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謀劃(上)

　　“窮寇莫追。”

　　別看他這次伏擊打得很好，但是從根本上來這次并沒有殺多少人，他只是打了突厥兵馬一個措手不及而已。如果一味的追下去，他們這邊的騎兵不一定能全部殲滅對方。

　　反而言之，突厥人見自己逃不掉一定會拼命死戰，他們經過這一個多時辰的戰斗，人疲馬憊，真的追上了突厥人馬，被反殺的可能性非常大。自己手中只有兩千人馬，打完了可就沒了，到那時就只能坐視突厥兵馬肆虐婁煩郡。

　　衛校尉與嚴校尉得到姜承梟命令沒有追下去，命令手下人打掃戰場原地休息。他們二人則催馬來到矮坡上，翻身下馬走到姜承梟面前，拱手參見：“吾等幸不辱命。”

　　二人盔甲之上皆有血跡，臉上亦是血跡斑斑，剛剛一番鏖戰，兩人雖然沒有受重傷，但是一些輕傷卻是不可避免。姜承梟抬了抬手，先讓他們二人免禮，隨后眸子嚴厲的盯著嚴校尉，質問道：“嚴校尉，為何陣中擅作主張。”

　　若不是他發現的及時，一旦讓突厥主將將嚴校尉手下的重騎兵拖住，到時候衛校尉的輕騎兵亦逃脫不了兵敗的現實。他接著喝道：“以己之長啃之短，我方的優勢在于先手伏擊成功，騎兵陣型完好無損，敵方則陣型大亂，若是你遵我將令，與衛校尉二次沖擊敵軍右翼，再攻其中軍，現在吾等已拿下敵方狼頭主旗。”

　　嚴校尉嘴角動了動，他也知道自己這次托大了，若不是衛校尉率軍救援，自己很可能已經被那突厥主將斬落馬下。他當即單膝下跪，沉聲道：“末將不遵將令，知錯，請將軍懲罰！”

　　衛校尉看了看一臉陰霾的姜驃騎，抿了抿嘴唇，回稟道：“將軍，嚴校尉縱然有錯，但是沖鋒陷陣有功，還請將軍寬大處理。”

　　“嗯？”姜承梟眸子一轉，冷哼一聲看向衛校尉，“衛校尉這是在教我做事嗎？”

　　聞言，衛校尉頓時心跳加速，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有點以下犯上。這是戰場，不遵將令的嚴重性不亞于殺人。他趕忙解釋道：“屬下失言。”

　　姜承梟哼了一聲，看著仍舊單膝下跪的嚴校尉，道：“此番你陣中不遵將令，差點導致此役戰敗，然你伏擊有功，兩案并記，由大將軍決定。你可服氣？”

　　“末將心服口服！”嚴校尉當即道。

　　原本他陣中不遵守將令就應該被懲罰，但是這位姜驃騎并沒有自己懲罰他，而是將案子交給了大將軍。嚴校尉明白，這是因為自己并不受其節制的關系，他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了。

　　經此一事，衛校尉在心中默默告誡自己決不能抱著和毛校尉一樣的眼光看待這位姜驃騎，此人雖然文弱，但是戰陣指揮得當，絕不是什么繡花枕頭，此人胸有謀略，不能因其年歲青澀就瞧于他。

　　半個時辰以后，戰場打掃完畢。

　　“啟稟將軍，此次殲滅了兩千三百多突厥人馬，繳獲戰馬一千五百匹，俘虜五百三十六人。輕騎營陣亡兩百一十三人，重騎營陣亡四百七十六人。重傷四十三人，輕傷不計。”親兵站在一旁匯報此役傷亡統計。

　　聽到陣亡人數，嚴校尉臉龐動了動，最終默默嘆息一聲。如果他不在陣中擅作主張，或許重騎營的傷亡能少些。

　　姜承梟倒是沒有惋惜，兩千人打五千人，能付出這樣的代價取勝，他們已經很走運了。不過重騎營幾乎陣亡了一半人，這對他來有點痛。在這場戰斗中，他已經看見了這些重騎兵的威力，只要讓他們保持平推，基本上很難會被全部殲滅。

