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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瞞天過海

  楚兆繼臉色大變,盯著朱以成,心里的怒火,瞬間燒了起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他一直看輕的紈绔子弟,在今日最關鍵的時候,又壞他好事。

  上一次,朱以成提前行動,線下收購大量天星線纜股份,讓他控股天星線纜與長陵藥業談判的計劃落空。如今好不容易忍下心里的那一口惡氣,退而求其次的參與進來,只想分一塊肉而已,對方居然又在關鍵時刻作妖。

  這讓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著,他又狠狠地瞪了朱以成身邊的蘇越一眼,心道:“姓蘇的,別欺人太甚,你讓這傻子這么做,有什么好處?別忘了,你特么…也在這條船上。”

  他一心以為朱以成這么說,依然還是蘇越授意的,卻從未想過,朱以成偽裝下的真實意圖。

  朱國棟陰沉著臉,冷冷地瞪著兒子,沉默了一會,問道:“說說你的理由。”

  朱以成環顧了會議室里眾人一眼,不想在這個時候攤牌,頓了頓,說道:“沒什么理由,我就是不想把天星線纜賣出去。”

  眾人呵呵一笑,看著朱以成,如同看傻子一樣。

  對于這個敗家子,無論是天星線纜公司里的這些管理層、元老,還是朱國棟自己,根本就沒抱什么希望,自然也不會聽他胡言亂語。

  “小子,今日你說了可不算數。”朱國棟語氣深沉,“幾年下來,你揮霍無度,早已將天星線纜股份減持到22,如今想來掌控公司命運,太晚了!”

  “朱老,并不晚。”

  蘇越微笑地站了起來,接過楊立國手里的文件,將之扔到會議桌上:“我與朱董事長早已簽署了一致行為人的協議,朱董事長手里雖只有22的股份,但我通過我們‘添越資本’數個賬戶,以及成業科技的公司賬戶,在市場上所收購的天星線纜股份,已經超過30。我們兩者合起來的股份數量,如今已超過50之數,在這種重大決策之中,應當有足夠的話語權。”

  聽見蘇越的話,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無比驚駭。

  這是什么樣的手筆?簡簡單單就無聲無息收購了天星線纜超過30的股份,更與朱以成聯合在一起,公然與眾位股東唱反調,目的何在?

  有何意義?

  眾人震驚之中,又無比疑惑。

  蘇越的名字,除了會議室里少數幾人,其余人并沒有聽說過,更不用說‘添越資本’了,這家機構,眾人完全陌生。

  “蘇總…你到底想干嘛?”

  再看蘇越之時,朱國棟眼神已經沒那么和善,話語間,也帶了怒氣。

  他看不懂蘇越的所作所為,但他知道,這個少年既然能斗垮胡家,幫助鄭家絕境翻身,那么所謀必然不小。他擔心,他那敗家兒子與這樣的人同謀,恐怕到頭來,被人家吃得渣都不剩,還不自知。

  蘇越聳了聳肩,呵呵笑道:“我這么做,不過是受朱董事長委托而已,并沒有什么目的,朱老想多了。”

  “朱以成委托的?”

  眾人難以置信,猛地目光全都匯聚到了朱以成身上。

  朱國棟對此驚訝不已,完全不明白這個兒子這么做的理由,而且…朱以成哪來的這么多錢重新回購天星線纜的股份?

  楚兆繼聽見這話,更是如中雷擊,驚呆當場。

  這特么…誰能想到是這樣的結局?而且原因呢?大費周章,回購這么多股份,就為了阻止天星線纜被賣掉?

  楚兆繼想,這得腦袋被門夾了,才會這么做吧!

  一口怒氣,郁結在他胸口,怎么都吐不出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苦心經營,處處布局,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爸,天星線纜,好歹是你一輩子的心血,豈能就這么賣掉?”

