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社率隱在黑霧之中,面色陰沉望著遠處——晉陽軍新來的覺醒徒。對照那人的描述,這位肯定不是舞馬,那就是劉文靜了。
剛才,結社率使的覺術名為黑暗迷霧,原本是留給舞馬的。
但遇到這名晉陽小將的時候,結社率心里面忽然有種預感,只要殺了他,晉陽軍的夜襲就完蛋了。只可惜,功虧一簣。
對陣的時候,結社率看得很清楚,晉陽覺醒徒的覺術都還未曾進階,想來他們的覺醒塔也只有一層高。
這么一來,結社率終于搞明白了。為什么如此復雜而難以實現的目標,最后卻成了自己的個人神旨。
要知道,草原上的騰格里塔已經升到了兩層高,結社率的覺術也經歷了一次升階。
二層覺術對一層覺術有著很高的壓制力。若不然,那小黑胖子的龜殼虛影也不會輕易被他破防。
結社率漸漸踏實下來。看著不遠處目光凌厲的晉陽小將,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戰斗意志。
這才好啊。結社率是草原上長大的雄狼,從小到大,在狼群中搏殺長大,最不怕的就是爭斗。敵人越強,他越是興奮。要真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還懶得啃哩。
結社率冷靜觀察這邊的戰陣,從他而言,黑暗迷霧雖然歇時較長,但持續時間也很長,可以以此為依托尋找機會。
背刺虛影的歇時就很短了,考慮他的神識儲量,足以再開展幾次攻擊。
而且,黑暗迷霧到了二階之后解開的分支覺術還沒有使出來,配合背刺虛影,很有機會造成一擊致命的效果。
所以,接下來的目標很明確——利用覺術等階壓制,盡可能地多殺幾個漢人將領。說不定哪一個漢人將領身上就帶著一個隱藏的神旨星呢。
結社率正思慮著,倒是晉陽持杖的覺醒徒下了先手,一顆碩大的火球沖著黑霧扔了過來,烤得大地滾燙炙熱。
近旁有突厥騎兵不慎被火球砸中,眨眼間人就燒沒了,衣物竟然毫發無損。
正當他準備回擊的時候,忽然發現不遠處一名漢人將領帶著一隊輕騎,一路急砍急殺,往突厥大營深處去了。
“這是要去哪兒?”
結社率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
大營深處都是突厥兵,就算被夜火驚擾,過了這么久也該回過神了,孤軍深入討不到好處。
要么就是去找人。或者是與內應會合——舞馬便是帶著一百人到大營里面放火去了。
“不對,”
結社率手中刃影一閃,
“他娘的,這幫不走正道的漢狗,這是要救人去!”
結社率終于想清楚,今天這稀里糊涂的一場仗,是如何打起來的——晉陽軍以少打多,放火夜襲的目的,當然不是不自量力,想把數萬突厥大軍一口吃掉,而是要救出被困在突厥大營中的晉陽百姓。
別說這些俘虜不重要,只要把晉陽的軍心民心穩住,李淵就能耗得起,想撐多久就撐多久。甚至,他還能趁著救人的功夫,趁火打劫,重創結社率的大軍。
在他想明白的一瞬間,頭頂上的神旨虛影射出一道光幕——
只見四周火光沖天,俘虜營帳卻是靜悄悄的,一干漢人兵士紛紛背著俘虜,離開了營帳,在月光照耀下,消失了行跡。一個短發男子歪著腦袋,朝自己看了過來。
光幕罷了,一行突厥文字浮現半空:
殺死俘虜全部 “該死!”
結社率只想把背刺虛影狠狠丟出去,插在這次夜襲主謀的屁股上。
“突厥的狼可以死,漢人的羊不能跑了!”
他這般想著,當即調來一隊輕騎,要他們直奔俘虜營帳。
只是那年輕小將眼光著實毒辣,瞧出這一隊突厥騎兵行動詭異大為可疑,調兵遣將堵住了去路,叫其不得輕易沖過去。
結社率哪肯放棄,正要再組織一波人馬繞道旁處,忽聞身后號角高昂鼓聲震天。
正驚疑著,卻聽見后方傳來一個漢人將軍高亢的喊聲:
“屙屎難!晉陽伏兵已至,今夜我們要把沒卵蛋的閹狼殺個干凈!”
便在一片號角鼓聲之中,不知有多少漢人兵士齊聲呼喊:“晉陽伏兵已至,閹狼盡數伏誅!”
