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每個人的轉變
由于蘇越經歷過后世長陵的各種變化，所以對于家鄉發展的各種短板和痛點，都深為了解，說起來，也頭頭是道。
隨著談話的深入。
三人對于蘇越，心里是越來越佩服。
后來，何主任又談到關于國有企業的改制和經營問題，蘇越也能說出一些問題出來，讓何主任大為驚訝。
晚上十點，眾人散去。
蘇越喝了不少酒，不能開車，又懶得在這個時候打攪墨小城，于是便自己一個人，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去。
第二天，當他醒來，已經是大中午。
這一天是2月16號，眼見明天就是除夕，長陵城掛滿了燈籠和彩燈，街上、商場，已是一片熱鬧。
蘇越知道妹妹喜歡熱鬧，而自己昨天答應陪她逛街、看電影也爽約了。
于是，吃過午飯之后，他就推了韓家、顧家、沈家等幾處晚飯邀請，帶著妹妹和張雪在城內各處閑逛。
期間，遇見韓氏兄妹、林婉兒，還有在商場做兼職的黃麗。
當初在暑假分別的眾人，于除夕前的這一天，再度聚首。
蘇越在電影院包了場，然后請眾人看了電影，隨后又在天香酒樓訂了晚餐，語話家常，互訴半年來的所見所聞。
比之半年前，大家都成熟了許多。
韓振風褪去了那種混混的形象，說話、行事風格，多了幾分他父親韓復升的影子。
林婉兒越加顯得溫婉、寧靜，比半年前，多了許多書卷氣，仿佛電視劇里，男主在圖書館里，驀然回首間，那個懷里抱著書本，輕輕走過，眼底明凈、清澈的女孩。
黃麗比半年前，多了許多笑容，穿著也時髦了很多。
至于胖子…
蘇越偏頭仔細看了看剛剛到來不久，已經渾然一副暴發戶模樣的王有福，笑了笑，說道：“勞力士的表，大金鏈子，腰間顯眼的奧迪車鑰匙，你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錢啊？能不能…稍微內涵一點？”
“咋地，在長陵這地界，還有人敢搶我不成？”
胖子大大咧咧地說道。
席間的眾女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韓振風也哈哈笑道：“誰不知道你王胖子，是咱們長陵有數的王大款，著名的‘小吃大王’，有個心狠手辣的兄弟不說，還有何老大罩著，誰敢打你的主意？”
“心狠手辣的兄弟？”
蘇越詫異了一陣，問道，“是說馮建勇嗎？還有…何老大是怎么回事？”
韓振風輕輕笑了笑，說道：“‘美心小吃’在長陵地界，縣市兩級，這半年以來，已經開了十多家分店，可謂生意興隆，其中有眼紅的同行，為了打擊‘美心小吃’店的生意，便雇傭了一群街頭混混，故意在店門口尋隙滋事。”全網最快更新138txt
“有一次，這些鬧事的混混，正好被馮建勇給撞上了。”
“于是，他提著店里的一根鋼管就悍然出手，廢了其中三人，打斷了對方的腿。”
“后來派出所上門調查，知道是混混鬧事，也沒深究，只讓建勇賠了幾萬塊錢醫藥費就算了。”
“然而，那群混混吃了大虧，卻不是那么容易善罷甘休的。”
“過了一陣子，那群混混的團伙老大，帶著人，就找上門來了，氣勢洶洶，要拆店殺人的架勢。”
“我當時也帶了一伙人過去，不過沒打起來。”
“我們兩方準備動手的時候，星輝娛樂城的何老大車子剛好經過。”
“那群混混的團伙老大，是星輝娛樂城的打手，算是何老大的小弟，按說小弟的人，吃了這么大虧，何老大怎么都應該替手下人找回場子的。”
“說實話，我當時看見何老大下車的時候，是有些慫的，已經準備打電話求助我爸了。”
“畢竟何老大跟我爸的關系還不錯，我想著，他應該會賣我爸一個面子，讓兩方梁子就這么揭過去。”
“可沒想到，他在聽說王胖子和馮建勇是老大你的朋友后。”
“當場便給了那帶頭鬧事的混混頭目幾耳光，警告他以后別在找‘美心小吃’的麻煩，同時他還揚言，誰要敢在長陵地界上，繼續找‘美心小吃’的麻煩，那就是與他何添榮為敵，概不饒恕。”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何添榮是老大你公司的客戶。”
