚訝地發現張無忌非但不丑,反而相當俊俏。
雖然比不上楚帥,可怎么也能稱得上是英俊少年郎。
“想不到你長得還不賴。”蛛兒喃喃說著,又有些黯然道:“就我是個丑八怪。”
張無忌感受著她指尖的溫柔和關切之意,心中一動,忍不住道:“你臉上的浮腫是毒質積聚才變成這樣的,我想法子替你去掉毒質,就會變回原樣了。”
蛛兒臉色大變:“不行,我這千蛛萬毒手好不容易才練到小成,你除了我的毒質,我不是白練了?”
“千蛛萬毒手?”張無忌一怔,隨即勸道:“天下武功萬萬千千,你又何必練這會損害容顏的武功?”
“哼,天下間哪有武功比我這千蛛萬毒手速成且威力更大的?”蛛兒運勁在帳篷的堅硬木樁上一點,手指立時便沒入其中近寸。
她收回手指得意道:“我才練了三年而已,只要再練五年,就能練到大成境界,到時就算是鐵板我都能戳出個洞來!而且手指里的千蛛萬毒,就算是楚帥吃了一下也別想好受!”
張無忌還是有些不以為然,起碼他的九陽神功較之這千蛛萬毒手就強上不知多少。
他又問道:“你練這個千蛛萬毒手,是要做什么嗎?”
蛛兒道:“我練這惡毒的功夫自然是為了對付惡毒的人。我那二娘和同父異母的哥哥仗著有武功在身,將我娘親欺侮至死,這仇怎能不報?”
張無忌這才知道蛛兒練武卻是要殺骨肉至親報仇,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勸,只能嘆道:“你整天為了報仇而練這些惡毒的武功,人也不開心,有什么意思嗎?”
“有意思,起碼比任人宰割要強得多了。等我找到那負心人,如果他旁邊有別的女子,哼,到時我定要讓他嘗嘗我這千蛛萬毒手的滋味!”
張無忌暗暗咂舌,一時間更不好說出自己就是她心心念的“負心人”了。
就在這時,車隊里傳來了歡呼聲:“楚帥回來了!”
張無忌一抬頭,果然看到楚錚帶著燕十三等人回來了。
楚錚看到張無忌,怔了怔,笑道:“原來阿牛兄弟長得這么英武。”又拉過身上鮮血淋漓的燕十三:“我這朋友身上中了一刀,不知道阿牛兄弟是否方便針灸一二?”
燕十三身上的傷口,楚錚已用燒酒替他消毒、敷上程靈素給的靈丹妙藥包扎好。不過這一刀還是傷到了些許的肉臟,楚錚雖然給他輸了些長生真氣,不過還是怕感染,正好有張無忌這樣的醫術高手在,便想著托張無忌看看。
張無忌忙就應了聲,由蛛兒扶著小心地站起來,解開燕十三的傷口看了看,又把了把脈,道:“不算嚴重,這藥相當好了,可以繼續敷著,這位先生的內力也夠強,我再幫著針灸五天,就會自行愈合了,不過十天半月內最好不要與人交手。”
燕十三淡淡道:“以往我受過更重的傷,照樣可以動手殺人。”
楚錚瞪了他一眼:“阿牛兄弟說了你這半月內不能交手,你就老老實實地呆著。我讓人多騰輛馬車出來,你這段時間也坐馬車。”
燕十三嘴巴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
楚錚馬上叫來魏知白,吩咐下去,順便替張無忌和蛛兒也準備一輛馬車。
還好先前多備了幾輛馬車,用于運送行李和帳篷等物,這時收拾騰出兩輛馬車倒也方便。
張無忌在這期間給燕十三針灸,楚錚見他用針純熟,認穴極準,不由對他的醫術更有信心。
安頓下燕十三和張無忌,楚錚便告辭去找郭襄。
看著楚錚離開的背影,想到剛才連兇神惡煞的燕十三都只能老實聽話的模樣,張無忌心中再次升起“大丈夫當如是”的感概。
楚錚上馬車和郭襄聊了一會,將遇到張無忌的事、與羅剎教交手之事簡單地說了遍,一方面是讓郭襄知情,另一方面也不想她瞎想想擔心。
又陪了一會苗若蘭、小憐,此時何瀾兒已差不多熬好了藥,通過心靈感應告知,楚錚便辭別郭襄,去看李文秀。
巫行云跟著他跳了下車,嘟囔道:“我還是回那輛馬車呆著吧,那小屁孩吵死了。”
一歲的小憐正是最好動活潑的年紀,巫行云在郭襄的馬車上想專心打坐就難了。
楚錚正好想她幫忙看顧李文秀,自然沒二話,習慣地拉著她的小手上了第二輛馬車——這些天照顧苗若蘭,拉著小姑娘上下馬車已成為習慣了。
巫行云瞅著他的手,微微別過微紅的小臉。
上到馬車,何瀾兒已喂李文秀喝過藥了,過了一刻鐘,估計藥效差不多了,才讓丫環去請張無忌。
蛛兒扶著張無忌,看著他給李文秀針灸。
在蛛兒在旁邊盯著,張無忌絲毫都不敢接近李文秀,隔開兩尺遠,手捏著針尾施針,手指連李文秀的衣服都沒碰著。
這次施針花了整整半個多時辰,待得他收針,巫行云忽然問道:“蝶谷醫仙胡青牛是你什么人?”
