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如你所愿。”
凱齊婭梅森剛伏身跪下,那道高大身影就一揮手,頓時有一道紅色光亮噴涌而去。
光亮的方向有三人一貓,但光亮只照著凱齊婭梅森一人。
吳時雨溜跳到了顧俊的肩膀上,于馳伸手想推開凱齊婭梅森,只是轉變的時間只需瞬間,梅森突然像吹氣球般渾身腫脹起來,而后迅速枯萎下去,面容的皮膚變得像開裂的老樹皮,頭發蓬亂如同雜草。
只這一瞬間,梅森甚至沒有發出聲息。
就從一個美麗少女變成一個老巫婆,看著蒼老了幾百歲,渾身散發著腐臭之氣,碧目里的眼神也是全然不同了。
這種詭異陰冷的眼神,顧俊以前是有見過的,是那個橡樹女巫。
驟然又一瞬間,女巫從他們旁邊消失不見,出現在前方半空中那道高大身影的底下。
“親愛的弟弟,我們又見面了。”女巫看著顧俊,輕笑了起來,笑起了滿臉的皺紋,原先挺拔秀美的鼻子變成了長長的鷹鉤鼻,原先潔白的牙齒變得破缺發黃,正如是童話故事中可憎的老巫婆。
“本想早一步吞噬掉你們,這樣我就能獨占神的恩寵了。”她說道,“不過神看上你們,還是有道理的。”
奈亞拉托提普沒說什么,只是繼續嘀噠嘀噠地倒數著。
還跪伏于地的幾十蝗神信徒又漸有騷動,這樣的家伙怎么會是蝗神…與他們以往得到的神跡也不一樣…
蝗神,只對毀滅有興趣,一切歸于毀滅,一切歸于天使城。
掌握宇宙真諦的神,又怎么會對幾個凡人的靈魂感興趣…蝗化,不就行了…
“你不是蝗神。”有一個中年男人信徒忍不住抬頭起身,喊了起來,“你只是冒認的偽神!”
這一次,奈亞拉托提普沒有理會,仿佛就沒有聽到。
但是凱齊婭梅森,伸出自己的右手,五只枯長的手指抓了抓,卻頓時把那個信徒從扭曲的時空漩渦中硬生生地拉扯了出來,手掌如同磁鐵般攥住了信徒的額頭。
“哈哈哈…”蝗神信徒的面色沒有恐懼,只有狂熱,“蝗神終將降臨!”
凱齊婭梅森手上一合,就像是在捏碎一只雞蛋。
砰嘭,這個信徒的腦袋猛然爆開,飛濺著的血肉中滿是一絲絲一條條的寄生蟲。
在女巫的手掌上也有一些,還在扭結,蠕動。
她抬起手掌,伸出發黑的舌頭舔了一下,把手掌上的幾條蟲子吃進嘴巴并咽了下去,發出咽動的微響。
“吾主,‘蝗神’這個面具,賞給我了如何?好像很好玩呢。”
“你不是還有競爭對手嗎。”奈亞拉托提普說。
“哦?”凱齊婭梅森的目光一移,對準著顧俊、于馳、吳時雨,兩人一貓望著這邊。
“意識交換?”于馳喃喃著,“意識吞噬?未來的女巫把過去的梅森小姐吞噬了嗎…”
不過是一瞬間而已,比伊斯人的技術還要快。
“還是事情本來就這樣?”女巫的眼神若有高冷若有嘲弄,“你們認為我變了,其實是我看得更多,看得更清楚了。時空枷鎖是不存在的,過去、現在、未來這些只是凡人理解宇宙的方式,所謂的法則在神那里只是可以隨意擺布的東西,神就是法則的本身。”
她的眼神中,又似有一絲同情,“愚夫庸人,又如何看得透呢。”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于馳是真的不懂女人,到這還沒有放棄勸說,“梅森小姐,你不討厭罪惡嗎?”
顧俊已知道凱齊婭梅森是不會回頭的了,造就了她的那些陰影,一直都在侵噬著她。
他想著自己還有什么辦法,周圍的全景影像中,兩個異變區域還在不斷擴大,撕裂著漠北的大地。
他看到同心者小隊任務失敗,舊印石凈化網無法再建立起來,他看到王若香、蔡子軒他們都出發了…
他聽到王若香說,要用《大地七秘教典》第五秘召喚拜亞基去打飛天水螅。
修煉到第五秘的人很少,孔雀、墨青他們帶來的可控第五秘能召喚出的還是精神體;而想要召喚實體,就非得使用精神會受到黑暗侵蝕的不可控第五秘,消耗戰,死戰…
“我討厭弱小,弱小就是罪惡。”凱齊婭梅森笑語道,“弱小,就會像你們現在這樣,看著自己在乎的人死掉,無能為力,看著自己要死掉,也無能為力。弱小,就是隨時可以被一場疾病毀掉人生,即使是大富翁、大名人,也可以一朝暴斃。這種滋味,顧醫生,你不是領教過嗎。弱小,就是人類,人類,就是弱小。”
新軍團病、異鱗病、千眼巨蟲、征服者蠕蟲…
一些記憶景象閃現而過,顧俊的頭部閃過幾下裂痛,腦海里的那團破碎力量,似在緩緩轉動。
“弱小,就是面對著遺憾,只能遺憾。”女巫說道,“我跟你們不同,我不想再嘗那種滋味。”
“所以你不做人了?”吳時雨問。
“不做人了。”凱齊婭梅森對凡軀和人性已是毫無留戀,“做人有什么好?”
“呃…”吳時雨歪了歪貓頭,“這個話題我還真有點發言權,因為我做過人也做過貓,人類嘛因為有臀大肌,而且我的比較圓,坐著更舒服,還有平躺的話,人體也比貓體舒服。”
女巫枯老的面容微有一下變色,冷笑了聲。
“吳時雨,只要你侍奉于我。”奈亞拉托提普說,“你可以把身體變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狀。”
“那很費事吧?”吳時雨縮了縮耳朵,“因為人類花了很久才進化成這樣,又要我重新設計,很麻煩的。”
“你到底在說什么啊!”凱齊婭梅森伸出手來,就要抓過這只令她厭煩的雜色貓一下捏碎。
“給他們選擇。”奈亞拉托提普一句話,讓女巫停住了手,“嘀噠嘀噠,還有30秒。”
“哦對了,做人還有一個好。”吳時雨想到什么又道,“人長命就百歲,最多也是一百二十左右,這樣活到死可能也不會活膩。如果是一千歲,等于一次要吃一千個蛋糕,那太撐了。”
她想定心思的點點貓頭,“而且長命百歲,如果二十多歲就死掉,好像損失也不會特別大?比長命千歲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