“他說那番話，完全就是看在老大你的面子上。”
“至此之后，整個長陵，有何老大罩著，便沒人敢找‘美心小吃’的麻煩了，建勇一戰成名，而胖子，自然也就越來越高調了。”
蘇越恍然大悟，頷首道：“沒想到還發生過這些事。”
“阿越，我聽何老大說，你已經幫他賺了差不多一千萬左右的錢了，比星輝娛樂城貢獻的利潤還多，這是怎么回事？”王有福問道，“他說他一直把你當財神爺供奉的，還說你才是我們長陵市，真正惹不起的人。”
聽見王有福的話，蘇越暗道：“姓何的倒是消息靈通，見識不淺嘛。”
不過…蘇越也知道，夜場、娛樂城這一套，終究是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帶，生意不會長久，現在已經是07年，打黑除惡的全國專項行動，已經很近了，不出意外的話，等到下半年，星輝娛樂城，肯定出事。
“胖子，你最近和這位何老大，走得很近嗎？”蘇越問道。
王有福笑了笑，說道：“也不是很近，就是何老板覺得我脾氣合他意，經常找我喝酒罷了，不過阿越…你放心，我雖然經常進出星輝娛樂城，但我絕對不會亂來的，不該碰的東西，我肯定不會碰。”
說著，胖子急忙望了一眼坐在張雪旁邊的黃麗，生怕自己被看輕了。
從他決定和馮建勇一起合力經營‘美心小吃’開始，他就發誓改過自新了，此刻就怕眾人不相信自己。
蘇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我信你！”
王有福松了一口氣，正準備嬉笑兩聲，扯開話題，卻見蘇越臉色驟然變得鄭重，不由心中一緊，又忐忑起來。
蘇越沉默了一會，認真地掃視了王有福和韓振風一眼，說道：“胖子，振風，以后多干正事，盡量別摻和到街頭混混和星輝娛樂城里面去，打架、斗毆之類的事，也別做了，安安心心上班、創業。”
“城市的治安亂局，終究會被平定。”
“我在寧州的時候，曾經從一些領導們口中，聽到過一些風聲，關于城市治安的嚴控、嚴打，就要開始了，這一次的整治力度空前，只要被掃進打黑的范圍內，任何人，絕不姑息，所以你們倆，須得萬分注意。”
“別到時候被抓了典型，那就是誰也救不了你們了。”
“嚴打？”胖子一愣，說道，“年年不都說要嚴打，整治治安嗎？可目前學校外面、游戲廳、網吧、娛樂城外面，依然還是沒什么變化。”
“今年不一樣！”
蘇越沉聲道，語氣很重。
這股風，是從渝州那邊，席卷全國的，游走于灰色地帶的許多人，許多老板，也都是在這一年，被掃了進去，被當作了典型懲處，而且，至此之后，全國城市治安環境，為之一變，街頭混混之類的，逐漸被掃進了歷史的塵埃之中。
見到老大凝重的神色，韓振風吃了一驚。
他知道蘇越從來不說危言聳聽的話，這事，恐怕確實是真的，不禁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老大，我知道該怎么做。”
其實，他現在已經很少瞎混了。
這半年，他多數時間，都跟在父親身邊，全國各地到處跑，結識裝修材料的上游商家，學做生意。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路。
而他，在再一次表白失敗后，痛定思痛，也開始找尋自己的道路。
胖子訕訕地笑了笑，見蘇越不像開玩笑，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也將蘇越的話，記到心里面去了。
“現在，美心小吃的營業額，多少了？”
蘇越見倆人基本上都聽進去了，也就不再重復話題，轉而問道。
胖子笑了笑，回道：“目前我們已經開了十五家分店，其中有五家是加盟的，營業額嘛，目前一天能夠2萬之數，凈利潤平均下來，占據了營業額的30，有差不多6千之數，也算是日進斗金了。”
“調料、食材方面呢？”
蘇越對于胖子說的數據，略微有些驚訝。
15家點，營業額能達到2萬，這證明目前美心小吃在長陵，還處于非常紅火的階段，讓他有些大為意外。
畢竟這種小吃生意，有時候往往圖個新鮮。
