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馬想了想,劉燕芝的事情暫時還是不告訴紫霞的好。
畢竟,紫霞目前來還占據著這具身軀,劉燕芝似乎沒有冒頭的機會。而且以紫霞之前的表現來看,就算告訴了她,她也未必相信,白費力氣。
“胭脂?”
舞馬搖頭,“什么胭脂…我說的是燕子啊,我剛才看見一只燕子從這里飛過,覺得很有趣,就一路追了過來。”
“可是,我聽見你說,燕芝,快出來罷,是我,舞馬!跟一只燕子有必要告訴自己的名字嗎?”
“你瞧不起誰啊,”舞馬眉頭一皺,“看見燕子拜訪那是這家主人的喜事,寓意春天要到啦,主人家的好事就要臨近了。我告訴它我的名字,它也好清楚自己應該把好運帶給誰,千萬不要給錯了。”
“哦有道理。”
紫霞便和舞馬一起喊燕子,兩個人喊了得有一個鐘頭,卻再也沒有看見舞馬十分確信自己看見過的那只燕子。
期間,舞馬一直盼望著著紫霞“燕子,燕子”的叫,把劉燕芝給喊出來;又有點擔心劉燕芝真的出來,然后問自己怎么還沒有把紫霞殺死。
又或者,等劉燕芝出來之后,會不會也跟紫霞一樣,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那么她大概會重新給舞馬講一遍自己的故事。舞馬倒是也愿意再聽一遍,但聽完之后,劉燕芝肯定會再一次提出讓舞馬幫他殺了紫霞,舞馬還是不愿意。這是一個死循環。
幸運的是,或者說不幸也好,一個鐘頭之后,劉燕芝沒有出現。
紫霞大概是喊得有點累了,忽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舞馬:
“喂,我忽然想起來,你剛才叫燕子的時候,說的是,燕芝,快出來罷,是我,舞馬!是舞馬,而不是吳馬。你是不是在故意騙我哈其實,你姓舞,對不對?”
“大小姐,我要是姓舞的話我現在就站出來,”舞馬冒冷汗了,但很快鎮定下來,“誰讓你給我亂蓋章要當我主人的,我要是姓舞,現在就拔出你的寶劍,當你的心上人,讓你把那破章子給我去掉。”
“有道理唉。”
“是吧,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拔劍啊,拔出來總不會比現在還差。”
“那你再試一試唄,”紫霞把紫青寶劍遞給舞馬,左眼沖著舞馬眨了眨,“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算了…剛才已經試過了。才過了幾個鐘頭,會有區別嗎。”
“人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又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兩個起碼半天沒見了,相當于一個半秋,我覺得你還是有機會的。”
舞馬反復推脫,眼瞅著紫霞眉頭皺了起來,抓起紫青寶劍晃動起來,劍芒閃閃躍躍欲試。
舞馬了吞喉嚨。
其實,他也是有點好奇的。想看看自己腳底下多了三顆痣以后是不是真的就變成了紫霞仙子的心上人。
如果是,那么會不會可以得出一個有趣的推論——紫霞仙子的心上人其實并不是某一個早就注定的男人,而是任何一個紫霞仙子賜予三顆痣的男人。
也就是說,紫霞仙子的心上人并不是上天安排的,而是由她自己決定的。
如果是這樣,老天真的就是懷揣著滿滿的惡意了。
舞馬決定試著去拔寶劍。如果這次他真的拔了出來,他打算將這個推論告訴紫霞,從而顛覆她一直以來對上天安排的心上人的認知,繼而改變她一生悲催的命運。
其實,尋找真正的愛情,靠的還是自己,不是么?