結社率氣的差些吐血。
這回可好,被腹背夾擊的反成了結社率,從后方奇襲晉陽兵的計劃徹底宣布破產,而他此刻也面臨著更艱難的抉擇——
要么,集中兵力穿過前面晉陽軍的防線與主力軍隊合于一處。
這樣一來,在突圍過程中便要面臨晉陽軍夾道攻擊,會損失很多戰士。
另一條出路,便是依托黑暗迷霧,就地結陣防御。
這樣做,好處是可以拖延較長的時間,還能牽扯敵軍主力,為蘇農玲花爭取時間。
壞處是,一旦蘇農玲花穩定后軍拖得太久,便會令他陷入重重包圍之中,所有突厥兵都要葬身于此。
結社率知道戰情緊急,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再也顧不上再搭理方才那一隊深入大營的晉陽兵。
經過短暫的判斷,他決定相信蘇農玲花的能力,便指揮附近的俟斤和達干將所有人馬聚集起來,邊打邊退,以其黑霧為中心結成防御戰陣。
又招來一名武藝不差的親衛,叫他潛入大營深處,找到蘇農玲花。
“就是死,也得給我沖過去。”
“告訴玲花,所有俘虜,一個不留。”
“如果已經來不及,至少要殺死一個!”
早在結社率的親衛趕來傳話之前,蘇農玲花就想到了,今夜放火的晉陽兵一定奔著俘虜營帳去了。
只是方一入場,她先是忙著穩定軍心,緊接著又組織一波人手,抓緊尋到離火勢尚遠,營帳又不甚密集之處,分了幾組同時協作,接連拆掉數十座營包,這才劃出一條寬達十余丈的隔離帶。
眼見火勢到得此處,止住了蔓延之勢,
蘇農玲花忙來忙去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方得閑處來,一時間倒忘了漢兵劫俘之事,只想著結社率還在前方與晉陽夜襲狗賊廝殺,這會兒竟然還沒傳來消息,只怕此次夜襲幕后之手還備下了后招。
她心里面擔憂之極,只怕結社率孤立無援,遭了暗手,正要帶著萬余后軍繞道向前支援,卻一眼瞧見結社率的親衛自一片火營之中沖了出來。
那親衛身中數劍,又被火燒傷,來到蘇農玲花跟前,只剩一口氣,堪堪說了一句:“俘虜…俘虜!至少,殺一個!”
說罷,便沒了氣。
蘇農玲花當即明白過來,那些俘虜肯定和結社率的神旨扯上了干系。
時間過了這么久,那些深入營中的夜偷狗肯定早就找到了俘虜營帳,再不阻攔真要得逞去了。
她暗自琢磨:結社率那邊戰場的勝負是突厥大軍不至于全盤崩潰的保底。
而那些俘虜能否逃出去,則是晉陽軍今夜戰略能否達成、晉陽軍心民心能否穩住的關鍵,也是突厥軍挽回頹勢的關鍵。
前者需要的是生力軍及時趕到。
后者則需要頭腦冷靜的判斷,準確找到那個通曉隱匿術的覺醒徒帶著俘虜逃生的路徑,繼而精準地將不欺之眼扎在路上,讓俘虜暴露在熊熊烈火之中。
想清楚了對策,當下作了布置,遣出兩位俟斤,帶著近萬主力,破開兩側圍欄繞過中間火燒的營地,分軍直奔大營南門結社率與晉陽軍交戰處。
自己則帶著心腹,領千余精兵抄近道,小心穿過火地奔著俘虜營帳而去,自是想著那些俘虜腿殘腳傷行動不便,就算是有兵士相助,多半也逃不了太遠。
一路趟過火營越過火蛇踩過火線,蘇農玲花心急之下不防也被疾火燒傷幾處,卻顧不得喊痛,更沒工夫理會,避過最兇險的烈火處終于來到俘虜營帳,卻早已人去帳空。
舉目四望也瞧不見附近哪一處又漢兵形影,心里正難受著,卻聽自家心腹與附近兵士問道:“離這兒最近的大營圍欄在哪里?”
蘇農玲花當即明白過來,便叫熟悉大營布局的達干帶路,不顧火勢愈加兇猛一路往就近的圍欄處奔去。
疾行不久,便看見遠遠一個樣貌極美的漢人女子手持寶劍足踏雪,帶著數十名晉陽兵士邊戰邊走,中間空出一片偌大的空地。
“夜偷狗哪里逃去!”
當下心內狂喜,仗著自家身法了得,狠狠蹬地一馬當先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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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才知道,有一種通過神旨的方式,叫作完美通過。
永遠,永遠別叫你的對手達成這個目標。阻止他,想盡一切辦法。
因為,對于你自己的覺醒塔而言,這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沒辦法,這就是規則。
所有人都一樣。
我看透了。
——摘自先知舞馬實驗記錄合集(神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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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宇茗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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