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前幾章忘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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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威和高君雅想殺李淵,這事放在史書上講也就是一小段。但真正置身歷史場景中,兩個人私底下肯定商議過很多次。
說實話,這兩個人想殺李淵可以理解,他們都是楊廣心腹,到太原任職就是受了楊廣指令專來監察。
如果李淵真的造反,二人皆有不察之罪,掉腦袋是輕的。
而田參軍,史書上記載,他其實是個識時務的,后來還混進了李淵的大將軍府。
舞馬再看眼前的田德平,顯然涉事極深。
“諸多事情都與正史不合,那么王威和高君雅的結局也未必是史書講的那樣。我絕不能想當然,以為祈雨大會肯定辦不成。”
正廳里三人說話聲音本就不大,舞馬離得又遠,聽著飄飄渺渺,幾乎沒落著幾句。
他略作思量,馭著灰蛇往三人方向游去,身后拉扯之力愈拽愈緊。硬是往前行了七八米,便寸步難移了。
好在到了這個距離,三人的聲音漸漸清晰。他附耳聽過去,大抵是王威夸贊田德平血祭有功,測出李淵必有反意,還說一定會向圣君請功之類的。
不一會兒,三人商量起祈雨大會的事情。
時間就定在了兩日之后。這也就是說,獻祭舞馬也將在兩日之后。
選定的地點有兩處,一個是晉祠,另一個是位于晉陽鄉的祭壇。
高君雅堅持在晉祠祈雨,理由是晉祠連接氣脈,老天聽得見黎民百姓的呼聲,求雨成功的可能更大。
王威則偏向于晉陽鄉,因為晉祠主事與李淵親近,旦要動手,很容易暴露。
王威指著高君雅鼻子罵了半天——
“你腦子壞掉了?”
“求雨?!你真打算求雨?”
高君雅也是頭鐵,只說濫殺無辜,豈是忠義之士所為。若非李淵大勢已成,打一開始他就不同意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末了,還叮囑田德平,獻祭的時候一定要給祭品一個痛快,還要保證他魂魄得以安息。
田德平則一直在跟他強調,祭品其實和牲口是一樣的,沒有必要抱有任何同情心。又問高君雅,你吃羊肉的時候,會關心羊死的時候痛苦不痛苦嗎?
兩個人那邊吵著,舞馬便在琢磨:歷史上的祈雨大會沒有搞成的原因,是因為王威、高君雅這邊出了個內奸,一個比芝麻還小的官——晉陽縣晉陽鄉鄉長劉世龍。
想到這里,舞馬精神一振:是啊,劉世龍既然是內奸,肯定常在郡丞府走動。
“要想活命,必須想辦法找到劉世龍!”
腦子里念頭剛一動,門外便來通傳:劉世龍來訪了——原來,王威早就打定主意要在晉陽鄉辦事,把劉世龍請過來正好商議。
高君雅一下子炸毛了,“劉世龍要是李淵的人怎么辦?豈不是害死個人。”
田德平說:“不妨先試探試探,看情況再說。”
三人達成一致,這才請劉世龍進來。
守衛出去通報不久,從門外緩步走進一個青袍中年男子,頭頂雙翅官帽。倆兒翅膀梢頭都是往上翹的,看著有些滑稽。這人眼睛不大,但眼神瞧著十分機警,未等進門就四下打量起來。
舞馬邊往前挪移,邊觀察劉世龍。見他一副機靈鬼的樣子,心下倒有些安定了。
劉世龍既然來了,可見歷史大抵還在軌道上。就是不知他能不能從王威口中套出消息來。
舞馬也不敢掉以輕心,馭著灰蛇使勁兒往劉世龍那邊挪去,以防事情有變。
劉世龍進了大廳,王威含笑迎進,賜座末席,又逐一與他介紹廳中兩人。
