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點頭說道:“好啊,我也很久沒去過了。”
八月的天色,陽光正好,此時才五點剛過,離天黑,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去西湖逛逛,卻也來得及。
聽見蘇越與蕭千雅的對話。
墨小城不等蘇越吩咐,車甩了一個急轉彎,就朝著西湖方向奔去了。
到了目的地,站在堤上,只見夕陽西下之中,湖光粼粼,景物倒映在水里,隨著輕風吹動水波,變幻萬千,放眼所及,美麗的景致,讓人心情放松了不少。
堤上游客不少,拍照留影,高聲雀躍,都在為西湖美景所歡喜。
蘇越和蕭千雅沿著湖堤慢慢行走,一邊觀賞美景,一邊閑聊,墨小城跟在身后幾步外,隨時注意著周邊動向。
“蘇越,最近股市行情,越來越火爆了,你覺得這種狀況,還能持續多久?”
蕭千雅沉默片刻,將話題轉到了股市上,偏頭有些迷茫地說道:“從最近一兩個季度的各種經濟數據來看,其實經濟已經開始減速了,股市作為經濟的晴雨表,應該會有所反應才對。”
“然而市場的表現,竟然完全跟經濟走勢相反,讓我一直想不明白。”
“市場在某種極端的狀態下,出現行情走勢與宏觀經濟走勢相反的情況,也是常有的。”蘇越回答道,“就在兩年前,熊市末期,大牛市啟動之前,那個時候,股市也出現了行情走勢與經濟走勢,完全相反的情況。”
“這種宏觀經濟與金融交易市場的剪刀差,之所以能夠產生,是因為市場情緒的原因。”
“投資的核心,是價值。”
“我們通常所說金融證券,價格的變動,是由價值引導估值,估值影響價格來實現的,這話沒錯,然而…”
“作為市場參與的主體,每個投資者,對于價值、估值、價格的理解,都不相同。”
“所以,原本定量的東西,經過每個投資者的自我分析和判斷,也就成了無數變量,變成了不可預測和無法計算。”
“這種個人主觀意識,在市場行情的各個階段,是不相同的。”
“大熊市之中,投資者被極致的虧錢效應和市場的連續下跌,嚇怕了,所以在進行估值的時候,在認定證券價值的時候,會刨除掉所有的利好和未來的不確定性,這個時候…所估算出來的、大家所認定的價值,就會出現嚴重偏差。”
“再加上大家心里極低的預期,對于利好視而不見,對于利空則格外在意的投資心理。”
“股市行情落后于經濟增速,出現剪刀差的情況,就很正常了。”
“當市場行情處于轟轟烈烈的大牛市中,賺錢效應累積到極致階段,大家又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這個時候,在主觀意識的主導下。”
“大家會將未來的所有潛在利好,都算進估值體系中,這樣估算出來的價值,就會遠遠大于其證券本來的價值,泡沫也就出現了。”
“賺錢效應和情緒的主導下,大家往往對于利空視而不見,對于利好格外在意。”
“于是,當經濟減速,在大家對于風險意識已經遲鈍、淡薄的情緒下,是很難立馬就體現在股市上的。”
“這樣,股市、經濟兩極分化走勢,也就再次出現了。”
聽見蘇越的解釋,蕭千雅終于明白過來,心里豁然開朗:“原來我忽略了‘市場情緒’這個最重要的東西。”
蘇越呵呵笑了一聲,繼續說道:“金融市場的最終參與者,是每個想法各異的投資者。”
“是人嘛,都會有情緒。”
“市場情緒的變化,以及估值體系隨宏觀基本面的不斷變動,才組成了這個無序的金融市場。”
“無法預測,充滿未知,這也恰恰是金融市場的魅力所在。”
“嗯!”蕭千雅點了點頭,認真思索了片刻,說道,“蘇越,是不是每一次情緒的極端化,都意味著趨勢的轉變,大的投資機會來臨?”
“這可不一定。”
蘇越說道:“還得看內在價值的驅動,能不能撐住這種情緒的延續,如果能夠撐住,那市場就會在一定高估的水位下,繼續發展下去。”
“那每一次出現經濟、金融市場剪刀差走勢的時候呢?”
