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心與物

　　在太元一氣的引導下，其他六人按順序發力，將融合后的七重空間意境加持在白夢桃身上。

　　頓時，白夢桃的眼神浮現一絲明悟之色，微微瞇起來，宛然一笑：“多謝各位道友了，大家一起參悟吧！”

　　眾人皆是點頭，各自默默體悟。

　　雖然他們周圍的空間意境的濃度比不了白夢桃身上的，但七人的意境已相連，總能受到一些反饋，比平常自己一個人參悟的環境要好得多。

　　白夢桃的收獲是最多的，她可以多角度地去參悟空間奧義，七重空間玄奧意境的光輝供她隨意搭配組合，嘗試體會各種不同的空間奧義的特性。

　　如果說白夢桃的意志占據著核心，那么其他六人只是在邊緣處一點點地捕捉和感應。

　　“不對！”李森憑借聚靈樹的超強感應卻發現了異樣，似乎再這七重意境的內層區域里還有另一道隱晦的意識，他剛剛一接觸就判斷出來，傳音去調侃：

　　“姬道友，你這是偷奸耍滑呀？”

　　“呵呵，我可沒有，”姬無塵淡笑著否認：

　　“只是我研究道境有些體會，心靈之力無物不融，所以才能破開七重意境的阻撓，李道友你不也是已經覺醒了類似的心靈之力么？”

　　“哦！”李森有點差異，念頭一轉就明悟了，自己與樹靈多次融合，已經使得靈魂多了一種自然靈性，與心靈之力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本來還想要深入地交流，但目前的環境不適合，便暫時壓下了好奇，回復道：

　　“好！這些以后再談，既然這場賭約是你的陽謀，我也不說什么，那就各憑本事了！”

　　李森隨即也放開了限制，靈魂再次讀入聚靈樹中與樹靈融合，觀想自然，靈魂樹枝上的靈性波動打開一條通道，心神暢游在七重意境之中。

　　于是，李森與姬無塵達成了一個默契，誰都沒有說出這件事情，只有達到這個境界的人才能獲得這個好處。

　　在旁邊的是午坎，給他們守護著。

　　就這樣維持了三個時辰，姬無塵的太元一氣才暗淡消散，達到了極限。

　　這也是賭約中提前說好的。

　　在眾人散開時，姬無塵暗中給李森傳音道：

　　“李道友，我觀察你許久了，感受到你的靈魂造詣不在我之下，若是對我研究的道境理論有興趣，隨后可來我的無塵居秉燭夜談？”

　　李森正常地行走著，沒有回頭，心里卻在思考猶豫，好一會兒才給予回應：

　　“可以！”

　　這一夜，李森與姬無塵進行了一場沒有斗法的論道。

　　由姬無塵開始陳述他總結的道境理論，李森默默傾聽，心中很是感慨：

　　“真的是很難得，這個以唯心為主導的修道世界背景下的人居然有了唯物的思想，簡直是離經叛道，難怪他沒有公開出去，恐怕他自己也有些擔心吧？”

　　姬無塵一直盯著李森的眼神，當沒有看到任何反駁與怒火時便放心了，又等了好一會兒，他輕聲而柔和地詢問：

　　“李道友，你怎么看我對于道境的觀念？師門的長輩和其他道友聽了我的一些見解后就駁斥我的想法是叛道，但我本能地覺得存在即是真理。”

　　“嗯…”李森沉吟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

　　“或許是我的出身環境沒有濃厚的修道氛圍，所以并不反對你的想法，通過我對天地自然的觀察以及聽了你剛才的講解，感覺傳統的修道理念是從內心意識出發的，唯心的思想；”

　　“而你提出的道境中多了一種從物質的客觀規律出發的唯物思想，我覺得是很有借鑒意義，似乎兩者是對立又統一的陰陽關系。”

　　“對！對！說得好，”姬無塵大喜著拍手，有些激動地說：

　　“你說的唯心與唯物正好精準地概括了道境的二元結構，唯心與我們的傳統修道很契合，所以被世人傳播的廣泛，但唯物是基礎，唯心與唯物的結合才是世界元始的狀態，意識與物質不分彼此，沒有誰先誰后之分。”

　　李森點頭認可：

　　“不錯！我們總是一廂情愿地去認識世界，然后改造世界，默認地就發現把意識當成世界的本源；其實應當多從唯物的角度去觀察，剖析世界的本源結構，探尋大道的真理，畢竟兩條腿走路總比一條腿走的更穩當。”

　　“哈哈！這個比喻恰當！”姬無塵仰頭大笑了一下，頭一次如此的開心。

　　兩人繼續討論著，彼此交心。

　　尤其是姬無塵，有種將李森視為知己的感覺。

　　但他卻不知道，李森只是把前世的一些知識根據這個世界的背景進行了提煉和組合了，其中并沒有多少是他自己真正思考研究得出的。

　　而且李森只知道一些概念，并無具體的煉心悟道之法門。

　　在經過姬無塵的詳細講解后，李森也感覺收獲不菲，又有靈感：

　　“我有一個想法，傳統的煉心煉神之法都是觀想，是唯心之流，我們要想將唯物的概念納入道境體系，或許該采集一些對應事物的基礎物質煉化進入心靈之中…”

　　姬無塵這邊悉心聆聽，眉宇上靈光越發璀璨，念頭仿佛是打開了噴涌的泉水：

　　“對！不管是從靈物朝無靈性質去轉變，還是將凡塵造化孕育出靈性，都能從不同的角度去體悟，最終將物質煉化通透，有一定的幾率轉化成我們所需的唯物概念的心靈力量。”

　　兩人徹夜未眠，不斷地總結和推演各種想法，身邊的玉簡記錄的越來越多，精神力再默契地共鳴。

　　當初陽升起，陽氣上浮，陰氣下沉而內斂，兩人的思緒才慢慢平靜，但眼中卻無比的滿意，默契地對視著大笑：

　　“李兄！謝謝！”

　　“姬兄！我也要感謝你！”

　　接著，兩人各自復制一份玉簡，整理好收起來。

　　姬無塵再又說道：“李兄，我們只是搭建了一個大概的理念框架，離真正的體系差遠了，我準備將此事公開，召集乾坤洞的所有有志之士一起加入我們的創法隊伍，完成這項千古偉業！”

　　“可以，我原則上贊成，”李森想了想，又提醒道：

　　“不過唯物概念下的造物之法還不完善，也不宜傳開，畢竟這對于廣大的傳統修士來說還是異途，我們只要傳出一個理論體系就可以，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若是有想法兼修此道就會自己去摸索，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條路。”

　　“嗯，就按李兄說的辦。”姬無塵點頭同意。

　　翌日，乾坤學宮前的廣場上開展了一場論道大會，且異常的激烈。

　　這一天，風云變幻，天空中有悶雷響起，天地大道好似被某種莫名的思想力量給震動了。

　　這陣異象，連乾坤洞主都被驚動出關，盯著姬無塵與李森兩人為首的諸多后輩臉上的興奮、愁眉或恐懼之色，他也是神情復雜，喃喃低語：

　　“數百年的修道直路再一次來到岔路口，時代，要變了，也不知他們能不能成？也不知是荊棘還是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