劉世龍客氣一番,便道:“不知郡丞召見屬下,有何事吩咐。”
王威便說劉世龍在晉陽鄉政績卓然,眾口皆碑,自己有意向圣君舉薦,予他重用一番。
劉世龍不露聲色,說了一番謙詞。
王威點頭稱贊,又說自己很久之前向唐公舉薦過劉世龍,但唐公說他能力雖出眾,資歷卻甚淺,還需好生歷練一番。
聽了王威一番話,舞馬立刻明白過來——李淵世襲唐國公,又是太原一把手,說唐公指的自然就是李淵。
而王威肚子里的彎彎繞繞的確有點門道。他編排李淵的話,褒中帶貶,合情合理,也不像刻意詆毀,更有真實感。自古以來,毀人前程,如同擋人財路,奪人妻子,食人骨肉。劉世龍若不是早就上了李淵的船,這會兒估計得把李淵恨死。
聽王威說完之后,劉世龍表現出了一個基層歷練多年的鄉干部和一個大唐開國功臣應有的素質——
他先是楞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面紅耳赤,說道:“老賊欺人太甚!枉我平日里對他恭恭敬敬,狗鼠輩竟然這般待我…”言語之間,咬牙切齒,神情憎怨。
王威則朝著唐公府的方向瞄了瞄,“劉鄉長可要慎言啊…”
“我去他姥姥的,”劉世龍伸手遙指李淵府邸,“他李淵現今是深受圣寵,但此賊卻未必對圣上忠心。我近來嘗聽人談起,說李淵募兵規模甚大,似乎很有反意。郡丞何不上表朝廷,參他一本心懷叵測、意圖謀反!”
王威正要說些什么。田德平卻憤而擊桌,忽然指著劉世龍說此人空口無憑,只因唐公不肯提攜,便夾私報復,可見道德敗壞,品質惡劣,不堪大用,云云。
一番話罷了,一旁王威和劉世龍都在發懵。
遠處的舞馬卻想明白了,田德平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紕漏。
這可不是什么好訊號。舞馬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前面在密室門口對兩個兵士所做的實驗表明,當他鉆進旁人腦袋里說話的時候,對方能聽見他的聲音,必須利用好這一點。
經過一番挪移,舞馬距離劉世龍只有兩三米遠的距離,便琢磨該怎樣把訊息告訴劉世龍——從后方密室傳來的巨大拉扯之力來看,舞馬即便能鉆進劉世龍腦袋里,恐怕也只來得及說個一兩句話,便要被拉回去。這遠遠不夠。
另一邊,王威似乎也看出田德平話外有音,便說了個托詞,叫劉世龍先行離去,改日一定向圣君舉薦他。劉世龍憤憤看了田德平一眼,幾度張嘴,到底還是站起身,拱手告辭。
這時,舞馬堪堪挪到劉世龍腦后一寸之距,往前一掙,鉆進了他腦殼里。抵住痛的快要昏過去的狀態,舞馬大喝一句:
“殺李淵!王威…要殺李淵!”
結果,只把殺李兩個字說出來,他就再也頂不住巨力揪扯,像彈簧一般縮了回去,卷著灰蛇的身體,連滾帶爬摔到屏風后的角落里。
再看劉世龍,告辭的話說完了,人卻沒有走,眼睛溜溜地四下張望,多半是聽見了舞馬說的話。
是了,舞馬反復思量之后,決定用“殺李”作為開頭——就算劉世龍只能聽見“殺李”兩個字,也就足夠了。
在太原,李淵就是最大的李。想殺李淵的人,只會是王威、高君雅。
劉世龍也應該能猜得到,在晉陽即將起兵的時候,王威和高君雅很快就要動手了。然后,他就可以按照歷史的軌跡,完成自己一生中的最大使命——向李淵告密。李淵會動手的。歷史的車輪就是這樣走的。
舞馬望向劉世龍。此時此刻,劉世龍表現出的是一種矛盾反差的狀態——懵逼而機警。他分明是聽到了舞馬的話,但還沒有反應過來話里的意思。只好站在原地,眼睛咕溜溜地轉,期待傳話的人能在多說點什么。
田德平冷笑道:“劉鄉長等著用膳么?”