  朱以成不等父親發問,就主動回答道:“我讓蘇總替我大肆收購場外股份,也是為了天星線纜的未來,我不甘心就這么賣掉,更不甘心‘天星’這塊招牌,就這么徹底沒落下去,淪為過眼云煙。”

  朱國棟輕嘆了一聲,從不知道兒子還有這番心意。

  但他轉瞬,又再度想起了心里的那個疑惑,問道:“你小子哪來的這么多錢,回購場外30多的股份,加上溢價,至少得投入三個多億,就算把你賣了,也不可能湊出這么多錢。”

  朱以成嘿嘿一笑:“我借的,還有大部分是蘇總‘添越資本’的資金。”

  他沒說實話,因為此刻,不到攤牌的時候。

  朱國棟想著這小子一意孤行,弄出這么大事,肯定不止是借錢那么簡單,但他想及這事股東大會,自己不該在此時繼續深問下去,忍了忍,也就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還有誰,有不同意見嗎?”

  眾人沉默,先前激動的那些小股東們。

  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低著頭,沒了精神。

  倆人持股,已經超過50,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此刻,他們還能說什么呢?就算加上股市中那些不能參加股東大會的散戶持股,他們也無法改變局面。

  楚兆繼眼見股東們一片沉默,而先前激烈反對的那些人,卻是一臉激動和高興。

  忍不住拳頭緊握,壓抑的怒火瞬間竄了起來,站起身,憤而離席。

  一敗涂地啊!

  辛辛苦苦布局,卻什么都沒撈著,還搭上了無數人情,搭上了小艾,不但三五億的利潤飛灰湮滅,而且沒了長陵藥業借殼這股東風,他想安全退出,也變得極其艱難。

  “蘇越,蘇越…”

  恍恍惚惚地步出天星線纜辦公大樓,楚兆繼咬牙切齒,已是對這人恨到了骨子里去。

  心中的怒氣,盤桓在喉間,他雙腿顫抖,突然感覺腳下一軟,沿著辦公大樓外的臺階,就此摔了下去。

  廖總和耿總心中一驚,急忙追上楚兆繼,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兆繼,沒事的,金融市場瞬息萬變,賺錢的機會有很多,這一次咱們敗了,下一次…重來就是了。”廖總勸說,“在這個市場中,沒有常勝將軍,姓蘇的得意一時,不會得意一世的,咱們抓住機會,下一次,一定讓他把吃進去的,全部吐出來。”

  “對啊,兆繼,咱們雖說投資失敗了,但以目前的市場水位,及時退出來,損失不了多少本金。”耿總也適時勸道,“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咱們本金未損,錯失一次機會,也沒什么關系。”

  楚兆繼呆呆地望著自己被挫傷的兩只手掌,心中一凜,突然清醒了過來。

  “不對…”他眼神復歸清明,“委托操盤,才多少利潤?哪能比得上參與長陵藥業借殼上市賺得多。”

  楚兆繼回過頭,仔細望著后方那座辦公大樓:“如果我是姓蘇的,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又會如何布局呢?”

  他心思飛轉,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呆滯了一般。

  “兆繼,你說什么…”廖總見他神色有異,忍不住問。

  然而,話未說完,耿總已經打斷了廖總:“老廖,讓他想想,我看兆繼應當是想到了什么,也許事情還有轉機也說不定。”

  果然,過了片刻,楚兆繼先前的那種失落和沮喪,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只見他嘴角微掀,那種自信的笑容,又浮現在了臉上:“老廖,老耿,真正的戰場,根本不在天星線纜這里,姓蘇的在跟咱們故布迷陣。我想…姓蘇的在勾引我們參與天星線纜的時候,已經另外選擇了殼股目標。這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真是厲害,不但利用我們斬斷了長陵藥業借殼新豐機械這條路,還成功鎖死了咱們的資金,使我們再沒有余力參與接下來的一切計劃。”

  “老廖,老耿,咱們必須找出姓蘇的參與的那家殼股公司。”

  “這一局,還沒有完。”楚兆繼眼里鋒芒畢露,“只要長陵藥業急于上市的訴求沒有解決,那么…鹿死誰手,還真未可知呢。”

  “還有一個借殼目標?”

  廖總和耿總吃了一驚,不知道這姓蘇的布局到底有多么深遠。

  楚兆繼點了點頭:“肯定還有后手的,不然…這小子的動機就解釋不通,咱們動作得快,不然等這小子反應過來,及時與長陵藥業達成了借殼協議,那可就大局已定,咱們無力回天了。”

  “可兆繼,找到了又如何?”

