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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陌生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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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國灣區的一座靠海公寓內。

  一個中年男子坐在陽臺的椅子上,面朝大海,他穿著白色襯衫,上邊微微敞開,胸口,則是有著一大灘血跡!

  他雙目緊閉,嘴唇發紫,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一個體態肥碩的M國警官急忙跑了進來,大聲吼著。

  “怎么回事,元辰呢,這個緊要關頭,他人死哪去了?”

  身后跟著的男警官緊張地搓著手,“長官,元警官說他有急事,晚到一會兒。”

  “什么事能比死了人還急?”

  男警官不說話了。

  胖警官擺了擺手,轉向了身邊的法醫。

  “Alex,情況怎么樣?”

  法醫剛要開口,一個人就從門口跑了進來。

  “不好意思,長官,我來遲了。”他手里拿著一個雞蛋灌餅,津津有味地吃著。

  “我今天起得晚了點,特地去買了個早飯。”說著,他又啃了一口餅。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啊,都死人了你還只顧著吃。”胖警官呆呆地看著他。

  “哎呀,長官,這是我們國家的特色小吃,超級好吃,在這兒很難買到的,今天早上正好買一送一,你看我這兒還有一個,長官你要不要來一口。”說著,他從兜里又掏出來一個熱氣騰騰的雞蛋灌餅。

  胖警官無奈的嘆了口氣,“懶得搭理你。”示意Alex繼續匯報。

  剛才這個小插曲也是讓大家都稍稍放松了一下,他們幾乎都忘了身邊還坐著個死人。

  “初步判斷,死者是被人用利器刺中心臟而死,由傷口的大小判斷,兇器很可能是一般的匕首之類的。”

  元辰側身看了看,他注意到,男子的手中也有著一灘血跡。

  “他手上的傷痕…”

  “哦,那個應該是被同一把利器割傷的傷痕。”Alex解釋道。

  “哇哦,一刀就能夠刺中心臟,那也真是夠準的。”他默默感嘆了一聲。

  “鑒證科有什么發現嗎?”胖警官問道,目光移向了蹲在地上的一名金發女郎。

  女郎有著精致的五官,深藍的眸子格外清澈,即使穿著制服,也掩蓋不了她豐滿的身材。

  “Betty,你也在啊。”

  “那是,我來的可比你早啊。”Betty笑了笑。

  “誒,怎么今天就你一個人,那個胖子呢?”

  “嗐,別提他了,他個懶人…”

  “喂喂喂!”胖警官又叫了起來。

  “叫你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這談情說愛的,Betty,趕緊匯報!”

  Betty撅了撅嘴,將手套脫了下來。

  “我在茶幾上找到兩個喝過的咖啡杯,但杯上并沒有留下任何的指紋,另外大門也沒有被破門而入的痕跡,而現場也不像有打斗過的跡象,所以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找到任何疑似的殺人兇器。”

  胖警官撓了撓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著茶幾上的兩個咖啡杯。

  “根據這兩個杯子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先前兇手和死者曾經喝過咖啡,大門沒被破壞過,說明是熟人作案,至于咖啡杯上沒有指紋,就是說,很明顯,兇手行兇之后,清理過現場,拿走了兇器,就這么簡單。”

  他說完,一拍大腿就站了起來,臉上自信滿滿。

  “這么說,這是起謀殺案?”旁邊的男警官問。

  “那倒未必。”元辰突然開口了,他此時剛剛把雞蛋灌餅吃完。

  “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起自殺案。”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驚,Betty則是看著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他是自殺?”胖警官問。

  畢竟元辰的名氣擺在那里,要是跟他對著來,被打臉的可能性極高。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兇手既然有時間去抹掉指紋,還帶走兇器,為什么不干脆直接帶走這一對咖啡杯呢?”

  胖警官則是不以為意。

  “如果死者是自殺,那兇器哪去了,你別告訴我長腿跑了。”

  元辰則是豎起了大拇指。

  “問得好,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

  胖警官心里則是偷著樂,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元警官也有翻車的時候。

  元辰掃視了一下四周,忽然,他在墻角發現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擴胸器,有些不同的是,另外四根彈簧都在,而最中間的一根卻不見了。

  他走了過去,閉上眼睛,將手慢慢伸了過去。

  仿佛在迎接某個神圣的時刻來臨一樣。

  指尖觸碰到擴胸器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卻是毫無反應。

  元辰冷笑了一聲。

  “哼,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說你不是自殺。”

  他將擴胸器扔給了Alex,來到了死者的椅子后面,站在這個角度,他發現玻璃門上也殘留著一些血跡,不過隔了這么遠的距離,很難想象血是怎么濺到那上面的。

  他又走到了窗戶面前,這次則是觀察得非常徹底了。

  “怎么樣,神探,想到什么了?”胖警官問了一聲。

  “不瞞你說,剛剛想到。”元辰轉過了身,他指了指剛才丟給Alex的寶貝。

  “在這個擴胸器上面,很明顯少了一條彈簧,再加上死者現在死亡的位置,他胸口的血不可能噴得那么高,那么遠,一直噴到玻璃門上面,再加上門框有被刮花的痕跡,以及死者手上被割傷的傷痕,我已能大致推論出,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死者為了要制造兇手來過的假象,首先沖了兩杯咖啡,然后喝了也好,倒了也罷,都不重要,最關鍵的是要擦干凈上面的指紋。

