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閮拿著信件步入大堂,來到宇文化及身前,兩只手呈上信件。
“宇文將軍,這是張郡守派人送來的急信。”
此時的宇文化及已經被一眾官員灌了不少的酒,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他連人都看不清,哪能看得清信。
“知道了知道了,明日再商議吧。”
推開鮑閮,宇文化及摟著美婢,玩起了嘴對嘴喝酒。
如此放浪形骸,氣的鮑閮渾身發抖。
周圍一眾同僚早就看不慣這個監察官吏的郡丞,當即就是一頓冷嘲熱諷。
“豎子!”
鮑閮低吼罵了一聲,死死捏著信件,轉身就走。
這個地方他一刻他也呆不下去了,身為主將,大敵未退,居然如此行事,焉能不敗!
置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于何處?
置君上信任于何處?
有其父必有其子,宇文述是個奸臣,宇文化及也是個小奸臣!
鮑閮又惱又恨,陛下怎么會寵幸這樣的人,怎么會信任這樣的人。
是故,當鮑閮將信件交給傳信兵時,臉上一臉的憤慨,同時又有些羞愧。
“將軍正在商議軍務,任何人不得打擾,你先回去告訴郡守,固守亭山縣即可。”
俗話說家丑不得外揚,盡管鮑閮十分惱怒甚至痛恨宇文化及的做派,可是他卻不能將這種事情告訴士卒們。
相反,他還得給他隱瞞,不然軍心會受到影響。
傳信兵也不是傻子,里面的靡靡樂聲他又不是聽不見,看郡丞這個樣子就應該是沒見到那位宇文將軍。
“卑職知道了。”
拿了信,傳信兵便離去了。
這種事情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傳信兵能廢話的,回去告訴郡守才是最好的選擇。
幾日后,宇文化及率領三萬左驍衛精銳,一路勢如破竹,先后拿下鄒平、長山、兵鋒直指高苑。
拿下高苑,就能開始收復被暴匪占領的北海郡,到時候匪患可平!
宇文化及騎在馬上,美滋滋的想著。
便在此時,前方忽然出現賊兵,只見他們戰陣井然,士卒整齊,儼然是等候多時的模樣。
“將軍,看來賊兵們已經走投無路,要與我們決一死戰了。”副將說道。
宇文化及不屑道:“決一死戰?他們也配與我左驍衛的精銳決一死戰么,真是笑話。”
“傳令下去,給我全軍壓上!”
這幾日的接連大勝,已經讓宇文化及篤定一個事實。
那就是青州的暴匪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之輩,根本無法抵抗朝廷的大軍!
嗚嗚嗚!
隨著戰爭的號角吹響,左驍衛的精銳士卒悍不畏死的沖向賊兵。
沖在第一排的赫然是三千騎兵,他們狂奔起來大地震動,緊跟著的是左驍衛的步卒。
雙方在原野是爆發大戰,紛紛廝殺在一起。
“李老哥這個戰術妙啊,縱深過長,就算是騎兵也不能隨意的打散我們的陣型了。”
赤舉與李法主倆人站在搭建的高臺上,看向了前方爆發戰斗的大軍。
李法主呵呵一笑,說道:“赤舉老弟啊,你可別抬舉我了,這是宇文化及自己愚蠢,不過一黃口豎子,懂什么打仗,真以為贏了幾場就天下無敵了?”
兩人說話間,左驍衛的精騎已經率先沖進了起義軍的隊伍,不過這次他們沒能直接沖散隊形,反而是起義軍的部隊按照各自校尉,副將的命令,主動打開一個‘口子’,將騎兵給裝了進去。
“魚已經入網了,接下來可就看赤舉老弟的了。”李法主說道。
赤舉道:“李老哥盡管放心,他們已經來了。”
話音落下,戰場的西北方向突然殺出一支一萬人的部隊,其領頭大將正是江魯。
江魯手中橫刀左劈右砍,宛如一條黑龍,從側翼殺入左驍衛的陣中。
戰場東北方向再度殺出一支萬人部隊,領頭大將乃是江齊。這只部隊加入戰團之后直接撕裂了左驍衛的陣型。
任憑左驍衛如何精銳,在絕對的人數優勢以及設伏的情況下,他們也難以招架!