蕭千雅眼睛一亮,轉而又問道。
蘇越想了想,回答:“這就大致不差了,因為當經濟增速衰退,而金融交易市場在情緒的驅動下,估值水位還在繼續爬升,那么估值泡沫,就會越吹越大,泡沫大到一定地步,總會破碎的。”
“明白了。”蕭千雅驚喜地道,“謝謝!”
蘇越輕輕笑了笑,說道:“國內是單邊市場,像這種機會,有時候看見了,其實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你才讓公司的投資重心,轉向國外,是嗎?”
想通了其中關竅,蕭千雅已經完全明白了蘇越的布局和打算,微笑地道。
“是這樣。”蘇越也沒有什么隱瞞,“隨著國內金融市場的發展和完善,未來國內的資本,總得走出去,我先為大家探探路,也沒什么不好。”
“蘇越,你真的…很厲害!”
蕭千雅認真地看著蘇越,說道:“在你這個年紀,國內應該沒人能做到你這個地步。”
“那可不一定。”蘇越微笑道,“國內藏龍臥虎之人,還是很多的,‘添越資本’目前也只是剛剛建立了一些根基,未來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對了,千雅,你未來作何打算?”蘇越看著蕭千雅,突然問道。
蕭千雅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還沒想好,顧教授希望我留校,他說他會向學校申請名額,可我不是很想…我還是想做交易投資這一行,不想做老師。”
“能在華夏財經大學留校,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蘇越感慨了一句,接著說道:“顧教授很看重你,如果你在宏觀經濟領域內深耕的話,未來是可以繼承他的衣缽的,不過…你若真是不想,也不愿意回家依照父母的安排的話,不妨來我們‘添越資本’。”
“趙老師曾經說過,你在金融交易上的天賦,勝過你表姐。”
“我們‘添越資本’正處于快速擴張的階段,急缺交易人才,你若愿意來的話,我隨時歡迎,當然…待遇方面,肯定不會虧待。”
蕭千雅不但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的校友,還是他所尊敬的人所看重的學生。
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在待遇上虧待蕭千雅的。
“真的嗎?”蕭千雅見蘇越主動邀請,有些心動,微笑地問。
她盡管知道自己和蘇越之間,不可能,但若能有機會距離更近一些,彼此間交流的時間多一些,她還是很高興的。
“當然!”蘇越微笑地伸出手,“隨時歡迎。”
蕭千雅對于金融交易市場的理解和悟性,蘇越是非常贊賞的,若能將她拉進公司,培養一番,未來肯定能成為公司的核心中堅力量。
再加上蕭千雅跟著顧教授學宏觀經濟,培養了大局觀。
只要實踐足夠,積累一定的經驗,肯定能在國際金融市場上,有一番作為,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莫過如此了。
蕭千雅微笑地看著蘇越,伸出手與他相握,高興道:“那就多謝蘇總收留了。”
蘇越哈哈大笑,心情也很舒暢。
倆人繼續沿著湖堤慢行,一邊賞景,一邊閑聊,待到落日只剩半邊臉兒,天逐漸黑了下來,時間臨近7點半,才離開西湖,就近吃了晚飯,回到住宿的酒店。
同行的沈平,眼見倆人同出同歸,言語間,熟稔、親近,一時不由多想了幾分。
對于蘇越,多了一些莫名的敵意。
蕭千雅是華夏財經大學知名的美女,再加上家庭背景優越,又是顧教授的學生,未來前途光明,追求之人,可謂數不勝數。
沈平心里也愛慕蕭千雅。
雖然他覺自己目前還配不上對方,未來也不一定有機會,但見同行的蘇越,贏得了女神青睞,心里終究還是有些不舒服。
當然,他并不知道蘇越是‘添越資本’的創始人,早跟他不在一個階層。
若是知道的話,斷然不會這么想。
他只是以為蘇越不過是得到了顧教授的賞識,在學校有些名氣,在金融、經濟學上,有些天賦罷了,還不是讓自己只能仰望,超越不了的人。
