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暴雨沖洗著荒島,狂風卷起泥土的腐臭味。
但當顧俊邁過大門口,走進了那屬于古宅內的范圍一步,頓時就嗅到了另一股異味,就像在那個山洞里嗅到的那樣,猶如把一萬種不同的腐爛之物混合在一起,是食尸鬼居處的尸臭異味。
屋內的光線十分陰暗,地上、墻上、窗戶上,全都蒙著了厚厚的灰塵。
他提著煤油燈,打量著這個前廳的四周,這像是富貴人家的住處,有擺放著一些精致而怪異的藝術品般的東西。他認不出這是什么風格,可是又感覺有點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他問了吳時雨的看法,她卻也是搖頭:“沒什么明顯的風格類型,或許是我不認識。”
那不像是他們世界的飾品,不是動物也不像是什么具體事物,非常抽象的形狀,以至于讓他們形容都很難。
兩人在屋子一樓小心地走了一圈,前面是個前廳和樓梯,兩邊有會客廳,后面有廚房和衛生間。他們都仔細搜索過了,沒什么異常發現,就只是像一間未被搬家或盜竊過、但是廢棄已久的破屋。
最后他們又回到了前廳,顧俊的目光望向那條通往二層的木樓梯,然后走過去。
噠,噠…顧俊放輕著腳步,但踩在陳腐的梯板上,不堪重負的樓梯仍發出了輕微的嘰嘎聲響。
不過樓梯并沒有倒塌,他們上到了兩樓的前廳,正對著那邊是一面落地窗戶,外面的暴雨朦朧了窗玻璃。
“那個房間門開著…”吳時雨輕聲,顧俊也看到了,左手邊走廊盡頭的房間,門是開的,卻還在遮掩著后面,只從縫隙間透出了一道的黑暗。
他們警惕地緩緩走近過去,顧俊左手提著燈,右手的長刀準備著隨時就要砍去…
當距離那門口還有幾步,吳時雨就拉著弓朝那道門放了一箭,噠!箭把門推開了,煤油燈的燈光照亮進去。
頓時之間,兩人都能看到那個房間里的景象。顧俊心臟揪起,只見那里面擺放著一具具人類尸體,有老人,有青壯年,有少女,有孩子…他們有的站在那里,有的坐在那里。
這些人的長相不同于地球智人,五官都更為修長一些,若是在他們在世的時候,那應該也是很柔美的。
但此時他們都只有詭異,明顯做了某種防腐的皮膚,被縫起而咧出笑容的嘴巴。
那一股尸臭異味,就是從這個房間里熏出來的。
“唔…”吳時雨皺起雙眉,混亂的通感沖擊著她的腦海。
顧俊卻更是想起了什么,一股寒意洶涌而起,心臟被未知的迷霧包裹纏繞得發痛。
這里好像是…看守人日記里說的,迦爾德先生的家。
這個房間,就是迦爾德先生的那個尸體收藏室。
外面的風雨聲更大了,他心頭一片紛亂,可是怎么會呢?迦爾德先生的屋子是在異文世界的沃桑鎮,一個鄉下地方,而這里是夢境世界…異文世界不是夢境世界,他知道不是。
投影?幻象?滄海桑田?這個小島以前是什么地方?
迦爾德先生和老狗叔,都是食尸鬼,都在夢境世界…
忽然感到什么,顧俊霍地回頭望向前廳,仍是昏暗,什么都沒有。但看守人在日記里說看守的半個月,每夜都會看到有一道黑影駐步在二樓窗前,而且后來發現,那道黑影并不是迦爾德先生。
“你有沒有感覺到?”他問吳時雨,只是自己疑神疑鬼嗎。
“我…感覺好混亂…”她面色有點痛苦的發白了,“這里好混亂,好像關著很多的東西…”
“咸雨,停掉,馬上停掉!”顧俊見狀立即打斷她的感應,就要拍她腦袋一記時,吳時雨長呼道:“隨緣了。”
“小心點,這屋子在搞古怪。”他說了句,就往前廳那邊一步步走回去。
噠,噠,噠,踏著木板的聲響發瘆。
他一路來到了那扇落地窗戶的前面,仍然沒找到什么異常,就往窗外面望去了一眼,透過雨水帶來的模糊…他驟然渾身又有一股寒意升起,外面的景象不同了。
不再是枯敗的樹林和腐爛的泥土,而是郁蔥的樹林和平整的道路,遠處那邊還有個像臨時搭建的小木棚。
就在那木棚里,有一套桌椅,旁邊站有一個年青男子,提著一盞煤油燈,在望著這邊的窗戶。
那個年青男子也是異文人的長相,看著是二十五、六的年紀,神情似乎有些緊張沉重。
這好像就是那個看守人。
此時,看守人收回了目光,往木棚的椅子坐下,望著別處的雨景。
“…”顧俊心臟抽了抽,這是幻象嗎,屋子制造的幻象?“時雨,你來看看。”
吳時雨一直就跟在后面,這一看頓時也是一驚,景象變了,“那個就是老狗叔?不夠老吧?”
“他不是。”顧俊思索道,她也能看到啊,“這可能是個幻象…我們回去一樓看看。”幻象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很難分得清楚,他想看看那個看守人能不能也看到他們,看到的話會說些什么。
當下,兩人走下樓梯回到了一樓前廳,門外的景象依然沒變,那個木棚就在二十米開外那里。
“我們出去跟他說說。”顧俊握緊手中的長刀,就要走出大門口,寒冷的雨水飄襲而來。
與此同時,木棚里的看守人青年已經望著這邊了,急忙忙地站了起身,大聲喊道:“迦爾德先生,你不能出屋的,你已經被隔離了,請你暫時待在屋子里,卡洛普醫生過幾天就到了。”
顧俊心頭更寒,凝住了腳步。吳時雨疑惑問道:“他在說什么?你聽得懂?”
“聽得懂。”顧俊沉聲,看守人說的是異文語言,這件事離不開來生會的參與。
“迦爾德先生?”看守人青年很是警惕,“你在說什么?在和誰說話嗎?”
并肩的兩人相視一眼,頓時都明白,那人似乎只能看到他…
“我不是肖普爾斯迦爾德。”顧俊說道,抬起腳步就要踏出門口去,“老狗叔,你們在玩什么把戲?出來啊!”
看守人更加緊張了,有看到對方手上提著的長刀,看守人從桌上抄起了一個什么器具,急喊道:“迦爾德先生,請你遵守隔離規矩!這是為你好,為納桑鎮好,再過幾天卡洛普醫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