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墓室的入口很狹窄,只比一個成年人的身位稍大一點,像是一個管道的入口。
千百年來,這里早已被地下水淹沒,埋葬著死寂。
“我在進入第一墓室。”樓筱寧說著,往入口里面游進去,周圍似有咕咚的水流聲,她感到水壓在加大,仿佛自己正在進入的是海底深處,而不是荒漠底下。
水下步槍持在身上,她雙手游動,雙腳蹬去,這個入口大約一面石墻的長度,蹬了幾下就進入到第一墓室。
就在剛剛越過那一道界線時,一剎那間,樓筱寧隱約看見水中涌現出無數道的人形身影,遍布這個墓室空間。她心臟一緊,出于本能和多年歷練出的條件反射,第一時間就要扣下手中步槍的扳機。
但她隨即又看到,那些身影沒有動,只是漂沉在那里,就好像是些…
尸體。
“怎么…”樓筱寧皺皺眉,已是讓開了墓室入口,小心地往前游去。
斯米爾諾夫隨后游了進來,幾乎是同一反應,驚疑道:“那是什么鬼東西?”
“是尸體,大家注意,第一墓室里面有大量尸體。”樓筱寧快聲道,越看清楚周圍,越是心頭發寒,“都不是木乃伊,是些‘新鮮’的尸體,看上去沒有腐爛…我現在看清楚的尸體全是女性…”
敢死小隊隊員們的耳機隨即聽到地面那邊信號變差了的聲音:“樓隊長,沒有第一墓室里面的水下攝像信號…里面有異常力量干擾…我們看不到,請描述你們所見…”
進了墓室的四人一時沉默,心神都不愿意去描述這里詭異的慘象。
飄浮在周圍的尸體一眼過去有幾十具,幾乎是肩挨著肩,長發往上飄去,身體往下沉。
他們暫時看清楚的每一具尸體都是成年女性,身穿著古埃及風格的袍服,也有穿戴著一些珠寶首飾,她們都被打扮得很華麗。這些女性都年輕高大,長得姣好,包括有不同的種族,中東人,亞洲人,白人,黑人…
“尸體沒有上浮,無法判定死亡時長。”樓筱寧說道,稍微游動一個身位,兩具尸體就分別各在不到一米之外。
她們的面容僵白,眼睛都睜得很大,里面的瞳孔早已擴散了,成了一片混濁。
但在那寂靜的混沌當中,好像還殘留著一絲死前的恐懼。
這絲恐懼,也展露于她們僵直的身體,扭曲的肌肉,無聲的哀訴。
“無法判定她們的死因,”樓筱寧又說,“沒有明顯的外傷,連血跡也沒看到,可能是活活淹死的,但我看不到她們的腹部有明顯膨脹…她們的手勢,不是交叉胸前,是向前抬,看上去有點像在進行膜拜…”
數十具無聲的女性尸體都這么飄浮著,像進行著某種儀式。
這時候,耳機傳出了小旭的聲音,語速相比平時稍有點急快:“那些尸體是獻給尼羅河的祭品。古埃及人已經有測定水位的技術,他們會沿河設置水位計,在水位計附近的地方舉行儀式,為的是呼喚洪水,以及增加洪水的力量。其中又有一些水位計是特殊的,被認為是可以控制尼羅河洪水的‘洞穴’和‘源泉’,在這種地方舉行的儀式最盛大,當中一種祭品就是所謂的‘女性玩偶’,獻給河神,帶來豐產。我認為你們看到的那些尸體就是這種祭品。”
“靠…”樓筱寧游動之間,無辜死難者的一張張年輕女性面孔現過,她心中悶怒,“小公羊教團那些老人渣,怎么不把它們自己媽給獻祭了呢。”
“第一墓室有可能影響著全球的洪水情況。”小旭又說道,斷續的話語已說清楚了意思:“那是儀式的一部分…我建議你們馬上把那些尸體搬出來…那會減輕洪水的力量,要小心她們的重量,她們已經在孕育著洪水…”
“明白了。”樓筱寧揮揮手,讓斯米爾諾夫他們與她一起往四周搜查,“第一小隊,搜好周圍,慢慢靠近第二墓室門口那邊看看;第二小隊,進來把這些尸體運出去;第三小隊,守好樓梯。”
眾人頓時紛紛應下,墓室里的四人游開去仔細搜查。
首先要清點一下尸體的數量、這些是不是真的都是尸體,還是存在著活人。
還要檢查墓室墻體現在的情況,是否有崩塌危險,是否需要緊急加固。
以及有沒有什么陷阱,什么其它的發現。
與此同時,第二小隊的四個人陸續從外面游進了墓室,陳家華是其中一員。
盡管早已從小隊通訊中獲知到這里面的情況,陳家華看到擁擠地飄著的尸體時,仍是涌起一股本能的寒意,而后是混雜著難過、憤怒的復雜情緒,他微微一頓,就開始執行自己的任務。
四個人兩人一組,各拉過一具已被第一小隊檢查確定過的尸體,一個人負責拖拉地運尸,另一個人負責防御可能發生的危險狀況。
“我來拖吧。”陳家華不用搭檔比林斯說什么,拉著這具年輕女性的尸體,就往外面拉去。
人淹死后,尸體會變得更重。
即使他年輕力壯,要拉動這一具尸體也不容易,而且這里的水壓有古怪…
由于墓室通道口狹窄,陳家華不得不以近乎把這具尸體抱在懷中的姿勢跨越通道,剛剛擠了進去,他突然就感到拖在懷中的這具尸體重如巨石,他倏忽間根本拖不動。
可是在這個逼仄的石墻通道空間中,他也無法轉身,甚至好像…無法抽身,他好像與這具尸體堵死在了這里,就算洪流沖擊,也撼動不了半分。然而這時,尸體好像微微動彈,那些女性的長發飄打過來,打在他的面罩上,而左手的理性監測石泛起紅光,陳家華頓時急道:“尸體有異,出現精神侵蝕…”
他右手就要打出舊印,在入口外面接應的人員可能也是如此。
但那尸體的手,反過來抓住他的手,死死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