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線下場外交易市場,對于集團旗下對沖基金的份額合約,瘋狂炒作的行為,蘇越并沒有太過在意。
這是場外市場的自我選擇,也是基金投資者的自我決定。
他無權干涉,也沒必要干涉。
這個世界,利潤、財富的驅使下,炒作之風,總是很容易滋生,而人們似乎也樂于此,‘添越資本’集團旗下對沖基金份額合約,在場外市場,逐漸演變成一種衍生期貨交易,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因為資本在極致的利潤追求下,總是善于創造的。
以穩定的投資合約為基石,形成新的衍生期貨交易,這在全球金融市場上,并不是什么新鮮事。
從根本上來說…
國債期貨合約交易,也是屬于此類衍生期貨的一種。
“董事長,我還聽說昨晚在寧州飯店,兩家企業老板,因為爭搶一個投資者手里的,關于咱們集團對沖基金的投資份額,起了紛爭,打起來了,鬧得挺大。”返回長陵的車上,蘇越的特別助理安可兒繪聲繪色地給他講著這兩日發生的市場趣聞,“還有一個投資者,前日簽了份額轉讓合同,后面一日,見咱們集團對沖基金的場外溢價,漲得實在太厲害,又立刻反悔,鬧到警局,說對方詐騙的。”
“還有呢…”
“寧州有一個西餐廳的老板,不惜把經營多年的店鋪而賣了,也要湊錢在場外市場中,去搶購咱們集團的對沖基金份額。”
“還聽說民申銀行、民商銀行等大型金融機構,也參與到了場外市場關于咱們集團對沖基金份額的搶購之中。”
“仿佛一夜之間,咱們集團旗下各支對沖基金份額合約,在場外線下市場上,就成為了比黃金還搶手的硬通貨。”
“董事長,您不知道…”
“現在整個國內場外市場,對于咱們集團對沖基金的份額合同交易,已經徹底瘋了。”
“就前兩個小時,我姨媽還給我打電話,央求我從您這里獲得一點咱們集團對沖基金的份額合同購買權限的。”
“還有家里很多親戚的電話,弄得我假期都不敢回家了。”
“那你姨媽聽有錢的。”開車的墨小城接話道,“我這幾天,也接到了好幾通電話,還都是以前我在部隊當兵時的,老領導的電話,也都是在向我打聽咱們集團內部,還能不能釋放一些新的投資基金份額的事情。”
蘇越靜靜聽著秘書和保鏢的抱怨,輕輕笑了笑,說道:“不奇怪,財富、利益的誘惑,加上場外市場某些資本機構的有意炒作,必然會驅使你們身邊有能力參與到這個市場交易的人,通過你們的關系,想辦法參與到財富、利益的追逐之中。”
“不過…”
蘇越稍微頓了頓,又說道:“場外市場的炒作,實質上是未來利潤即期兌現的一種方式,是一種期貨的炒作形勢,既是脫離當前價值和基本面的交易行為,就必然存在著未來的不確定性風險。”
“咱們集團的投資基金,雖然在資本投資市場,遭受到投資者的熱烈追捧。”
“但依然改變不了未來不確定性風險的投資產品屬性。”
“這些求到你們頭上的人,基本上都是人情,但不管你們有沒有能力對他們進行幫忙,都盡量避開這件事。”
“他們要想參與咱們集團旗下投資基金的場外交易,那是他們的事。”
“任何意見,都不能給予。”
“不能把風險,攬在自己身上,你們身在集團內部,一旦你們所幫助的投資者,在脫離當前價值基本面的情況下,參與了場外市場炒作,未來無法獲利退出,那么…這損失的,就不是你們自己的信譽,而是集團的聲譽了。”
“誰也無法保證自己執掌的基金業績,一直呈現爆發式的增長。”
“這是市場的客觀規律,誰也無法違背。”
“場外市場的炒作,我們無法干涉,但一定要謹防自己別陷進去。”
聽見蘇越的告誡,墨小城和安可兒,盡都急忙點了點頭,用心記在了心里。
隨著‘添越資本’集團的快速成長,隨著蘇越成為國內金融、資本界的傳奇人物,他們倆作為蘇越工作中,最親近的人。
