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馬且聽著夢囈之語,看那袈裟顏色變幻。
心中暗道:“我先前猜測果然不差。圖鑒中這些物事的利用程度,便是由顏色來決定的。這袈裟從黑白變成了彩色,便能從中提取覺術。
只不過,如何讓它們變成彩色,才是利用的關竅。
從這兩天的經歷來看,將熊怪圖對應的田德平殺死,黑纓槍便能探索。
破解了骷髏寺的神旨幻景,奪下骷髏方丈身上的大紅袈裟,熊怪的袈裟便能探索。
殺人和神旨,這已是兩種方法。”
夢囈罷了,舞馬從識海中脫離出來,瞧見劉文靜、宇文劍雪、青霞皆是圍在自己身邊,目不轉睛瞧著。
“看見啥了?”劉文靜忙問道。
舞馬便說新得了一個覺術,又大抵將方才在骷髏院幻景光球中見到的情形說了一番。
聽的劉文靜撓心撓肺的艷羨。青霞湊上來直表功,要舞馬還她人情。
“快!”劉文靜說:“得了什么,也讓我們見識見識才好。”
舞馬也有心試試這門覺術的威能,笑著點頭答應了。
那袈裟暗面是要在月光之下才能管用的,四人便出了大唐塔,來到月光普照的清朗空地上。
劉文靜和宇文劍雪站在不遠處觀瞧,舞馬和青霞站在另一處,便作覺術實驗的對象。
舞馬將灰霧注入圖鑒里袈裟暗面四個大字處。
旋即,袈裟似從圖鑒中活過來一般,抖落一道裟袍虛影,飛離了熊怪圖,似鳥兒般竄出舞馬的身體,蕩于夜空之中,旋即不停脹大。
舞馬停止注入灰霧,那袈裟便不再脹大,似個帳篷一般朝他和青霞落了下來。
再看四周,一切都變作灰色的。灰天灰地,灰月灰云,灰塔灰人,仿若天神拿走了人間的顏色。
“這個…厲害啊!”
劉文靜在遠處觀瞧,只見一道虛影閃過,緊接著,真如天上有神仙用手指點了一下,舞馬和青霞一并消失不見了。
他連忙跑去舞馬消失的地方,一通亂抓亂摸,也沒摸著人。
便說道:“舞郎君,你還在這里嗎。”
半晌聽不見回話,卻見一道紅袍虛影一晃,舞馬和青霞又出現在了眼前,虛影則鉆入舞馬頭頂識海之中。
便聽青霞白眼兒說道:“我們兩個一直都在這里,就看見您的手晃來晃去,還專朝我身上招呼,擾的人眼暈暈的。”
宇文劍雪道:“誰曉得他存了什么心思。”
劉文靜連聲咳嗽,瞪了宇文劍雪一眼,才說道:“諸位,這個袈裟暗面,可不是一般的隱身之法啊。”
“怎么說來?”
“尋常隱法,大抵都是障眼之術,看著不見,摸得卻著,好得破解。這個袈裟暗面,看之不見,摸之不著,只怕是將整個人投置于虛空之中才能辦得到,著實不好破解的。”
又問舞馬:“不知郎君此術,使過一次,需多久才能恢復?”
