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黃縣

　　房玄澡此前一直懷著感恩的心態幫助姜承梟，但是在齊郡的時候姜承梟雷霆手段解決了所有的事情，不論是清查齊郡官吏還是聚集府兵，他都做的非常快，上上下下被治的服服帖帖。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有些佩服了，對方的年紀與手腕完全讓他感到震驚。

　　他曾經試想過，要是將自己放在對方的那個位置上他能不能做到，答案是不一定，真的不一定。

　　是故，在聽見姜承梟這樣認同的話之后，他真的非常的感動。

　　“若是沒有世子提攜，玄澡豈能有今日。”房玄澡鄭重的行了一禮。

　　“好了，此處只你我二人，行禮做什么。我知你心，你知我心，足矣。”姜承梟擺擺手示意他無須多禮。

　　房玄澡沉吟片刻，說道：“既然世子以城待我，有些話我便直說了。”

　　“請說。”

　　“世子，此番你立下大功千萬不能過于自滿，尤其是在對待崔琦的事情上。寧惹閻王，莫挨小鬼。”房玄澡提醒道。

　　閻王是誰，小鬼又是誰，他們兩個心里面比誰都清楚。心照不宣的交換了眼神，各自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三日后。

　　龍山位于牟山西北方向，一隊三十幾人的馬隊匆匆潛入山中，領頭的正是前些日子意氣風發的‘無上真王’宋金剛。

　　“大哥，我們該怎么辦，聽說他們封了海，兄弟們搶不到船，走不了啊。”身旁的一名兄弟憂心忡忡的問道。

　　聞言，宋金剛重重的喘著粗氣，悶聲后悔道：“我怎么知道，崔先生都打散了，讓我怎么拿主意。”

　　這一切，都要從三日前的一封信開始說起。當時樊尚從掖縣暗中遞來一封信件，里面詳細的告訴了他們朝廷的兵力部署位置，尤其是屯糧的位置和守備情況。得到這個消息之后，宋金剛與崔琦略作籌謀，便親自率軍去截斷姜承梟的糧草。

　　但是，他被騙了。按照密信中的消息，屯糧的地方應該只有一千人，可是當他們暗中偷襲的時候才發現，姜承梟的主力部隊全部都在那里，他們中計了，樊尚叛變了！

　　那一夜，措手不及之下，他手下的精兵全部被殲滅在那里，而他也被朝廷軍到處攆著追殺。

　　“現在該怎么辦。”宋金剛此刻也有些六神無主，以往都有崔琦給他謀劃，但是崔琦在那一夜之后就失散了，現在后有追兵，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想出海吧，但是黃縣現在又被姜承梟給提前攻占，沒有船只他們走不了。至于回去...

　　宋金剛使勁搖了搖頭，“走，咱們往山里鉆，所有人都分開單獨逃走，等過一段時間朝廷軍撤了咱們再去牟山回合作其他打算。”

　　“這能行嗎？”一個漢子蹙眉道。

　　“那你有其他辦法嗎？”宋金剛反問他。

　　這都什么時候了，出不了海，除了往深山老林里面鉆還能去哪兒。

　　相比較宋金剛的落寞，姜承梟就顯得很淡定了。在知道了樊尚這個奸細之后要是不能好好利用那就不是他了。宋金剛主力被殲滅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沒有樊尚在官面上勾結，他再無起勢的機會。

　　至于能不能抓得住？

　　隨緣吧，這次在東萊郡的收獲足夠應付皇帝。

　　黃縣是東萊郡靠近大海的一個小縣，出海就是廟島列島。

　　從外面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個縣城，殘破低矮的城門就像是一座土堡，由于暴民私掠的關系，黃縣外面也沒什么士卒把守，只有城門前立著兩名老卒。