  接著他就從擴胸器上拆了一條彈簧下來,再利用這條彈簧,一邊綁著刀,另一邊就扣在玻璃門的門框上,最后對準自己的胸口,一刀刺下去,然后松手,這把刀就會隨著彈簧的彈力飛到海里去,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分析完畢,元辰瀟灑地打了個響指。

  “于是,大家就會理所應當的把它當成一起謀殺案了。”

  “但是,死者為什么要這么做呢?”Betty開口了,這也是在場很多人想問的問題。

  “這你就得問這位老鐵了。”元辰指了指死者,現在再看他的表情,似乎除了痛苦,還有一點滑稽的成分。

  “總之,現在只要找到兇器,我的推理就是沒錯的。”

  “你說得容易,茫茫大海,上哪找去啊?”

  元辰眼珠子一轉,看著胖警官,鬼魅地一笑。

  “Bob,麻煩把你的iphone20借我用一下。”

  他有些遲疑地掏出了手機,“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元辰要了幾塊布,將手機緊緊包裹住,又讓Alex從擴胸器上取下了一根彈簧,將彈簧拴在了玻璃門框上,將包裹好的手機掛在了彈簧上,拉到了死者坐著的位置。

  Bob好像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張開他那肥碩的大手,沖了過去。

  “喂,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亂來啊!”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手機就像一顆飛翔的炮彈一樣射進了大海中。

  “Fuck,那是我的新手機啊!”

  寂寥的空中傳來一聲悲鳴。

  灣區警局內,幾位警官正進行著工作匯報。

  “長官,根據你手機的GPS系統,我們果然在海底發現了你的手機,還在十五公尺外找到了那把匕首。”

  “長官,鑒證科化驗之后,發現那條彈簧確實是從擴胸器里拆出來的。而在匕首上面殘留的血漬和指紋經過證實全部都是屬于死者的。”

  “長官,法醫方面證實,那把匕首的大小和形狀,同死者身上的傷口極為吻合,也就是說,那把匕首就是殺人兇器。”

  一個個事實傳入Bob的耳朵,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打臉了。

  “唉,居然還差了十五公尺,誤差這么多,我真是太失敗了。”元辰失望地說了一句。

  “即使這樣也不能證明他是自殺,萬一是兇手布的局呢?”Bob還是嘴硬。

  “我已經問過死者的鄰居,他們都說死者是一個變態賭徒,曾經欠下一大筆高利貸,半年前他老婆就離了婚跟人跑了,一對兒女都判給了媽,我也查過了,他在兩個月前剛買了一份人身意外險,價值一千多萬,很明顯,他這次假裝被謀殺,就是為了騙保險金,給老婆孩子當撫恤金啊。”

  “哇,元警官,牛哎,這種詭計都讓你識破了。”

  元辰吐了吐舌頭,“別光謝我,還多虧了Bob的iphone20,才能這么快破案。”

  Bob的臉都聽得發綠了。

  “為了破案,犧牲小我,成全大我,Bob好樣的。”

  Bob轉過頭去,綠著個臉,徑自走了。

  ............

  晚上,在自己的家中。

  “叮鈴鈴”,電話響了,元辰拿起了聽筒。

  “元辰警官嗎?”電話里傳來一個無比低沉的聲音。

  元辰心里一驚,自己來到M國也好些年了,雖然遇到的華裔并不在少數,可很少有人會在電話里直接用中文與他對話。

  他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只是久聞您的大名,有些事情想向您討教討教。”他的語速十分緩慢,顯然是有意而為之。

  “什么事情?”

  “這個嘛,還得看你自己。在告訴你之前我想要先觀察你一段時間,看看你的能力。”

  “少給我裝神弄鬼的,我可沒工夫陪你浪費時間,你不說我就掛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樓茗菀的下落嗎?”電話那頭冷冷的道。

  元辰一下子怔住了,樓茗菀,這是他母親的名字。

  “你怎么會知道我母親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元警官,別急嘛,只要你表現的讓我滿意,我會告訴你你想要的答案的。”

  “你要我做什么?”元辰慢慢冷靜了下來,從這個人口中根本得不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只好先暫時順從他的意思。

  “五天之內,我要你回到國內,到時候我會再聯系你的,要是你敢不回來的話,哼哼,那么樓茗菀這個人你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了。”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忙音。

  放下聽筒,元辰呆呆地坐在那里,他的眼神變得空洞無比。

  18歲那年,元辰坐上了飛往M國的航班,正式開啟了自己的留學生涯。臨別那天,親朋好友們都趕來為他餞行,母親樓茗苑自然也在其中。

  “以后媽媽就不在你的身邊了,你自己一個人要好好保重。”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眼里卻泛著淚花。