舞馬搶過紫青寶劍。
紫霞的目光里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平靜下來。
舞馬屏住呼吸,用力拔劍——
還是沒有拔出來,這一次拔劍連上次出現過的那一絲絲松動都沒有,仿佛紫青寶劍已經和劍鞘緊密焊接起來。
“真的不是你哎。”
紫霞笑瞇瞇拿回寶劍,“那我就放心了。”
她轉過身,打了個哈欠,頭也不回地沖著舞馬擺了擺手,“別找燕子了,人家肯定回巢睡覺了。至于它的喜事呢,自然是帶給我的,因為我才是水簾洞的主人嘛,睡覺睡覺。”
等紫霞回到她的洞府,舞馬卻沒有離開。
一直等到里面傳來紫霞的呼嚕聲,舞馬還在觀察著。
他想看看劉燕芝會不會趁著紫霞睡著的時候跑出來,但劉燕芝始終沒有跑出來。
趁著紫霞睡覺的時間,舞馬又把水簾洞從里到外翻了一遍,甚至去了上一次大話西游神旨他找到月光寶盒的地方,挖了一個大大的坑洞,也沒能夠找到寶盒。
如此一來,破解神旨的任務就陷入了完全停滯的狀態。
舞馬仔細回憶《大話西游之大圣娶親》的劇情,認真研究思考了一番,決定接下來要從兩個方面同時著手。
一方面,繼續盯著紫霞,想辦法搞到月光寶盒。說不準明天劉燕芝就能出來了,到時候就跟燕芝問紫霞把寶盒在哪里。
當然,也有可能紫霞其實根本沒有拿走寶盒。
畢竟,舞馬藏寶盒的時候,紫霞還沒有出現。而舞馬藏寶盒的草叢非常茂密,紫霞只有鉆進草叢或者把草叢仔細翻一遍才能看得見。
但那個時候,舞馬一直跟紫霞在一起,紫霞完全沒有時間去翻找草叢或者干脆鉆進去。
如果紫霞真的沒有拿走寶盒,而花果山里面也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懷疑,舞馬就要把希望寄托在第二個方面了——
等待。
按照電影原劇情,白晶晶遲早是要來水簾洞拜紫霞仙子作師傅的。哦,那時應該改名為盤絲洞了。而現在,她的師傅也從盤絲大仙變成了水簾大仙。
但白晶晶肯定會來到的,要不然大圣娶親的劇情就會缺掉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再過不久之后,春三十娘,也就是劉燕芝,會跟隨白晶晶的腳步來到水簾洞。
白晶晶和春三十娘的到來都是舞馬繼續觸發神旨提示的重要機會,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除此以外,舞馬對兩個人的到來分別存有不同的期待。
對于劉燕芝,他期待著這將是一個完整版的劉燕芝。沒有魂魄的脫離,沒有寄人籬下的軀殼。
他期待著劉燕芝的魂魄從紫霞的軀殼中脫離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讓一切都恢復正常。
哪怕,為此付出的代價是舞馬永遠無法觸發神旨提示,甚至永遠無法離開神旨。
這些都無所謂。
對于白晶晶,舞馬說不清自己在期待什么。
或者說,他也不敢具化自己的期待。
上一次大話西游的神旨里,青霞扮演了白晶晶的角色。
舞馬是否在期待青霞以白晶晶的身份,并保留著青霞全部的記憶而回歸。
還是在期待青霞忘了所有的一切,徹底化為電影中的白晶晶,卻保留了青霞本人的面孔。
亦或者他只是在期待一個陌生而嶄新的白晶晶,好使過去的一切真正于完全意義上的過去了。
舞馬到底在期待怎樣的白晶晶,或者是在期待怎樣的青霞,在白晶晶或者青霞真正出現的那一秒鐘之前,他都肯定無法想清楚。
只是這份期待之中,夾雜了忐忑、悲傷、興奮、熱烈、矛盾、不安等等諸般心情,讓舞馬在神旨世界里也罕見的失眠了。
在失眠和彷徨的引導之中,舞馬試著回憶上一次神旨里發生的事情。
他回憶青霞說過的話,回憶青霞和自己在一起時發生的每一件事,回憶她臉上每一個神情,卻發現這些回憶每一個都像是被烈日炙烤過的鵝卵石,極其滾燙,稍稍有一點的粘觸就會讓他痛的撕心裂肺。
他在無意中喊出了青霞的名字,并在喊出聲的瞬間極度期待看見青霞的幽魂,但幽魂卻無絲毫回應。
他悵然若失,望著洞穴上方的石壁發呆,不知自己該期待還是該畏懼。
洞外傳來了紫霞有些哆嗦的聲音:
“喂,我聽見你喊我姐姐的名字,你和她認識?”
舞馬撐著坐起來,“不認識,我說夢話,這么遠你都能聽見?”
“說夢話還要嚇唬人!以后禁止你說夢話啊。”
連做夢都被禁止了啊。
舞馬躺了下去,聽著紫霞離開的腳步聲,又一次試著回憶青霞的故事。
哪怕被炙熱的鵝卵石燙傷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