劉世龍眼神飄飄忽忽看向田德平,忽然捂著胸口,癱倒在地上,“救命…救…命!”
廳內三人連忙起身,圍了上去。
舞馬想說:“干得漂亮”——劉世龍是假裝的。他昏倒在這里,王威便會將其留在府上休養,再請大夫醫治。只要劉世龍留下來,舞馬便還有機會透露更多的訊息。
王威本打算將劉世龍帶到客房,再請大夫來醫治。
田德平卻給他使眼色,示意先將劉世龍送去醫館比較好。
待劉世龍出去了,田德平才解釋道:“這位劉鄉長貌似忠誠,我卻猜他早就投了李淵——若不然,郡丞許諾為其邀功請賞之時,怎不見他有半點欣喜?怕是李淵早就許他封侯列將了。
你們瞧郡丞方才談及李淵,劉鄉長那一番做作姿態,他與郡丞不知如何關系,與你我不過初次相見,遠不到這般掏心置腹的地步罷?
如此急于站隊,要么是愣頭青一個。要么就是他早就和李淵串通一氣,想詐出我等苦心謀劃!”
聽了田德平的話,王威和高君雅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總而言之,按照田德平的意思,這個時候把劉世龍留在府上是非常不明智的。
一方面,田德平懷疑,劉世龍昏厥是假的,其目的正是留在府內,暗中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如果劉世龍真的投靠了李淵,那么他在郡丞府滯留越久,越容易引起李淵的猜忌。在三人即將動手的當口,實在不宜出什么差錯。
三人商量一番,決定先按兵不動,派幾名兵士將劉世龍送去醫館。再暗中遣去一隊兵士盯著,若劉世龍真的患了惡疾也就罷了。若他不老實,那便不妨暗中使毒,叫其得償所愿,來一個假昏迷真中風。又或者,尋個無人處,將其性命了結,尸首埋土。
只是這般一來,獻祭一事便需從速行動,以免夜長夢多。
于是,三人便商議,將獻祭的時間提前到了明晚。由王威親自出馬邀請李淵。
卻不料,一會兒又傳來消息,說劉世龍竟然在一整隊的兵士眼皮子底下逃走了,簡直匪夷所思。
王威沖著一眾兵衛大發了一通脾氣,又與高君雅、田德平冷靜分析一番,覺得劉世龍雖然逃走,但三人的謀劃未必就暴露了。畢竟,先前和劉世龍見面的時候,要緊的事情他們可一句都沒說。李淵一向求穩沉得住氣,沒道理馬上就出招。
王威說道:“祈雨大會取消罷。劉世龍一旦找到李賊,李賊必然有所警覺,那時我再邀他參加祈雨,等于上門送死——田參軍,你今天晚上連夜準備獻祭,我們明早直接動手!”
田德平第一個領會了他的心思,當即應道:“按慣例講,唐公明日一早要去晉陽宮干事的。我可以在路上結果這廝…”
高君雅卻是一直惦記著祈雨大會的事情,反復強調,無論如何必須為晉陽的百姓求雨,否則這場獻祭就是名不順、言不正,得不到好報應的。
王威直罵他是個蠢貨。
正吵嚷著,門衛卻又來通傳,說是李淵派人傳訊了,邀請王威、高君雅、田德平明日商議祈雨諸事。
傳訊人還帶來了李淵的手信。
李淵在信上講:
太原久旱,莊稼欠收。
余不忍目睹黎民遭難而無所作為,故邀王郡丞、高郎將、田參軍明日于晉陽宮敲定祈雨大會之事,及早舉行儀式,以召天恩,普降甘霖,澤被黎民。
王威氣得鼻孔直出氣。看不慣百姓受難,早干什么去了。偏偏等到劉世龍跑了,才發來邀請,明顯有問題。
來人方走,王威就把信紙扔在地上。看著李淵的破字,恨不得踩兩腳。
從這封信里,王威很快得出兩個結論:第一,劉世龍已經告密李淵。第二,李淵準備對自己動手了。
動手的地點就是晉陽宮。
時間就是明天,就是商議祈雨之時。
說不準王威前腳剛進門,后腳腦袋上就套上了泛著奶酪味兒的皮袋。
若非如此,李淵絕不會忽然惦記祈雨大會。突如其來的關心,背后往往是不可告人的動機。王威混跡官場多年,早就勘破這一秘密。
王威看向高君雅和田德平:高君雅面色發青,田德平的神情則有些陰沉,又有點猙獰。
王威懶得仔細拆解這倆人現在是什么心情。可以肯定的是,王威想到的事情,他們都應該想的到。
“殺上門了…”
王威指著地上的信,看著高君雅,
“姓李的殺上門了…你還要求雨?
