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也許……
“婉娘！”
姚穆云神色焦急，飛速趕來。
宋淵殺死所有顯通廟的人，不過用了數息工夫，他也只是晚了數息而已。
“宋兄弟多謝你！”
姚穆云匆忙道了聲謝，躍上馬車，掀開車簾。
馬車中，一個三十左右、面容秀美的女人，臉色蒼白，眼中殘留幾分絕望和恐懼，臉上盡是淚水，被五花大綁堵住嘴。
有人忽然掀起車簾，她被嚇了一跳，神色驚恐，身體本能恐懼的向后縮躲。
但當看清掀起車簾之人的相貌。
她一下怔在原地，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緊接，蘇婉娘的眼中涌現思念、激動和愛意等種種復雜情緒，淚水無聲流下。
“云郎…”
她心中輕輕念出十二年來日思夜想的兩個字。
蘇婉娘被堵住了嘴，但姚穆云從她眼神中知道她想要說的。
“婉娘。”
姚穆云嘴中喃喃。
只一眼，他就看得出蘇婉娘還愛著他。
十二年，即使整整十二年的時光，沒有讓蘇婉娘忘了他，也沒有磨滅她對自己的愛，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衰減。
他高興激動之余，亦不免一陣悲傷和自責。
姚穆云自責為何沒有早日回到蕭山城。
他沒相信蘇婉娘對他的愛意，以為應該只需幾年時間蘇婉娘對他愛意就會淡去。
他辜負了蘇婉娘！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姚穆云眼中含淚，嘴唇顫抖道。
如果蘇婉娘在這十二年期間，一直還愛著他。
那么這十二年來，每一天對她可能都是痛苦和煎熬！
“云…云郎，我等到你了。”
蘇婉娘臉上露出一抹凄然笑意，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婉娘？！”
姚穆云看到昏去的蘇婉娘，他瞳孔一縮，臉色劇變，驚慌不已。
他上前將蘇婉娘嘴中塞著的破布取出，弄斷繩子，試圖喚醒她，卻無濟于事。
“出事了？”
馬車外，宋淵聽到姚穆云的呼喊，心頭一跳。
一炷香后。
姚府中。
宋淵和姚穆云先帶蘇婉娘去了醫館，之后回到了姚穆云的叔父家。
蘇婉娘面無血色，躺在屋內床榻上。
門外。
“穆云，你這么多年去了哪里？”
“叔父一直在找你。”
姚泰又驚又喜，神色激動，眼含熱淚道。
“對不起，叔父。
這些年我離開家后不久，拜了一個師父，最近十余年幾乎一直和師父在山上。”
姚穆云失魂落魄，勉強的笑了笑。
本來相隔十余年未見的親人團聚是一件天大喜事。
但他此時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穆云，是不是婉娘出什么事了，她怎么昏了過去？”
姚泰本能猜到自己的侄子這副模樣，估計和屋內昏迷不醒的蘇婉娘有關。
“醫館的大夫說，婉娘身子本就嬌弱，十余年來積郁成疾，外加時常遭到打罵，在剛剛又大喜大悲，情緒劇烈起伏，引發病癥，已是藥石無醫，只怕…沒有幾日好活了。”
姚穆云神色灰敗，眼中含有無盡悲意，精神頹廢，整個人仿佛都蒼老了十歲，聲音顫抖道。
“怎么會這樣？”
“這些年，我也有聽說婉娘過得不是很好，自嫁人后便再未笑過，時常以淚洗面。
知府二公子孫俊也常常打罵她，有幾次更差些將她活活打死。”
“我想幫婉娘，也是有心無力，不知從何幫起。“
“但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姚泰傷感道。
“難道沒有辦法救救婉娘？”
姚穆云沒有回答。
他感覺可能真的是老天戲弄他。
十余年前，老天硬生生拆散他們。
十余年后，他才和心愛之人相聚，就眼看又要陰陽相隔！
姚穆云雙拳緊攥，越想越怒，實在難以接受這件事，只覺胸中積壓著一股郁悶之氣無法發泄，更有洶涌怒火焚燒心腑。
“賊老天！”
他仰天喝罵，怒火攻心，竟自嘴中噴出一口鮮血。
“穆云，你沒事吧？”
姚泰臉色大變，急忙問道。
“我沒事，叔父。”
姚穆云將血吐出，反而感覺好了很多，就像十余年的積郁都隨之吐出了一些。
只是一想到蘇婉娘即將不久于人世，他又陷入深切的悲傷和絕望中。
“姚兄，人醒了。”
這時屋內，宋淵聲音傳來。
姚穆云轉身連忙奔入屋中，看著床榻上面無血色，睜眼微笑看著他的蘇婉娘，只覺心如刀絞，愧疚萬分，恨不得以身相代。
是他不相信蘇婉娘對他的愛可以經過時間流逝而不消減，害了蘇婉娘忍受了整整十二年的煎熬。
躺在這里，將不久于人世的該是他才對。
“云…云郎，對不起。”
蘇婉娘臉色蒼白，虛弱笑道。
“不…不，是我對不起你！”
姚穆云趴在床榻邊，神色痛苦的搖頭。
蘇婉娘自懷中掏出一塊包裹的布，將布展開里面是一塊碎掉的玉佩。
“我…我沒有保護好你給我的玉佩，讓人摔碎了。”
姚穆云身軀一顫，他也自懷中掏出一支銀簪。
銀簪玉佩，正是十二年前，他和蘇婉娘在蕭山城外，離別時私定終身互換的定情信物。
東西還在，只是已物是人非。
上次告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有一日兩人能一起廝守到白頭。
而這次，他和蘇婉娘很可能要陰陽永隔！
“原來你也還留著。”
躺在床上的蘇婉娘，眼中浮現無盡歡喜，激動淚水涌出眼眶。
“不，這些都不重要了！”
姚穆云忽然搖頭，泣聲道。
“我現在只要你活著，你要安心養病！
這一次我已有足夠能力不會再讓任何人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只要你養好病，我們將來還有很久很久，不必眷戀于過去…”
“云郎，我的身體我…我自己清楚。”
蘇婉娘咳嗽了兩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她凄然笑道。
“我應該沒有幾日好活了，能在臨死前再見你一面，我已很開心。”
“不！不會的！”
姚穆云他抓著蘇婉娘的手，痛苦低吼。
“肯定不會的…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姚穆云神色痛苦不甘，嘴中不停的重復道。
盡管嘴上這樣不停的說，但他心里其實也明白，已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的一身法力，他的御劍之術，沒有一個可以救蘇婉娘。
他將要再一次嘗到失去摯愛的痛苦，而這一次將是永遠！
就在姚穆云絕望之際。
“也許…
我可以救姚兄的妻子！”
等了許久，自覺時機差不多了，站在一旁的宋淵，忽然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