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文明火種
于是剛剛亂糟糟“聲討”何晨的原始人們，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唱了起來。
“大荒！戰斗！”
“我們狩獵，我們戰斗！”
“殺死阿柏怪，殺死大食花！”
“食物！食物！”
“吃吃吃！”
“殺殺殺！”
參差不齊，五音不全，就像是無意義的嘶吼一樣。
但同時，有種蒼莽、遒勁、渾厚味道。
聲音響徹云霄，甚至能感覺到連烏云都震散了少許。
“這…”
何晨感覺自己燃燒起來了，血液都在沸騰。
對！這才是史前的歌曲！這才是大荒之歌！
不是什么軟綿綿的思鄉之曲，更不是纏綿悱惻的靡靡之音。
大荒之歌，是狩獵之歌，是戰斗之歌，是殺戮之歌！
“咩——”
不只是部落人在你一句我一句地亂吼，就連小白也禁不住一聲長鳴。
剛剛何晨唱歌它都想打人了，而現在，它有種一定要叫上一兩句的感覺，不然身體里的血液太沸騰了。
“呱呱！”
“噠加”
不只是小白，部落內好多精靈伙伴都被他們的歌唱聲影響，開始鳴叫起來。
場面亂糟糟的，比剛剛還亂。
“額，不行不行。”
場面失控了，整個籬笆墻內，現在簡直就是群魔亂舞、魔音灌耳。
“娘嘞。”何晨苦笑。
不過就在這時，豐碑山上傳來一聲悠揚雄渾的長吟：
“咩——”
同時，白蝶爺爺那蒼老而充滿殺氣的心靈感應聲，忽然回響在眾人心中：
“殺，殺殺殺！”
“轟”
只是四個字，眾人的聲音立刻被壓了下去。
部落安靜了。
何晨感覺到眼前一紅。
戰斗，血液，狩獵，逃亡。
他仿佛看見了當年的白蝶爺爺跟隨著靈巫一起。
從遙遠的北方，從蟲部落覆滅開始，披荊斬棘、乘風破浪，最終才來到這里。
一路上，狩獵，被狩獵，襲擊，被襲擊。
血液和汗水齊飛，死亡與生存同在。
這是史前！
大史前！
精靈不是寶可夢，也不是神奇寶貝。
是魔獸。
吃人，也被人吃的魔獸！
“呼——”
晌久，何晨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大汗淋漓。
天空中，雨水似乎都小了一些。
而白蝶爺爺似乎也只是被他們吵醒，一時激動地嚎了兩句，然后就沒聲音了。
“崽子，這是不是你想的那什么？哦對，歌曲。”
雨水淅淅瀝瀝，翅他們似乎也才剛剛從白蝶爺爺那四個“殺”字中緩過來。
狩獵隊眾人現在看起來精神很好，跟之前閑得病殃殃的樣子截然不同。
歌曲的力量。
“是，這就是歌曲！大荒之歌！”
何晨抹了一把額頭的雨水加汗水，眼睛亮了亮：“叔，你們先回去，我也回去想想，晚上大家一起唱歌！”
剛剛那種大合唱，再次給了何晨一些新的想法！
文明！文化！
這是加深凝聚力的辦法！
旗幟、墓碑、紀律、部落之歌，這都可以增強文化的向心力，無形中也能增強部落人的戰斗力。
以前的部落人，被搶走了就成了別的部落的人，而有了這些“虛”的東西，就算被擄走，也會想著再跑回來的！
而且，為了保護部落，保護族人，大家都會悍不畏死。
就算是部落毀滅，只要旗幟、歌曲這些東西還存在，就會有人重建部落！
“或許，還要編一些故事給大家聽聽。”何晨思索。
也不能說是編故事，只是把蟲部落到綠蟲部落再到黃蟲部落這中間發生的事情，經過一些語文手法修飾后再講出來。
這些故事，從小對部落的小崽子們進行教導，等長大以后，部落的文化就形成大半了。
甚至現在的成年部落人，也可以進行感染。
講故事。
何晨要講一些好故事，關于奮斗、廝殺和狩獵的好故事，而不是白雪公主這樣的美麗童話。
關于英雄的，關于先祖的。
就像他的前世。
想中華上下數千年，哪次不是在危難關頭、民族覆滅之際誕生英雄和偉人。
他們站出來力挽狂瀾、慷慨就義，最終才塑造了何晨前世最最堅韌的民族。
何晨不奢望大荒部落最后能成為炎、黃部落那樣開創偉大民族的部落，但是他希望大荒部落能流傳的更久一些。
他知道這很困難。
但是世上哪有什么容易的事情。
自秦始，漢代武帝誓死破匈奴，冉閔殺胡令凈世，隋唐盛世鎮壓世界數百年…
宋代、元末、明朝…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
這些都是華夏的精氣神，傲骨錚錚。
英才輩出，無盡的意志傳承千年，亙古長存。
甚至到了近代。
列強環顧之下滌蕩華夏容易嗎？亡國滅種之時力挽狂瀾容易嗎？傳承千年不滅容易嗎？
那無邊無際的大草地，那殺之不絕的仇寇敵軍，那貧窮積弱的萬萬同胞。
還不是過來了？還不是勝利了？
而現在，對于大荒部落來說，面對的難題就一定比何晨前世困難嗎？
都是困難。
而困難，只分為兩種，一種是跨過去的，還有一種是沒跨過去的。
世上本來就沒有容易的事情，說到底都是團結、意志與智慧罷了。
看看那些列強，有誰還記得自己是羅馬帝國的后代？有誰敢說自己傳承千年蔓延不絕？
生生不息，唯華夏爾。
可能因為今天大荒之歌的觸動，何晨感覺自己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前世種種，一樁一件，清晰無比。
支撐千年的文明和文化，先進而強大的科學技術。
儒家文化、老莊學說、自由思想、社會主義…
曲轅犁、水車、鍛鐵鍛鋼、馬鞍韁繩、雜交水稻、基因序列…
甚至他小學背過的“床前明月光”都歷歷在目。
就如人生走馬燈，一個畫面一個畫面地閃過。
他的身體無意識地朝屋子里走去，渾渾噩噩，腳步僵硬。
來到屋子里坐下，身后的精靈，包括紫和迪都靜悄悄地站在門口。
他們感覺到今天的晨，不，今天的晨巫有些與眾不同。
是的，今天的晨，更加像晨巫了。
不是指他在空中唱歌，而是指的現在仿佛行尸走肉回屋子的這一刻。
有一種莫名、神秘、莊重的氣氛在蔓延。
忽然，盤膝坐在地上的何晨開口了：
“我是晨，大荒晨巫。”
迪、紫，還有小白他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此時，何晨的眼睛明亮得如同晚上夜空中閃耀著的星辰。
“我要打造出，英雄輩出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