你還要求雨!”
高君雅道:“有些原則必須講的…”
王威聽罷,手已經抓在劍柄之上。
高君雅忙道:“但也應隨機應變!”
王威這才松了手。
“兩條路,”
田德平說道:“要么逃,今晚就去大興,跟圣上講,李老賊要反,要殺人,要放火,兵多勢大,活好器兇,咱們沒轍…”
高君雅站起身來,臉色從青撅到紅,
“我等身負圣恩,眼下反賊將起,正是為國捐軀、舍身取義之時,怎可輕言放棄?”
“要捐你捐,我可不捐。”
高君雅道:“我早就準備好了。”
王威沒做聲。
回大興是最穩妥的辦法。不打招呼,不放鞭炮,不響鑼鼓,連夜就走。李淵絕想不到王威會走得這么果斷。三個人的性命或許都能保住。
可王威不想走,不想灰頭土臉地回到大興。
如果回去,王威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圣君。
王威猶記得自己離開大興時,天上下著雨,圣君把自己和高君雅獨留含元殿之中。圣君走在前頭,王威和高君雅隨在他身后,不到一丈遠的地方。王威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和圣君距離這么近。
王威更不敢奢望,能和圣君一起看大興的雨。圣君極目遠眺,說道:“風雨欲來,無處可藏。你們就是朕的蓑衣。朕,會披著蓑衣,披著風雨,一直往前走,走到雨過天晴、晴空萬里的時候。”
是啊,哪怕現在風急雨驟,哪怕烏云滿天,總會有云開霧散的時候。晴天會來的,太陽會升起的,彩虹也會掛在天空上。
“不,”王威一腳踩到信紙上,踏下清晰的腳印,“我們絕不回大興。”
王威遙望晉陽宮,“該回大興的人是李淵——他要坐著囚車去,帶著鐐銬去!”
當然…躺在棺材里也可以。
“第二條路,”田德平仿佛早就猜到了,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瞬興奮的光,“我們今晚就獻祭,趁夜殺到唐公府,送李淵上西天。”
形勢變化實在太快,高君雅再次傻了眼。
田德平指的這條路太絕了——如果成了,便是畢其功于一役。如果失敗,晉陽到處都是李淵的人,李淵一呼百應,自己這方便是滿盤皆輸,退無可退。
半晌才說道:“太著急了罷?”
高君雅漸漸理清了思路,“我們的兵馬還未悉數到位呢。”
田德平說卻道:“人手不必多,只要有十個死士能夠無聲無息潛入唐公府就夠了。”
高君雅又瞧向廳后密室的方向,“你不是說,下一次獻祭之前,還得為祭品補充一番氣血么。這個來不及罷。”
田德平說道:“只需片刻便好,我待會兒就去。”
高君雅似乎還想反駁什么。
“沒有退路了,”王威說道:“今日不出手,明天就是案板上的肉。”
王威從地上撿起信封,輕輕拍了拍,“這是李淵送來的信,亦是他的遺書,”
一切都是命。不是命運不讓王威平叛。而是命運逼著他,要他更加果決,更加凌厲。
王威將信捏成緊緊的一團:“把刀劍摩鋒利,把祭品喂精神。今夜,我要把李淵的腦袋燉到鍋里。”
田德平沖著王威拱手:
“大人請放心,祭品洗干凈了,今晚就上桌。”
當然,還有對祭品的最后一次折磨。田德平心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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