當開始的火爆期過去之后，后續就會陷入穩定之中了，可‘美心小吃’能夠火爆這么久，蘇越著實沒想到。
“調料方面，我們已經形成了一個小的調料加工廠。”胖子說道，“我爸見我這邊這么賺錢，于是把家里五金店生意給關了，目前調料方面，是我爸在負責，我們自用一部分，也出售一部分。”
“出售給本地商家？”蘇越急問。
胖子笑了笑，說道：“本來，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我爸說本地商家，都是我們的直接競爭對手，目前我們‘美心小吃’根基尚淺，規模還未完全鋪開，不能這么做，給自己找不痛快，于是開拓的，都是臨市，或者省城的客戶。”
“不錯，你爸做了這么多年生意，頭腦比你清楚。”蘇越說道，“若按你的想法，‘美心小吃’的發展速度，必然比現在遲緩許多。”
“食材方面呢？”
蘇越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道：“你們還在跟以前的供應商合作？”
胖子點了點頭：“合作依然在合作，但我們也逐漸自己打通了食材上的供應鏈，形成了自我循環。”
“我爸說，做生意，咽喉不能被別人握在手里。”
“我們先前雖然同時找了幾個食材供應商，防止一家卡我們脖子，但萬一出了問題，還是麻煩。”
“于是，后續隨著‘美心小吃’的規模和所用食材，越來越多。”
“我爸便拖關系，打通了與上游的聯系，我們直接從產地拿貨，目前我們自給自足的食材，占了三分之一，幾家供貨商的占了三分之二，未來這個比例肯定還會繼續縮小。”
“阿越，你還別說…”
“自從我們自己打開供貨渠道之后，以前的那幾家供貨商就開始求著我們了，不但食材方面的新鮮度有了保證，而且價格也便宜了不少，顯著提升了我們‘美心小吃’的利潤率。”
蘇越點了點頭，笑道：“你爸比你們會經營，原本我還擔心你和建勇經驗少，閱歷不足，時間一久，就把‘美心小吃’這塊招牌給砸了，如今看來…只要有你爸在身邊幫你們，規模沒有大到一定地步之前，都不用我太過操心。”
蘇越想了想，又問道：“‘美心小吃’發展了一年時間，沒有大的小吃類代理商，來找你們合作嗎？”
美心小吃在長陵的火爆，不會沒人注意。
按照蘇越的預計，許多別市、臨省的商家，早就應該瞧見這個商機了才對，可王有福說了這么多，并未談及這方面的事，讓他心里很是納悶。
“有的！”王有福點了點頭，“還不止一家呢，不過沒談攏。”
“對方什么條件？”蘇越問道，“總不至于一家都沒談成吧？”
王有福說道：“他們只給一點授權費，而不打我們的牌子，其目的么，就是想以我們的產品，提升他們自己的生意。”
“先走出去，試探一下市場對于‘美心小吃’產品的接受度，也是好的。”蘇越說道，“等這些商家幫我們試探明白了那些人的口味，穩定了客戶群體，咱們自己再開拓那一塊市場，就會輕松很多。”
蘇越沒想到他把所有上門的生意，都給拒絕了。
輕嘆了一聲，繼續說道：“要想賺大錢，還得規模上來才行，‘美心小吃’只在長陵一地經營，最多兩三年時間，潛力就盡了。”
“人家上門，主動來談合作，盡管條件不太合理，你和建勇也沒必要一口回絕。”
“先試著談一談，若條件實在談不下來，不妨先簽半年試試，看看各地市場、消費者們的反應。”
“胖子，要想辦法走出去啊…”
蘇越苦口婆心地道：“要像天香酒樓的方老板一樣，眼光放長遠一點，生意場上，在議價權不平等的時候，暫時吃一點虧，沒什么，關鍵是要笑到最后，將生意給做起來，將自己的品牌，徹底給建立起來。”
胖子聽見蘇越的勸誡，心中略微思忖了片刻，就明白了過來。
他有些后悔地道：“那等春節后…我再聯系那些有意合作的商家試試，有些人，我還沒有得罪死，應該還能談。”
蘇越點了點頭：“遇事多想一想，拿不定主意的，多問問你爸，或者打電話問我也行。”
“行！”胖子呵呵笑道，“阿越，你真厲害，什么都能一眼看穿，難怪你的‘添越資本’短短時間內，就能做得這么大，連何老大都把你當財神一樣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