晚上9點,顧教授和褚良軍才回到酒店。
由于蘇越和褚良軍是住在一個標準間里,于是這位在晚上聚餐中,因為表現還算優異,得到了業內眾位經濟、金融學教授、前輩夸獎的浙州漢子,不顧與蘇越并不熟的校友關系,開始了滔滔不絕的講述。
蘇越默默地聽著,不時回個一兩句。
一晚上下來,對于這位心寬體胖的校友,也算是了解清楚了。
第二天,浪費了一天時間的領導們,終于消停了,學術交流、討論會,開始進入主題,各種觀點碰撞,開始火花四起。
老教授們,開始旁觀。
主要是讓自己帶出來的學生們,進行觀點論證和主題問題答辯。
“最后一個主題問題。”主持交流會的一位老教授看了看自己寫在筆記本上的問題,推了推眼鏡,沉聲說道,“結合你們所學,回答一下你們所認為的,未來我國經濟發展的核心領域應該是什么,未來經濟要想保持可持續高速發展,其癥結和核心驅動力,又是什么?大家暢所欲言。”
這是宏觀經濟學的學以致用。
明白其原理、掌握其知識不算什么,要要能通過學習,瞧出經濟發展中的問題所在,癥結所在,才算是學有所成。
這些老教授沒要求學生們能給國家經濟開藥方。
但要求他們,自然能看清楚經濟發展的脈絡,從而發現問題。
‘可持續快速發展’,是國家經濟發展的核心口號,可如何才能可持續的快速發展,這問題,在座的100多號人,絕大多數,以前都沒靜下心來仔細想過。
他們只依著書本、依著教材上的內容學習,能深挖內容,淺顯地運用一些知識。
就很了不起了。
至于能想到國家經濟如何富強,民族如何復興,具體的…又該從哪里入手,恐怕99.9的人,都沒想過。
老教授的這問題不算難,畢竟只需要大家找出經濟發展上的問題。
沒有要求大家提出可行方案。
然而,在這個問題拋出以后,開始發言活躍,大家彼此間,為一個論點,爭得面紅耳赤的場景,突然間,完全冷了下來,半分鐘過去,依然無人作答。
蘇越有著后世的眼光,再加上自己上一世在金融領域內的摸爬滾打。
很容易就能瞧出未來經濟發展的癥結和痛點,但他不打算此時出風頭,想要先看看滿場100多號人,到底有多少真正的人才。
滿場繼續沉默了十幾秒鐘之后,一位男同學,站起來說道:“我國的未來經濟發展核心領域,還是工業,也只有工業強國,才是真正的強國。”
“說一說原因。”提出問題的老教授微笑地問道。
那位男同學回答:“我國經過多項改革之后,從農業大國,轉向工業大國,如今我國工業規模,已經屬于世界前列,成了經濟比重中最重的一個板塊,這是我們的核心優勢,理應繼續保持,當‘made
China’響徹世界,我國的工業產品行銷全球,自然民富國強。”
“工業,是科技的延伸,是生產力的最直接體現。”
“再加上我國從農業大國開始轉變后,大批量的農民涌入城市,成為工廠工人,構成了堅固的工業用工體系。”
“他們都是一群吃苦耐勞,用雙手改變命運的人。”
“有他們作為基石,推動工業發展,建立自己的核心優勢,從而以工業輻射全行業,帶動經濟,我覺得是最正確的道路。”
“至于其推動工業,從而帶動經濟發展的核心動力,我還沒…沒想清楚。”
“癥結嘛,就是我國工業比較偏科,受制于西方技術封鎖,在材料學、基礎加工機械、電子科技方面,與西方差距太大,難以彌補,會形成短板。”
“不錯!”提出問題的那位老教授,深深地注視了那位男同學一眼,“工業強國,才是真正的強國,說得很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老教授推了推眼鏡,繼續問道。
那位男同學見自己得到滿場眾人的關注,得到老教授的欣賞,心里有些激動,說道:“我叫鄔鵬,來自南華財大。”
“南華財大,鄔鵬!”
蘇越聽見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忍不住回頭仔細看了那位同學一眼,沉思了一會,終于想起來了關于這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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