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昭皇紀元(四)
天邊太陽第一縷初生的陽光穿過重重宮室，落在垂拱殿中，形成一個規則的‘梯形’。
一名少年郎身姿筆挺的立在殿中，目光緊緊盯著帝尊的背影。
良久之后，皇帝姜承梟轉過身，看著姜恒。
“你想好了？”
“兒臣自幼習武，隨父親走遍中原，深知安寧來之不易。如今吐蕃蠻夷，不識王道，犯境擾民。兒臣身為宗室子弟，當身先士卒，決戰沙場，保護吾晉室子民。且，兒臣于中都軍校得眾位師長悉心教導，當一展所長，方能不負父皇與眾位師長的期待。”
姜承梟眼眸動了動，又問：“你母后知曉了嗎？”
“父皇容稟，兒臣并沒有和母后說明。”
手掌摩擦著劍柄，姜承梟嘴角勾了勾。
“去吧。”
“謝父皇！”姜恒大喜，躬身一拜。
姜恒走后，姜承梟敲了敲地板，嘿嘿一笑，喃喃道：“小家伙們長大了啊。”
昭皇七年五月，帝召開大朝，朝議吐蕃、吐谷渾之事。御史大夫盧懷慎和戶部尚書鄭善愿依舊言辭反戰，力主和親。
這一次，皇帝沒有給鄭善愿和盧懷慎面子，當即提出讓他們二人作為使臣前往吐蕃和吐谷渾，讓其稱臣俯首。
鄭善愿和盧懷慎支支吾吾，表示自己可能做不到。然后，皇帝以‘無能’之名，將二人官職盡沒，發還原籍。
至此，朝野上下都明白，皇帝決戰之心已定。
隨著鄭善愿的離開，六部尚書徹底輪換一遍。
前禮部尚書裴矩在昭皇二年正月告老，先是由禮部侍郎過度一段時間，而后便由房玄澡接任。
前吏部尚書虞世南在昭皇三年的時候告老，由河東郡郡守杜如明接任。
刑部尚書韋施筧在昭皇三年告老，由獨孤羅擔任一年，旋即由虞慶則擔任。
兵部尚書尉遲迥在昭皇三年去職，由李藥師接任，秦玉京任兵部侍郎。
工部尚書薛挺在昭皇四年去職，由裴寧清接任。
這一次，戶部尚書鄭善愿去職，姜承梟讓第一屆科舉第一名楚良之接任。
至此，少壯派全部登上舞臺，紫微殿、武淵殿盡為姜承梟的肱骨之臣。
六部尚書，姜承梟加其‘紫微殿議政’之銜，幫助姜承梟處理政務。
不日，皇帝姜承梟發布‘吐蕃、吐谷渾十大罪狀’，吊民伐罪，派遣兩路大軍分擊吐蕃和吐谷渾。
至于那位求親的吐蕃使者，在誓師大會上，皇帝姜承梟親手砍掉了他的腦袋，昭示三軍，晉與吐蕃絕不相容！
秦懷晟穿著飛雁甲，背負家傳長短锏，手中握著夢寐以求的‘橫刀’。
在晉室，橫刀或許不適合所有人使用，但是橫刀絕對是所有人渴求的身份象征。因為皇帝偏愛橫刀的關系，晉室三軍皆對橫刀情有獨鐘，在加上橫刀本就做工精良，鋒利無雙，中都軍校的學子最想要的武器就是橫刀。
長長的行軍陣列之中，作為中都軍校的優異學子，秦玉京被提拔為隊正。
在他身邊，圍攏著諸多的軍校學子。
“阿晟，能不能讓我摸一摸橫刀。”程懷亮羨慕的看著好友手中的橫刀。
“行。”秦懷晟拔出橫刀遞給程懷亮。
程懷亮拔出橫刀，在一眾小伙伴們羨慕的目光中耍了幾個漂亮的劍花，贊道：“果真是好刀！”
“鐵牛，讓我們也康康，讓我們也康康。”
一眾勛門子弟紛紛叫嚷。
第一次出征遠方，中都軍校的子弟們不僅不感到害怕，相反的，他們充滿了激動之情。
軍校教導他們的就是‘保家衛國，除惡務盡，建功立業，光宗耀祖’。
其中的大部分子弟更是出身勛門，他們的父輩都是朝中名將，自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們渾身充滿了拼勁和干勁。
至于生死？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中都軍校可不是單純的學習理論知識，每一年地方的剿匪，鎮壓流寇，他們都有參與。
用皇帝校長的話來說，那就是‘傷疤是男人最偉大的勛章’。
昭皇七年十月，北晉大軍在河源郡和吐蕃爆發大戰，雙方投入兵力多達十余萬。
這一戰，大晉的三萬陌刀軍將吐蕃殺的血流成河，一路追至高原腳下。
中都軍校的學子們表現優異，其中佼佼者數次以弱勝強，戰陣騰挪之間，將吐蕃人耍的團團轉。