  那是12月24日的晚上,平安夜。

  M國的圣誕節可不比中國,那是相當的隆重。元辰和朋友們一起在外面嗨了好久,一個個都喝得酩酊大醉,幾乎連路都走不穩。

  這時,一陣悅耳的鈴聲傳來,元辰掏出手機,是父親打來的電話。

  “哈,真稀罕,我家老頭子居然還會打電話給我。”

  “別接,他肯定是想看看你小子今天有沒有在外面鬼混,接了,你鐵定完蛋。”

  說話的人叫郝偉達,長得那叫一個壯實,遠看就像一只直立行走的狗熊。

  他是元辰來美國后最好的朋友之一,也許還是同胞之間話題比較多吧。

  “算了吧,老頭子的話還是要聽的,說不定是他想我了呢。”說著,他用略微發麻的手接通了電話。

  “Hello,daddy.”

  “阿辰啊,你現在在什么地方?”父親的聲音劇烈顫抖著,滿是哭腔。

  “我在外面過節啊,不然還能干嘛,sleeping嗎?“

  “你能不能盡快回來一趟?你媽媽她…”

  “我媽怎么了?”元辰連忙問道,此刻他的酒已經醒了一大半。

  “你媽媽她,失蹤了。”

  元辰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拿住手機的手劇烈的顫抖著,心里翻股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苦味。

  “什…什么時候的事?”

  “已經一個星期了,我已經報警了。

  本來我以為她只是出差,沒怎么當回事,可是今天打電話到公司里才知道一個星期前她就已經辭職了。“

  驚愕,難以置信的驚愕。

  元辰的臉僵住了,他像個木偶一樣呆坐在地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郝偉達等人只道他是喝多了和老頭子吵架發脾氣,打個招呼就自行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元辰就坐上了回國的飛機,他一刻也不能等待。

  沖回家中,只有父親一人坐在沙發上,他明顯瘦了很多,皮膚變得黯淡無光,仿佛蒙上了一層灰,白發也多出不少,整個人看上去無比憔悴。

  向父親詢問了一些細節后,元辰又去母親常出沒的地方找了找,盡管這些地方已經被找過無數次,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然而,還是無功而返。

  元辰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淚水肆意地留下,從小到大,他都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早已忘記了流淚的滋味,而在此刻,強烈的悲痛使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

  打開抽屜,元辰取出一包餐巾紙,想要擦拭淚水,忽然,他瞥見抽屜的角落立著一封信。

  他連忙拆開信封,信紙上寫滿了工工整整字:

  親愛的阿辰,我的孩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你的身邊了。

  我不想用“死”這個字,因為也許還沒到那個時候,不過這也是早晚的事了。

  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的父親,錯誤,在一開始就產生了。

  我曾經是“它”中的一員。

  在遇到你父親之前,我一直過著另一種生活,直到遇見了他。

  剛開始的那段日子,我是既興奮又忐忑,雖然日子好過了許多,但始終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直到你的出生,那一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我做媽媽了,那一刻,我才感覺到,自己真的放下了,真的有了面對新生活的勇氣,為了你,為了你的父親,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直到昨天,我還幻想著能和你們一起,就這樣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我真的這樣想著,也真的希望如此,可終于,“它”的人還是找到了我,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二十年來,我時不時都會做噩夢,夢到“它”,縱使已經逃離,可“它”還是折磨著我,無數次我接近崩潰,可一想到你們,我就好像又有了勇氣,你們是我的全部,也是我活下去的最大動力。

  而現在,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必須要離開了。

  原諒我不能向你吐露更多,有的人可能會覺得我在胡言亂語,但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因為你是我的孩子。

  阿辰,你要記住,千萬不要來找我,也千萬不要去找“它”,這只會給你帶來危險,你是我的希望,我要你一定好好的活著,所以,忘了媽媽吧。

  很感謝有你們爺倆的二十年,這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你們永遠在我的心里,我永遠愛你們。

一個不合格但很愛你的媽媽  淚水打濕了信紙,這是母親最長情的告白。

  從此,母親的下落便成了元辰解不開的心結,大學畢業后,為了追查母親的下落,他成為了刑警,一邊破案一邊暗中追查著“它”。

  靠著超凡的頭腦以及不懈的努力,他接連破獲了多起重大案件,幾年下來已經頗有名氣,然而,母親卻是一直杳無音訊。

  坐在飛往國內的航班上,元辰的心情始終難以平靜。

  電話里那個神秘人的聲音格外低沉,很可能用了變聲器,而對他的身份,元辰確是毫無頭緒,難道和“它”有關嗎?

  但是盡管這些年來一直暗中調查,“它”卻依然謎團重重,只知道應該是一個神秘組織,而且活躍的范圍絕不止在中國,除此之外,元辰對“它”幾乎一無所知。

  而這次,不管那個神秘人說的是真是假,好歹算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回來。

  母親,你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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