求到他們頭上,想拉近與他們的關系,從而獲悉蘇越動態。
乃至于想通過他們,結交蘇越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無論是來自于金錢,還是人情,或是其它家庭方面的腐蝕,都少不了,不過蘇越對倆人,都有知遇之恩,而他們,在蘇越身邊,耳濡目染之下,也都還算聰明,知道何為重,何為輕,斷然不會做自毀前程的事。
“我記住了,董事長。”安可兒誠心應道。
蘇越微微頷首,提醒之后,也就不再多說,想了想,轉移話題吩咐道:“到了長陵之后,就自己休息兩天吧,這兩天不會有什么行程安排。”
說著,蘇越偏頭,又瞅了墨小城一眼,繼續道:“你也是,這兩天不用跟著我。”
“可董事長,您的安全…”墨小城說道。
“不是有秦雷他們,暗中跟著嗎?”蘇越笑了笑,“放心,我又不是什么國家元首之類的,認識我的人不多,在國內,也沒人會打我的主意,再者…這里是長陵,咱們‘添越資本’集團起家的地方,不會有什么意外。”
墨小城沉默片刻,這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董事長這是想撮合他和安可兒,故意給他留了兩天假,讓倆人有單獨相處的時間,心里一片感激。
安可兒似乎也聽出了蘇越話里的弦外之音,臉稍微紅了紅,沒說話。
車已經到了長陵市區,蘇越正琢磨著待會見到馮建勇和何婉瑩剛滿月的女兒后,自己該給一個什么樣的禮物。
畢竟這是他兩世人生里,第一次當長輩。
也是第一次有了一個干女兒,心里真的很高興。
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蘇越摸出手機看了一眼,見是易鋼的電話,不由一愣,接通了。
“小蘇…”易鋼熟悉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你這五一假期有空嗎?能不能北上燕京一趟?”
“有什么重要的事嗎?”蘇越問道。
易鋼回道:“你當初同我說的,關于日本投資計劃的事情,我跟領導提了一下,大家都挺感興趣,覺得是我國金融、經濟方面,一個比較重要的戰略發展機會,幾位領導想同你多聊一聊,聽一聽你的見解和分析。”
“畢竟,這個想法,是你提出來的,美日匯率之戰,也是由此而引發。”
“而且…”
“我想著…站在宏觀局面上出發,與國家利益保持一致,這對于你們‘添越資本’集團的發展,以及對于你們在對日投資上的信用背書和支持力度,都是非常有利的。”
蘇越聽見這番話,有些意外。
他沉思了片刻,大致猜測了一下這里面的用意。
知道領導們極有可能是看見‘添越資本’集團通過美日匯率一戰,從以華爾街資本為完全主導的世界資本市場格局里,打開了一道突破口,所以想著利用‘添越資本’集團在全球資本市場建立的根基和投資者信任度,實現一些國家金融、經濟在當前對外擴張的一些關鍵性戰略投資。
畢竟,若是以國家資本為主體進行戰略投資。
那么,必然會引起美國這個經濟霸主的重點關注和強烈阻撓。
但若借助著‘添越資本’集團這個主體進行,那就成了市場投資性行為,把阻力,間接縮小了大部分。
其實…
在國家對外戰略投資,從而實現國家經濟在技術、產業格局上的突破,這一個想法和計劃。
在上層領導層面,一直處于鼓勵和主動的方向上。
奈何華資出境、對外投資這條路,根本就不好走,近十年來,無論是央企、國資,還是民營資本,出海并購、產業投資等事宜,成功者,寥寥無幾。
就算是有成功并購者,最終獲得的,也不過是一個‘散財童子’的稱號。
無論是對國內產業技術方面的彌補,還是關鍵性的資源話語權提升,都沒有任何的進展和突破。
直到‘添越資本’集團的橫空出世。
倫敦一戰,華爾街一戰,直到當前的美日匯率一戰。