張無忌一驚:“什么蝶谷醫仙?”
巫行云哼了聲:“不想說就算了。你這施針的手法,應該是胡青牛流派的。”
楚錚解圍道:“阿牛兄弟都說了是跟小鎮大夫學的,就算是胡青牛一脈,也未必就認得什么胡青牛。”
張無忌不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巫行云掃了眼楚錚,不再說話。
張無忌和蛛兒離開后,楚錚坐在床頭,讓何瀾兒回書里休息,自己用毛巾細心地替李文秀擦去粉額上的細細汗珠兒。
聽水笙說起,當初興云莊自己與整個江湖為敵時,這傻丫頭也曾帶著小憐不遠數百里地趕來相助?結果沒見到自己就又走了…
又想到李文秀在隨州時的一路相隨,出生入死,楚錚不由滿心的柔情。
自己何德何能,讓這么一些姑娘如此深情以待?
“這丫頭,也是你相好吧?”巫行云看到楚錚臉上溫柔神色,語氣似乎有些酸溜溜。
一直隱身跟在楚錚后面的東方白不由冷冷瞥了她一眼,身影刷地現了出來,就挨著楚錚身邊坐下。
“呃…還算不上相好的姑娘吧,好朋友,好朋友。”楚錚察覺到東方白又吃醋了,忙摸摸她的秀發安撫一二。
“那你這劍靈呢?肯定是你的相好了吧?你師父無崖子是個風流性子,沒想到你也學個了十足。”巫行云語氣不善道。
“誰…誰是這家伙的相好了!?”東方白小臉刷地變得通紅,就像被踩了尾的貓兒般跳了起來。
“不是相好,挨得那么近干嘛?”巫行云牙尖嘴利。
“我喜歡,你管得著嗎?”東方白寸步不讓,又一臉的傲嬌地白了楚錚一眼:“就算這家伙跪下來求我…我也未必會答應他!”
“是是,英明神武千秋萬載的東方教主自然瞧不上我這等小角色。”楚錚見狀忙打圓場。
“哼,知道就好。不過你要是求我陪著你…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二…”
巫行云切了聲:“分明就是喜歡這小子嘛,裝什么裝?”
東方白惱羞成怒,手兒中刷地多了把細劍:“小丫頭,你有本事再說一遍?看我收不收拾你?”
“你才是小丫頭!有本事等姥姥我恢復功力,到時看誰教訓誰?”
楚錚嘆了口氣,懶得理她們吵了。
他發現身邊的姑娘一多,麻煩事和頭疼的事也跟著多了起來。
等李文秀醒來,會不會更加的“熱鬧”?
車隊重新上路,依然一天三五十里地慢悠悠向著西夏都城銀川城進發。
接下來車隊只走大路,沿途慢慢的人煙多了起來,往來的車輛商隊也不少,如是者走了五天,已進入以西夏國的境內。
只要再往前走十天,便能到達銀川城,時間充裕得很,楚錚也不急著趕路。
每到一處風景絕佳之處便叫上郭襄苗若蘭等大小女孩踏青游樂,就當是夏游了。
一路上歡聲笑語不絕。
李文秀的狀況也越來越好,臉色慢慢恢復了紅潤,這自然也有楚錚每天給她輸送長生神照真氣的因素在里面。按張無忌的說法,李文秀的恢復比想像要快,這兩天便能醒來。
這天中午,車隊在郊野歇息埋鍋做飯,楚錚閑來無事,掏出那把刀身上刻著“小樓一夜聽春雨”的圓月彎刀來把玩。
刀彎如弦月,但舞動起來就像圓月當空,清冽陰森。
旁邊的張無忌倒抽了口涼氣:“楚公子,這彎刀給人一種滲得慌的陰森感呢。”他最近在學習、或者說是模仿楚錚,所以常找楚錚聊天。
楚錚給他大概講了下圓月彎刀的來歷,聽得張無忌連連咋舌。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吵雜的人聲,不久在外圍哨探的馮途和烏老大跑來報告:“楚帥,路上來了幾百人,問了下,是峨眉派。”
楚錚愕然,峨眉派?峨眉派要么回中原,要么去光明頂,怎會來這西夏邊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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