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淺神經是腓總神經發出的分支之一,在整個踝與足部區域都有分布。
顧俊微閉著雙目,仿佛可以看到局解書上的局解圖片就在眼前,那交織有序的畫成淺黃色的神經線條,引導著他更加感受清楚右腳的神經情況,對那一份痛楚更加入心入骨。
刀鋒又劃一下,巨痛炸起當中,他可以很確定,腓淺神經的一條分支被割斷了。
他的足背、腳趾全都又痛又麻木,正在漸漸失去知覺。
但待領取任務獎勵的剩余時間疾速地走到了2這一刀足足縮短了一個小時多。
還有兩刀…還有兩刀,大概就能領取這個未知獎勵了…
傷口處鮮血涌流不止,顧俊這一刻已不剩多少力氣,即使是蘭頓之手的右手,握著解剖刀都困難…
只是周圍的混亂仍在不斷加劇,格蘭特貝爾倒在泥地上的血泊中,還在掙脫著其他人的圍攻,那些也倒地了的人早就紅了眼發了瘋,痛楚同樣把他們燃燒,恐懼、茫然化作了瘋狂,要把這個正選擇男人撕咬為碎片。
“他媽的,狗日的…”樓筱寧無法再開槍了,就算是神槍手在這里,也做不到不傷及己方隊友的同時把其他人給放倒,除非是走上去對準那些人的腦袋一個一個地爆頭…
被多人拉扯圍攻著的還有于馳,要不是馮佩倩被激起了狠心,就算會給對方造成致命傷也開槍把他們擊退,于馳可能已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了。
“對不起,對不起!”馮佩倩一邊奮力大喊,一邊開著槍,砰,砰,砰!
…真的對不起,她有想要守護的人,無關于什么選擇,她就是不能看著那樣的事情發生。
鄧惜玫、蛋叔、孔雀和墨青,圍著顧俊的四個方向,也都開了槍,勉強還能抵擋著那些被迫民眾的攻勢。
但此時此刻,破霧人小隊的全員八人都遭受著一股不比身體輕松的精神沖擊,心智支柱網塔在搖晃震動。
他們想要救這些人,卻需要殺這些人。
他們看得到在一些民眾的面容上、眼睛里,有了與此前不一樣的色彩。
黑暗的力量,正迫使著、推動著這里所有人分裂,恐懼與猜疑,仇恨與暴力,憤怒與殺戮,真正地分為兩個物種。
疾病,不是很容易就會把人們分割開來嗎,我們,你們,我們,你們…
一場瘟疫,就可以使自詡以愛為食的人們原形畢露。
他們害怕我們,他們輕蔑我們,他們憎惡我們,他們想我們消失。他們,我們。
在于馳的腦海中,以布克斯蘭頓為原型建立的心靈障壁越發活躍,構建障壁時看到的那些話語,一次次地翻涌上來,肋骨開始劇痛,感覺像是不屬于自己的銳器插在那里,好痛,好痛…
“布克斯…更活躍了…”于馳艱難地提醒眾人道,“這絕對有問題,有古怪…”
于馳有自己的敏銳,隱約感覺這是一個關鍵,這可以使問題加重,但也可以解決問題。
“于隊長,你先再撐著。”鄧惜玫應道,紛亂的心感理不清楚,可是阿俊那邊應該是有什么突破了,她一直有留意著阿俊的自殘,雖然不確定他的目的,可是腳下沼澤的變化告訴著她一些信息。
沼澤仍被迷霧籠罩,天上的烏鴉仍徘徊不散,血柱仍在四處噴涌。
那種顛倒感,剛才停了一會兒,隨著顧俊的自殘就重新出現了,并且不斷增強。
她可以“看”得更清晰,沼澤上很多的事物都似是幻象,可以顛倒,可以轉換,有另一個地方在上升。
這時候,鄧惜玫眼睛余光看見顧俊持刀的右手又一次揮下,她毫不懷疑那把刀能把他的雙腳齊根切斷,在那般痛楚折磨下還要精細地控制住力道,并不容易…
鄧惜玫、蛋叔,他們都害怕,一個轉眼間,顧俊失手截掉雙腳。
那么以現在的環境和醫療條件,即使周圍失控的人都停下了,他也很難不死于失血過多。
“啊…”顧俊聲嘶力竭的一記悶吼,推動刺入了這片小腿前外側區深層組織的刀尖,直要往脛骨刺去。
在他的眼前,一些幻象碎片重疊閃現而過。
他看到了自己在解剖臺邊解剖那只黑山羊幼崽的羊腿,揮動同樣的這一把解剖刀,切破那無比堅硬的骨頭。
還剩一個小時多…但現在這里的情況,像是還能再撐一個小時嗎…
脛骨遠端輕微骨裂的話,還能撐著走路,也有完全康復的機會…
脛骨骨裂,可是很痛的。
一瞬間,顧俊立下了決心,那股夕陽之城力量發的光熱讓他又有了一些力氣,右手使勁地繼續推動刀尖,咔噠…
刀尖刺著了脛骨,刀尖刺入了脛骨。
一道細微的裂縫從脛骨的外側面裂起,刀尖繼續穿過去,穿破密質,穿入髓腔里面。
就好像…它曾經刺進那只羊腿的足腔里面那樣。
顧俊渾身抽搐,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還在支撐著自己,但身體系統早在崩潰的邊緣,神志出現模糊,恍惚間他幾乎混淆了此刻和解剖黑山羊幼崽羊腿那一刻,混淆了髓腔里的骨髓和足腔里的黑液與異生管…
幾乎就要再使動刀子,把那些異生管全部切斷個干凈。
前臂已在發力,刀鋒已在擴大骨頭的裂縫。
只要再稍稍地用力,這根脛骨會連皮帶肉的斷掉。
但這個時候,顧俊好像聽到了新系統響起清脆的一聲提示音,一個消息框在渾濁如鉛的腦海中彈出:
你的任務獎勵已經可以領取!
終于…可以了嗎…
顧俊已經聽不清楚身邊的動靜了,這是不是幻覺仍是未知數,無論如何,他沒有半秒的遲緩,而是立即用僅存一點的意識點下了“領取獎勵:未知”,那股夕陽之城力量驟然光芒四射,滋潤著他的身體與精神,也凝聚出新的獎勵:
你獲得卡洛普牌解剖鋸1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