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的目光落到楚錚身上,頓時眼眸一亮,咯咯笑道:“這位公子長得好俊朗,師姐,你平日里不是對天下男子都不假以辭色?怎么今晚會有興致和這位公子在月下談心?
天山童姥臉色鐵青,也不理會那白衣女子,對楚錚急聲道:“小子,你快帶我離開,以你的輕功,她未必能追得上你。只要逃得過這次,我傳你‘生死符’也未嘗不可!”
白衣女子溫聲道:“師姐,我們快三十年沒見面了吧?你怎么就急著要走?難道就不想和小妹好好敘敘舊?”
她好整以暇地站在一塊巖石之上,衣裙飄飄,仙里仙氣的,讓人很容易心生好感,尤其是她的眼睛,仿佛帶著某種螢光,讓人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沉淪下去。
天山童姥見居然楚錚還呆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李秋水,不由大怒,用力捶他幾下,催促道:“喂,臭小子,你呆在這里干嘛?快走啊!這賤人殺人不眨眼,定會順手連你也一起殺了!”
白衣女子咯咯笑道:“師姐,咱們同門一場,你不待見我也就罷了,還在外人面前中傷我,不嫌過分了么?”
她聲音溫文爾雅,氣度雍容,相較之下天山童姥就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了。
而且白衣女子笑起來眼波流轉,仿佛變得有如幽深的夜空,能將人吸納進去般。
天山童姥又用力推了下楚錚,但楚錚就像中了邪般,只顧呆呆在看著白衣女子。
天山童姥發現不對勁了,怒視著白衣女子:“你對這小子用了什么邪術?”
白衣女子笑得更嫵媚了:“師姐,人家在逍遙派學會的武功還不如你多,又哪會什么邪術?再說了,你這么緊張干嘛?難道老牛吃嫩草,喜歡上這位公子了?也難怪,這位公子長得相當俊俏,咱們師兄年輕時可比不上他,連我看著都有些心動了,更別說師姐你這樣一輩子都沒近過男子的老姑娘了。”
天山童姥見楚錚仍一動不動,氣惱地跺跺腳,怒視著白衣女子:“李秋水,你別要太得意了,我基本上已解決了三十年散功一次的問題,現在我雖然功力不如巔峰狀態,但你想殺我可辦不到!”
白衣女子正是逍遙派的李秋水,她打量了天山童姥幾眼,又重新咯咯地笑了起來:“師姐,你別唬小妹了,這些天正是你返老還童的好日子,如果不是因為功力盡散,你又怎會離開靈鷲宮?枉得小妹白跑了一趟。再說了,以師姐你的火爆脾氣,每次見面都對小妹喊打喊殺,若非功力盡散,又怎會這樣老老實實地和小妹說話?”
天山童姥陰沉著臉,冷冷道:“你不怕死,那就來碰我一下試試?”
她終究是一代大宗師,雖然修為沒了,但就這樣站著,雙眼透出的氣勢依然很是懾人。
李秋水見識過自己師姐的厲害,深知她多半有什么壓箱底的本事,也不敢冒險,當下幽幽嘆了口氣,說道:
“師姐,這么多年沒見,你對小妹的成見還是這么深,難道你真當小妹是來殺你的不成?其實小妹就是太久沒見師姐了,想來探望一下你,咱們年紀都不小了,哪天指不定就化為一抔黃土,年輕時的種種小仇怨又有什么好計較的?俗話說怨家宜解不宜結,咱們昔日的小仇怨也該化解掉了,你說是不是?”
天山童姥冷笑道:“小仇怨?你害得我一輩子都保持這女童的模樣,這叫小仇怨?那我劃花了你的臉,也算是小仇怨了?”
“師姐,當初只是小妹不小心驚嚇了你,只能算是意外。再說了,我也不怪你劃花我的臉了。”李秋水輕輕一扯面紗,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來,長得居然與王語嫣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年紀約莫在四十歲左右,更加成熟豐滿,更加風姿綽約而已。
天山童姥卻像是見了鬼般,驚駭道:“你的臉…怎么可能?”