‘添越資本’集團通過一場又一場的匯市血戰,成功地在全球資本市場上,尊定了自己的根基和地位。
更是積累了無數的全球各系資本人脈,利益同盟。
在此情況下,‘添越資本’集團,成為華資在全球市場最為閃亮的一塊招牌,也獲得了許多境外資本內心的認同。
在廣大境外投資者、各系境外資本、金融機構的心里。
恐怕‘添越資本’現在的名聲和信任度,已經超過了其它所有的境外華資機構,成了華資機構唯一的代名詞。
有了這些名聲和信任度形成的全球市場根基,以及‘添越資本’集團本身的全球布局,還有經過匯市,一戰又一戰,結下的利益盟友,那么…‘添越資本’集團在外的投資項目選擇和實際操作上,所面臨的市場阻力,就會比國內央企、國資,以及其它沒有境外投資、并購經驗的民營企業,小上很多。
其成功的概率,所也會大上不少。
簡而言之,隨著‘添越資本’集團在全球市場的迅猛發展,以及突破華爾街資本封鎖,猛然打開的市場突破口。
在不知不覺間,它已經成為了國家金融、經濟,想要謀取全球資本市場利益。
最合適的一塊跳板。
成為了國家對外經濟戰略棋盤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子。
所以…領導們才會詢問他的意見,希望蘇越,以及‘添越資本’集團能夠幫國家經濟,實現對外戰略上的意圖,幫助國內經濟產業發展,補足許多短板。
選擇與國家經濟和宏觀戰略,更緊密的綁定在一起。
對于現下的‘添越資本’集團而言,自然也是有利有弊。
有利的一面,是他們會獲得國資以及國家政策方面,更大的扶持和幫助,其國內市場的擴張,國家監管部門,自然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象征性的監管,給予他們更多的便利和讓利。
不利的一面…
是一旦與國家經濟和對外宏觀戰略綁定在一起,那么在境外市場擴張上,他們便有了明顯的立場和訴求,今后一切的投資行為,境外各系資本,乃至許多國家資本,都會認為是華國的經濟掠奪發展所致。
會增強對‘添越資本’集團的戒心和防備。
同時,也會把‘添越資本’集團打入國家資本的行列,使他們面臨更為嚴苛的市場監管和來自于美國這個霸主更為嚴重的市場阻力,換言之,他們對外的業務擴張,會受到很大影響,所面臨的外部環境,也會變得更為惡劣。
“易局,我現在,在長陵,家里還有點事。”蘇越想了想,回道,“五一假期之后,我會北上燕京,再談一談對日投資計劃,如何?”
易鋼所說的這件事,關乎‘添越資本’集團以后的宏觀戰略發展,以及整體的路線問題。
這里面的利益得失,蘇越需要好好權衡一下。
而且,這種重要事項,他需要召開集團內部董事會,聽一聽大家的意見,才好真正的下決斷。
‘添越資本’集團,雖然他是絕對控股股東。
但這家集團,發展到如今,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公司,整個集團的利益,牽扯國內、國外多方機構。
他不能就這么草率地下決斷。
易鋼知道這里面的問題所在,絕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話那么簡單,微笑地道:“好,我等你的消息。”
蘇越簡單應了一聲,也沒多說,便掛斷了電話。
進而對安可兒吩咐道:“通知集團各位董事,五一假期后,碰個頭,開個會,有重要事情商量。”
安可兒應了一聲,記下此事。
緊接著,蘇越回過神,看向窗外,卻見車子已經停在了長陵天香酒樓的門口,依稀可見馮建勇臉上堆著笑,站在不遠處,向車子迎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