　　是故，當姜承梟率領著大軍出現的時候，兩名老卒握著手的長戈都在劇烈的顫抖。

　　“快去告訴縣丞，有大批人馬接近黃縣！”一名老卒甩開步子沖進黃縣。

　　“似乎是被嚇到了。”騎在馬上的鄭如意看見那老卒的樣子笑著道。

　　他是昨天與崔云象一同抵達的，在他們來了之后，今天裴元儼與虞慶則也抵達了東萊郡。四人見面之后自然是免不了對姜承梟的埋怨，說好了是過來查案子，結果是為了鎮壓暴民，這種事情也不能說嗎？

　　對此，姜承梟很‘真心實意’的說明，這是皇帝在他抵達齊郡之后才通知他的事情。

　　“這又有什么奇怪的，估計是將我等看成了那群暴民吧。”說到這里，虞慶則想起什么，道：“青雀，那領頭的還沒抓住嗎？”

　　姜承梟搖搖頭，快速的掃了一眼崔云象，說道：“沒有抓住，不過也快了，出海的路已經被我封死，他們只能在東萊郡之內流竄，花些功夫總能抓住的。”

　　聞言，崔云象面不改色，依舊與鄭如意笑著說話。

　　一群人入了黃縣，拿出朝廷的文書，房玄澡沒有絲毫阻礙的便坐上了黃縣縣令的位子。之后他便忙了起來，首先便是檢查黃縣戶數...

　　房玄澡在忙著黃縣的事情，姜承梟也動手開始寫奏折給皇帝。這次的事情到這里基本上就算結束了，宋金剛和崔琦他不打算全力搜查，那不是他該做的。

　　奏折的內容大致上也就是說了齊郡以及東萊郡發生的事情，具體的等他回了長安自然還是要詳細告訴皇帝的。

　　寫完之后，姜承梟用火漆封了信，將其交給親兵，讓他快馬加鞭送回長安。

　　“有沒有打擾姜郡尉？”門外傳來鄭如意的聲音。

　　聞言，姜承梟笑罵道：“陰陽怪氣，有什么直說不就行了，你我什么關系，真是的。”

　　說著，姜承梟起身走到鄭如意身旁，兩人對視一笑，離開縣衙，來到黃縣的大街上。

　　地處偏遠的黃縣大街實在是‘凄涼’，這里本就是人煙稀少，加之東萊郡的動蕩，更顯得冷清。少數的小販也是呆坐在地上，兩眼毫無生氣的看著來來往往的平民。

　　“唉，說到底苦的還是百姓。”鄭如意輕嘆一聲。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姜承梟先是跟著他感懷一翻，然后問道：“你尋我有何事？”

　　“唔...”

　　“你我之間有話大可直說，不必吞吞吐吐作小女兒家姿態。”姜承梟一巴掌拍在鄭如意背上，打得他一個激靈，轉頭埋怨的看了姜承梟一眼。

　　鄭如意道：“既然青雀這么說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齊郡官吏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處置？”

　　“如意兄這是打算幫云象兄一把嗎？”姜承梟笑著問。

　　他們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說明白，點到即止。鄭如意苦笑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云象來此的目的了，為何還要裝作不知戲耍他呢。”

　　“戲耍？”

　　姜承梟搖搖頭，“如意你說錯了，崔云象從沒有與我提起過齊郡官吏的事情，他只告訴我是來此地游學的。你告訴我，我那里戲耍他了？”

　　“額...”鄭如意一陣語塞，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人你怎么辦？總不能說你心里面其實是知道的吧。

　　“青雀何必如此，此地只你我二人，有些話完全可以敞開說。我不信你猜不到云象來此的目的。”

　　我是猜到了，只怕你還傻傻的被騙呢！

　　“是，我確實有所猜測，但是還沒來的及與他詳談，東萊郡的事情就急等著我處理。是故，那天夜里我便離開了齊郡。”

　　“如意現在說起此事，是打算幫著崔云象了？”姜承梟停下腳步，笑瞇瞇的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