她自己就精通逍遙派的醫道,深知當初自己在李秋水臉上劃下的劍痕極深,決不可能治好的。
李秋水哈哈一笑:“你將我的臉毀了容,沒想到世上卻還有法子能將它還原吧?那個殺人神醫平一指確實有些本事,他花了幾年時間,從上百個少女臉上割下鮮嫩的皮膚,植到我的臉上,我又日復一日地服藥敷臉,終于恢復如初,甚至現在臉上的肌膚比以前還要好。當然,比起師姐這七八歲女童般嫩得能掐出水來的肌膚,還是差了一點點。”
“哎,所以小妹感覺可以和師姐一笑泯恩仇呀!”
李秋水擺明了就是故意氣天山童姥,以天山童姥的火爆脾氣哪能忍得了,她恨得牙齒直癢癢,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如果不是功力盡失,怕會再去重新在她臉上劃上幾十刀。
“師姐看起來很不甘心?你也可以想法子長大呀?從道理來說,我們相互傷害過一次,算是扯平了,實在沒必要結怨。來人!”
李秋水拍拍手掌,遠處的山頭之上又有十多條影子飛奔過來,人人身手矯健,雖距離大宗師級別頗遠,但也都是江湖上能稱雄一方的超級高手了,放到一些中型的幫會門派里都有資格成為長老。
天山童姥臉色再變,知道自己之前的裝腔作勢已被李秋水用激將法看破了,只是這賤女人生性謹慎,真怕自己還有什么余力傷了她的容貌,才不敢親自出手,要借手下來生擒自己。
“去,將我師姐和那邊的公子一起請回去。注意別傷著他們,尤其是那位公子。”李秋水說到這里,又瞟了楚錚一眼,目光勾魂攝魄。
“是。”那十幾個神色彪悍的漢子應了聲,便向著楚錚和天山童姥合圍過去。
天山童姥又氣又惱,她現在身上沒半分的內力,一身上乘武功都施展不出來,尋常功夫又怎可能對付得了這些高手?
她忽然一手按在自己的心脈上,喝道:“誰敢過來?我就震碎心脈,自行了結性命!”
十幾個高手立時止步,回頭看向李秋水。
李秋水幽幽一嘆:“師姐,小妹真沒想傷你性命,小妹只是想將你請回西夏皇宮,每日好生侍奉,以彌補這些年來錯失的姐妹之情。”
天山童姥咬牙切齒道:“李秋水,你不用花言巧語了!你一直在計算我散功的日子,才派了大批的高手到靈鷲宮里來試探,現在又親自追來這里,為的不就是我這身功力么?我去了西夏皇帝就會被囚禁起來,到時你定會想法子逼我每天修煉,而我每天恢復一年的內力,正好被你的北冥神功慢慢吸干吸凈,我沒說錯吧!”
李秋水目光一閃,隨即又笑道:“師姐,你對小妹的成見實在太深了…要不,我起個誓,決不傷害你?怎樣?”
她知道天山童姥功力散盡,但也自己這師姐在武學方面所學最博,又精通醫理,在功力盡失的情況下,仍有能力自斷心脈并不奇怪。
李秋水朝手下使了個眼色,示意手下想法子吸引天山童姥的注意,只要有一瞬間的分神機會,就足夠自己制住這個師姐了。
“呸,誰相信你的誓言!小子,都怪你,如果一開始聽話帶著我就跑,我們哪會落到這般境地?”天山童姥氣惱地瞪了楚錚一眼,正要自行了斷,卻忽然聽到楚錚微笑道:“現在我們落到怎樣的境地了?”
他一出聲,不但天山童姥愣了愣,連李秋水都怔住了。
她在西夏國這么多年,還管控著一品堂的諸多高手,其中一個高手是從波斯明教叛逃而來的,精通攝魂術(即催眠術),能通過眼神對視讓人變得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失去自主意識。
李秋水覺得極有用處,便學了過來。
當然,這門功法有個弱點,就是只能對精神意志較薄弱的人生效,所以李秋水也沒敢用在天山童姥身上,只是見楚錚正好打量著自己,便順手使了出來,沒想到效果很好,一下子便讓這俊俏的年輕男子失了神。
李秋水還想著將這難得一見的俊俏男子帶回西夏享受一番,哪想到他忽然就清醒過來?