“恢復?”這次輪到舞馬瞪大眼睛了。
叫劉文靜介紹一番,他才知道原來天底下的覺術并非隨時想用便能用得了的,有兩個馭使的先決條件。
其一,每個覺術馭使之時,都需要消耗或多或少的神識。所以,預留的神識一定要足夠。
其二,大多數的覺術使完一次,便要陷入休眠之中,待過一段時間,才能再次馭使。便如劉文靜的灼身之火,馭使一次至少便要歇緩三四盞茶的功夫。
舞馬聽了他的話,這才想起自己在骷髏院幻境之中馭使狂躁之風的時候,黑纓槍上四個小字便消失不見了,約莫過了三盞茶的時間,才又出現在槍頭之上。
這般一說,便是狂躁之風每使一次,須得休息三盞茶的。
舞馬想了想,將灰霧沉入圖鑒之中,只見袈裟暗面四個字,至始至終都沒有消失過片刻…
“怪了,我這覺術,”
看了半晌,舞馬才與劉文靜道:“好像不用歇息的…”
劉文靜駭然。
接下來的時間里,舞馬便對袈裟暗面做了各般實驗。最終的結論有五條:
第一,袈裟暗面果然是不必歇息的。
第二,唯有月亮露頭的時候,袈裟暗面才有效果。
第三,藏身袈裟暗面之中,看外面的景色全部都是灰色。
第四,人可以藏在袈裟暗面之內移動,足跡卻不會留在地面,非常適合偷襲逃生。
第五,注入的灰霧越多,袈裟暗面覆蓋的范圍就越大,撐到最大,竟可以容納三十余人同時藏身其中。當然,擠是擠了點。
這些實驗皆是舞馬單獨完成的。
實驗的結果非常有趣。舞馬打定主意,回到家里就把實驗的過程全部記錄在合集上。
實驗的時候,劉文靜找了個借口,有意將宇文劍雪和青霞帶回大唐塔里面等候。舞馬明白劉文靜的意思。
待舞馬做完諸般實驗,便又復還了塔中。
“可急死我了,”劉文靜連忙把他拉倒那書雕前面,指著上面凌空漂浮的幻景光球,“就等你啦。”
原來,三個人待在塔里自然閑不住的,便去研究青霞頭頂那白色光球。
青霞學著舞馬站在了自家青燈雕像前面,白色光球亦被攝到雕像上方懸著。
試著把神識注入進去,卻并沒什么特殊變化。
只是因為多了這個白球,青霞識海之中神識增益了不少。可惜她至今還沒有領悟任何一招覺術,空有再多的神識也用不上。
白球已然探無可探,劉文靜當然把注意力轉向舞馬的骷髏院幻景光球。
又顧忌舞馬的想法,不敢擅自試探,在塔里面踱步兜圈,總算將他盼了回來。
舞馬便想,這個劉文靜年歲一大把,怎么還是個急性子,也怪不得正史里面給裴寂玩兒進套里面,最后死不瞑目。
至于舞馬那幻景光球,四個人圍在一起研究了一番,竟發現只要將神識探入光球,人便能鉆入骷髏院幻景之中。
鉆進去之后,原本灰飛煙滅的骷髏和尚竟然又活過來了。
發現了這個秘密,劉文靜自然大喜,圍著那幻景光球轉了好幾圈子,想伸手去摸,又收了回來。末了,強要舞馬帶著三人又闖了一次幻境。
真進去后才切身體會這幻境當真危險,劉文靜和宇文劍雪不慎之下,都著了道,身子一半皆化作白骨。
虧得舞馬已熟悉幻境,閃轉騰挪,一舉奪下了方丈的大紅袈裟,眾人才全身而退。
待出了幻境,眾人檢視自家,卻是一無所獲。才曉得這幻境只有探險的功效,可以當作眾人練功之地,也可以默契彼此的配合,卻沒有神旨機緣賜予的好處了。
劉文靜自然有些失望,但宇文劍雪勸道:“今日總算開了張,舞郎君又為我們收了一處練功幻境,應該高興才對。”
劉文靜笑道:“要是為師也能撈著一門覺術就更好了。”
“您老人家平時少來打攪徒兒練功,徒兒早就撈著了。”
“…”
眾人正研究著,忽見宇文劍雪指著書雕高頭說道:“你們看!”
卻見骷髏院幻景光球上方,半空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三處黑漆漆的凹槽。
自書雕之中射出一道白光,光球倏地一動,當正嵌入了靠左邊凹槽之中。
“再看那邊。”
宇文劍雪又指向青霞青燈雕像上方。
卻見那邊白色光球的上方,也多了三處凹槽,光球亦是嵌入左邊凹糟之中,情形與這邊相仿。
眾人又是研究一番,到底沒搞明白這凹槽究竟有何用處,便只能慢慢摸索了。
這般折騰一番,夜更深了。
該研究的都研究罷了,一時間也無新鮮事物,除了舞馬之外,其余三人都有些困乏,便要回家歇息。
劉文靜便提議明日眾人去自己家里做客,一番好酒好菜,慶賀今日大唐塔喜成,慶賀舞馬為大唐塔淘來一件寶貝。
四人便往大殿外行去。
如此,各自散去。
舞馬披著月光回到宅院,不知怎么的人卻愈發精神了,全然沒有半點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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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鑒使用法則第一條:圖鑒中物事的顏色決定可利用程度。彩色物事可以提取覺術。
——摘自先知舞馬實驗記錄合集大業十三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