其中，當屬秦懷晟、長孫恒、白恤三名年輕的小將表現的最為優異。
因高原氣候不同于平原地區，晉軍被迫暫停攻打吐蕃，原地軍屯。大將衛仲烮依照皇帝所言，輪流派人嘗試性的在高原活動，以求早日習慣高原地區的環境。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阻隔腳步的只是少部分晉軍。其中大部分兵馬在薛戾的帶領下已經能夠在高原地區活動。
蓋因皇帝姜承梟早就對吐蕃有想法，所以很早就讓駐扎邊境的軍隊嘗試性的慢慢去適應高原氣候。
而且，這種高原反應，對于從軍的軍人來說，想要適應并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此番吐蕃主力部隊在河源郡遭到滅頂打擊，邊軍在衛仲烮的率領下深入吐蕃，完成數次圍剿戰。
昭皇八年五月，由于晉軍殺入高原之后制造數次大屠殺，強搶奴隸，吐蕃國力迅速衰弱。不得已，他們只能遣人前往中都求和，愿意稱臣納貢。
吐蕃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大晉為敵，他只是想要‘先兵后禮’，求娶晉室公主，以求得到晉室冊封，穩定發育。
可是，大晉皇帝的剛烈是他沒有想到的，僅僅是為了‘和親’這件小事情，居然要發兵滅國。
與此同時，另一只前往西河郡的晉軍經過數月激戰，將吐谷渾完全逐出晉室疆土。其領軍大將得到皇帝命令，整肅兵馬，待糧草輜重到位，立刻發兵吐谷渾，滅其國！
中都，洛陽皇宮。
啪啦！
一只瓷瓶摔爛的聲音從庭院深處傳來。
“魏玄成，上官狄，兩個豎子！朕要殺了你們！”
美艷的長孫皇后拎著衣裙，美目看了一眼跪在外面的御史魏玄成和御史上官狄，倆人都脫了帽子，一臉倔強的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房玄澡躬身一禮，“還請皇后娘娘救救兩位御史大夫。”
長孫皇后眼眸中閃過一絲無奈，這幾年她可真成了御史衙門的‘救世主’了。
“此番所謂何事啊？”
問話間，庭院里面又傳來東西砸碎的聲音。
房玄澡抹去額頭汗水，尷尬道：“兩位御史大人不同意滅國吐蕃和吐谷渾，言陛下發動國戰太過勞民傷財，希望陛下收兵。”
“本宮知道了，房尚書先去勸勸兩位御史吧。”
“是，臣這就去。”
言罷，長孫皇后走進庭院深處。
只見大晉的皇帝陛下，此刻滿臉怒氣的立在廊下，屋子中可見的瓷瓶碎屑落了滿地。
左衛大將軍南霽云和右衛大將軍赫神舉二人立在外面，身姿站得筆直，內侍麥從德更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一眾人見長孫皇后抵達，頓時眼眸含淚。
長孫皇后看見內侍宮女們的眼神，內心也是嘆了口氣。
她可真成老媽子了，什么事情都要找她。
“臣妾，拜見皇帝陛下。”
姜承梟眸光動了動，冷笑道：“這次又是誰找你的，杜如明還是房玄澡，亦或是裴寧清？”
長孫皇后抬起螓首，一臉嚴肅道：“陛下前些時候還笑吟吟的告訴臣妾，以銅為鏡可正衣冠，以人為鏡可知得失，現在兩位御史大人不正是陛下的‘人鏡’么，陛下難道要蒙蔽圣聽嗎？”
姜承梟嘴角抽搐，他當時只是想裝一波的，哪里有那么多的感悟。
見長孫清漪一臉的倔強，姜承梟嘆了一聲，下面那群狗崽子算是號準了他的命脈。每次出事情都知道找鳳儀宮的皇后，沒臉沒皮。
“皇后有所不知，此番吐蕃和吐谷渾犯我大晉，屠戮我朝子民，豈能輕易放過他們。其次，我朝大軍已經深入賊寇之穴，不日就能破城滅國，現在撤退，先前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將化作泡影。”
這一次，吐蕃和吐谷渾必須要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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