不過李秋水也是老江湖了,馬上再次催動功法,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楚錚。
楚錚嘴角勾起,與她再次對視。
李秋水只覺得對方的眼睛仿佛漆黑的夜空,越來越幽深,又像棉花一下軟綿綿,使自己身不由主便要陷進去,她猛然一驚,雙掌同時拍出,一股渾厚的掌力立時拍向楚錚。
只聽到兩聲慘叫,卻是兩個一品堂的高手被她的掌力打中,吐血飛了出去。
楚錚暗叫可惜,差點就可以控制住李秋水,施加暗示。
他當然沒中什么攝魂術,只是想多聽聽兩個老妖怪之間的恩怨情仇、同時觀察觀察李秋水的實力罷了。
后來見李秋水再次施法,他一不做二不休,以《九陰真經》里的“移魂大法”反攻回去。
他的精神力何等強大,饒是李秋水近百年修為,意志堅定,一不留神也差點兒著了他的道兒,即使猛然驚醒,但精神恍惚之下出手也沒能控制住方向,反倒將兩個手下打死打傷。
此時天山童姥又驚又喜地看向楚錚:“你…你沒中她的邪術?”
楚錚聳聳肩:“你忘記我會‘移魂大法’了么,又怎會中她的邪術?”
天山童姥一喜,隨即又怒道:“那為何剛才你一動不動?啊…你快點帶我離開這里!”
楚錚卻還是站在原地:“為什么要離開這里?”
“對方人多勢眾,李秋水的實力更是遠勝尋常大宗師…”
天山童姥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雙眼瞪得大大的。
因為她看到楚錚身如幻影,在圍過來的十幾個高手間穿梭,同時以指代劍,每次刺出便有一人悶哼倒地。
獨孤九劍只要看準破綻,出手決不會落空,不過轉眼間,李秋水帶來的十幾個超級高手已盡數倒下了,當然,有兩個是李秋水自己失倒的。
天山童姥不可思議地看著楚錚,這小子的武功之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忍不住暗罵:你這臭小子有這么高的武功,無崖子還讓你找李秋水學個屁的武功啊!李秋水都未必能打得過你好吧!
“凌波微步?你到底是誰?怎會這門逍遙派的絕學?”李秋水已回過神來,她又驚又怒,鳳目含煞,已沒了一開始那信步閑庭的飄逸仙氣。
這回輪到天山童姥得意了,她放聲笑道:“賤人,你想不到吧,他是無崖子的傳人,也是現任的逍遙派掌門!見到掌門你還不下跪行禮,是要犯上作亂么?”
李秋水全身一顫,失聲叫道:“什么?你…你就是那楚樓鈞?”
“沒錯,他就是楚樓鈞,無崖子專門傳了他一身武功,就是要他來殺了你!”
“你…胡說八道!”李秋水又急又怒,身形一晃已掠到天山童姥身邊,一掌便朝她拍下去!
天山童姥正處于散功狀態哪能閃避得過?
但一只手倏然而至,握住了李秋水的手腕。
李秋水只覺得手腕如同鐵鉗鉗住,竟沒法子再向前探出一分一毫。
她深吸口氣,運起北冥神功,想將這年輕人的內力吸個一干二凈,沒想到她剛剛只吸了一點點,從對方的手上也傳來一股吸力,要將她的內力吸走。
“你也會北冥神功?”李秋水這才想起對方既是無崖子的傳人,又怎會不會北冥神功?
她急忙凝神聚氣,與對方的吸力互扯。
兩人的北冥神功都練到巔峰大圓滿境界,吸力不相上下,李秋水左袖一拂,向著楚錚拂來。
這下卻是逍遙派非常厲害的功夫,叫“寒袖拂穴”。
一旦被拂中穴位,任你武功內力有多高,都會全身酸麻,瞬間失去戰斗力。
楚錚雖不懂這門功法,卻能感受到對方袖中的力度非同小可,仿佛無數細針匯聚而成,專破護體真氣,當下立時松開李秋水的手腕,但在松開之時給她“送”了股螺旋真氣。
楚錚學自徐子陵的螺旋真氣在貫穿力與破壞力方面冠絕武林,哪怕李秋水內功深厚至極,也不禁痛哼一聲,右手手臂經脈立時受創,半條手臂都發起麻來。
李秋水又驚又怒,立時施展出凌波微步,身形化為幻影,圍著兩人轉動,同時催動“小無相功”,左掌一記劈空掌攻向楚錚。
她的掌勁極為凌厲,最神奇的是掌力方向游走不定,明明是朝著楚錚的頭部拍來,但掌力有如靈蛇,竟刷地轉到楚錚旁邊的天山童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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