  廖總無奈地說道:“咱們的資金,都投進了天星線纜里面,沒錢再與姓蘇的再別的地方爭鋒了。”

  “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楚兆繼說道,“高總那晚,被姓蘇的反擺了一道,心中始終耿耿于懷,想必會幫忙的,我找她去。”

  既然瞧穿了蘇越的動機和目的,那他就得與此人爭鋒到底。

  這已經不單單是錢的事了,是他完全咽不下這口氣,心中對就此收手,根本就不甘心。

  想通了其中關竅之后,楚兆繼再不遲疑,即刻飛奔向停車場,和廖總、耿總迅速返回公司,研究南華的各家上市企業。

  蘇越不知道對方已經瞧出他瞞天過海的計謀。

  他與楊立國參加完天星線纜股東大會之后,在朱以成的盛情邀請下,吃了個午飯,這才返回南華大酒店。

  “小蘇,這事,總算告一段落了吧?”楊立國呵呵笑道。

  蘇越點了點頭,站在窗前,看著城市的繁華錦繡,說道:“雖然借著‘天星線纜’,鎖住了‘沛遠基金’的資金,但只要咱們將目光重新放回久齊紙業,姓楚的一定會注意到的,老楊…還不能掉以輕心,咱們動作得快一些。”

  “放心吧,小蘇,前兩天我已經跟齊氏兄弟打過招呼了。”楊立國回道,“久齊紙業的詳細資料和我們的基本訴求,我已經讓人做成資料文檔,傳給了云汐,讓她通過劉董,提交到長陵藥業董事會。”

  沛遠基金用1000萬的資金,賄賂了長陵藥業董事會成員曲洋。

  而蘇越根本用不著這樣。

  因為長陵藥業既然是長陵市的明星企業,那么與銀行的關系、與顧正梁的關系就不可能不近,讓顧云汐借父親的手,走通這一層關系,還是輕而易舉的。

  蘇越揉了揉太陽穴:“明天,天星線纜不愿借殼重組的消息,就會公布出來,長陵藥業內部在接到這消息之時,肯定會大失所望,老楊,你讓云汐姐通過劉董,明天將久齊紙業的資料遞上董事會吧。”

  “這是一個好機會,也是我們談判的好時機。”

  楊立國點了點頭,笑道:“我待會就給云汐打個電話,交代她一下。”

  蘇越想了想,又問道:“老楊,我們通過二級市場,購買的久齊紙業股份,到目前為止,成交多少了?”

  “不多,為了不引起股價劇烈波動,只購買了7左右。”楊立國回道。

  蘇越‘嗯’了一聲,繼續問:“葉夢茹小姐那邊呢?”

  楊立國笑了笑,說道:“大概跟我們差不多吧,久齊紙業成交并不活躍,咱們最大限度,也只能買入這么多。”

  “也就是說咱們兩家合伙持股,經過差不多一個月的努力,還是不到50?”

  蘇越嘆了一口氣:“只希望別出什么岔子,不然咱們兩家持股只有44,一旦被人截擊,就會陷入今日‘沛遠基金’在天星線纜上的困局。”

  楊立國想了想,說道:“我們與姓楚的還是不同的,小蘇你在購買久齊紙業股份的時候,本就與齊氏兄弟早簽署有一致行為人的協議,就算有人想要截擊我們,有這一紙協議在,也不至于動搖我們。”

  “萬一齊氏兄弟頃刻間,把手里的股份全賣了呢?”

  蘇越說道:“只要有人愿意溢價收購,他們不會不心動的,一致行為人協議,只是表明他們會無條件支持我們的決定,但沒有規定他們不能繼續轉讓手里所持有的股份。”

  楊立國一驚,卻沒想到這一茬。

  倆人正討論間,蘇越手機鈴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見是陳雨荷的電話,微微一愣,接通了,問道:“什么事?”

  “聽市場調研部的一位同事說,姓楚的從天星線纜回到公司之后,就讓他們急急忙忙調查了數家相關殼股公司,最后將目標鎖定在了久齊紙業上。”陳雨荷急聲道,“蘇總…你們得盡快了。”

  蘇越聽完之后,暗自心驚。

  他沒想到楚兆繼這么快就反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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