起義軍的部隊進退有序,殺的酣暢淋漓,但是左驍衛因為被埋伏,過于激進,現在打得像無頭蒼蠅。
“我猜測宇文化及要退兵了。”赤舉看著優勢逐漸變大的自家部隊,說道。
李法主摸著胡須,眼睛中閃過一絲精光。
“不管他退兵與否,此戰之后,左驍衛的三萬人必將折損一半,他們軍心頹喪,吾等戰之必勝!”
赤舉點點頭,兩只手逐漸握緊了木欄。
他家主上真是太厲害了,讓他注意這個李法主,果然沒錯,此人的才智,可不是曲讓等人能比的上的。
一個時辰后,左驍衛開始了潰敗,他們本就被起義軍打了埋伏,深陷敵陣,現在又被左右圍攻,人數上還被起義軍的隊伍碾壓。
軍心出現了潰散。
宇文化及臉色從一開始的得意逐漸變得灰敗起來,他想不通,這些賊兵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厲害,幾日前交手的時候還是一觸即潰,根本不是左驍衛的對手。
可是,這才幾天的功夫,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厲害。
依靠左驍衛強大的戰力強行戰勝敵軍的愿望落空了!
這就好比左驍衛是身著三件套的英雄,而起義軍只是一把大劍,一只草鞋在身的英雄。
本來毫無意外的戰斗,但是卻偏偏出了意外。
左驍衛因為連勝的狂傲,被李法主騙進了龍坑里面,然后這個裝備粗糙的起義軍愣是糾結了大量的人數,將左驍衛控到死,一點一點的將左驍衛的血量給磨掉了。
“將軍,左翼軍撐不住了!”
“將軍,右翼軍全軍覆沒!”
“將軍......”
一聲聲的戰場訊息傳入宇文化及耳中,讓他陷入了恐慌中。
“將軍,現在該怎么辦?”
怎么辦?
他怎么知道怎么辦。
宇文化及愣神,李法主可沒有愣神。
這個時候戰機已至,他們這兩個主將該親自上場率領兄弟們拿下了!
“赤舉老弟,不如咱們打個賭如何?”李法主翻身上馬,拉了拉韁繩,轉頭看著正在戴頭盔的赤舉。
“好啊,李老哥要怎么賭?”赤舉握緊手中的黑色馬槊,整個人徒然變得肅殺起來。
李法主道:“若是我僥幸拿下宇文化及的大旗,赤舉老弟可愿與我結拜為兄弟?”
聞言,赤舉暗自嗤之以鼻,這拉攏的手段也忒差了點,忒露骨了一點。
“若是老弟我僥幸率先拿下了呢?”赤舉笑嘻嘻的反問。
“那就聽老弟的安排。”李法主一拱手。
赤舉哈哈大笑,“好,這個賭約我接了!”
言罷,赤舉率領親衛,殺入戰場,他手中黑色馬槊飛舞,左驍衛士卒無不非死即殘,端的是神勇無比。
“真是一員猛將啊。”
李法主騎著馬,周圍盡是武藝高強的親衛保護他,看著神勇的赤舉,贊嘆了一聲。
心中更是堅定了要拉攏的決心,赤舉此人武略才智絕不是曲讓等莽夫可比,是他最佳的拉攏對象。
“隨某殺!”
李法主拔出腰間佩劍,高舉大吼。
起義軍的攻擊頓時躁動起來,幾只隊伍在左驍衛陣營中來回穿殺,打得左驍衛節節敗退。
任憑左驍衛如何精銳,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心中的退意無法遏止的瘋漲。
“將軍,快撤吧,將士們頂不住了。”
副將從戰陣脫身,滿臉是血的出現在宇文化及面前。
“對..對,撤退,馬上撤退!”
此刻敗勢已顯,再不撤退,他很可能會把自己給搭進去。
騎上寶馬,宇文化及頭也不回的狂奔逃竄。
宇文化及逃了,將旗自然也是跟著宇文化及而逃。
左驍衛的士卒們都看見主將逃了,他們自然跟著逃跑。
一逃一追,攻守之勢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