　　“所有俘虜全部殺掉，將他們的頭顱割下來帶著！”姜承梟赫然下了殺令。他們可沒有多余的糧食養活這些俘虜，更何況此刻戰斗還沒結束，婁煩郡境內還有將近萬余突厥兵馬。

　　衛校尉出口道：“將軍，為何不事先拷問一番，不定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姜承梟搖搖頭，道：“沒必要了，現在看來這些突厥人肯定是走土城縣，南下沂口縣，秀容縣，穿過山道直奔太原郡。依我們現在的兵力沒法正面抗衡他們，必須要等待大將軍率軍來援才校”

　　言至此處，姜承梟對著親兵下了命令：“命兩名輕騎傳信給大將軍，告訴他們，突厥主力在我們這邊，讓大將軍速速來援。”

　　“是。”親衛得令而去。

　　姜承梟嘆了一聲，他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一步，這股突厥兵馬的出現就意味著沂口縣和秀容縣已經兇多吉少。

　　“姜驃騎！”

　　忽然，遠處傳來兩道聲音，姜承梟尋聲望去，只見趙將軍與薛將軍二人打馬飛奔而來。兩人在矮坡前停下翻身下馬，快步走上來。

　　“姜驃騎，突厥人呢？”薛將軍急忙問道。他們在路上走至一半，忽然得到前方傳信兵消息，先鋒軍在前方遭遇了一股五千人左右的突厥兵馬。二人不敢大意，調整隊伍，率領輕騎營率先趕來救援。

　　“已經退了。”姜承梟輕松道。隨后，衛校尉與嚴校尉二人將戰事經過原原本本的給了趙將軍與薛將軍。

　　聽完后，薛將軍當即指著嚴校尉喝罵：“嚴壺，你個王鞍，走的時候老子怎么的，姜驃騎什么就是什么，誰他娘給你膽子違背將令的，你他娘的是不是想吃軍棍！”

　　嚴校尉縮了縮腦袋，低著頭不敢辯解，這可是他的頂頭上司，讓他吃軍棍他就得老老實實的吃軍棍。對著嚴壺罵了一通，薛將軍對著姜承梟抱拳，歉道：“姜驃騎，實在對不住，這小子差點壞了大事，待戰事結束某一定軍法處置，給姜驃騎一個交代。”

　　他也是臨戰指揮之人，深知帶兵校尉若是不聽將令會造成多么嚴重的后果，若是此戰輸了，他們這兩千人馬可就會全軍覆沒，到時候姜驃騎如何能在大將軍那邊有所交代。

　　“薛將軍言重了。”姜承梟擺擺手，道：“嚴校尉雖有過錯，但是其陷陣勇猛，伏擊成功，亦是首功。薛將軍不必給我一個交代，此事交給大將軍決定就好。”

　　聞言，薛將軍哪里還不明白，姜驃騎這是將事情的處理權交給了自己，嚴校尉是他的人，上不上報還不是他一言決定，他當即感激道：“多謝姜驃騎，此事某會處理得當。”

　　趙將軍聽了剛剛的戰事經過不由得對這位姜驃騎刮目相看，兩千人馬對五千突厥狼兵，謀略到位下手果斷，此人真的如他人所是來鍍金的嗎？

　　“姜驃騎，現在既然已經發現了這股突厥人蹤跡，我們就該立即跟上去，若是他們在攻打沂口，我們也能及時救援，等到大將軍率軍過來將其一舉殲滅。”趙將軍建議道。

　　聞言，姜承梟拔出橫刀，在地上劃了三道杠，他橫刀指著第一道杠，道：“這里是我們目前所在的位置。”

　　緊接著，橫刀在上面一道杠上畫了一個圈，接著道：“這里是秀容縣。”隨后他又在最上面的一道杠畫了一個圈，道：“這里是沂口縣。”

　　“兩位將軍，這股突厥兵馬出現在這里，兩位知道意味著什么嗎？”他將橫刀插在第一道杠上，也就是代表他們此刻位置的地方。

　　薛將軍與趙將軍對視一眼，隨后他心道：“姜驃騎的意思是沂口縣和秀容縣已經被突厥人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