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夕陽已經西下,夜幕開始降臨。
顧俊繼續凝神讀著這本看守人日記的最后一頁,再往后的150多頁就全是一片空白了。
迦爾德先生說,那里是另外一個世界。
平常人每晚做夢的時候,精神都是在那個世界與清醒世界之間徘徊。他們或許偶爾能覬見一點縫隙,但醒來后很快就忘卻了,永遠不得其法進入。當他們年紀越大,接觸的凡塵俗事越多,覬見縫隙的能力也會失去。
每個人在孩童時期總是最容易進入那世界的,偶爾也會無意中進入,這是因為孩童還有著簡單清晰的精神狀態。
你或許聽說過誰人說記得自己童年走進過鏡子中的世界、衣柜中的世界等,那其實都是同一個地方。
但是“食尸鬼”不同…他們的身體發生了改變,精神質地同樣也有了改變。
不管還是不是孩童,食尸鬼都擁有了自由進出那個世界的力量。
“被你們稱為病人的那些人跳下墓坑,那就是一種方式。”迦爾德先生說,“他們的精神到達了那里。”
顧俊看到這里,驟然有什么念頭如同電流般轉過,他翻回去日記開頭的頁數看了看。
還有些人顯得瘋癲狂亂,他們用不著別人推搡,就叫喊著古怪的語言自己跳進了坑底尸堆里 日記里說那些墓坑都是挖得極深的,能容下幾千人,深度應該有幾十米以上…
從地面跳下去,豈不是就像惡夢病患者走到高樓樓頂再縱身一躍?
“那不是單純的自殺。”顧俊頓時明白過來了,雖然發生在這邊世界的惡夢病不是轉化為食尸鬼,但患者最終的結局也是全部精神或稱靈魂,去往了或被吸去了“那個世界”,因此他們的遺體才會是徹底的空殼。
還有陳發德…他當時感覺到對方有精神逃逸的痕跡,陳發德是否也是回到了那個世界?
食尸鬼擁有自由進出那個世界的力量,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還有孩童們?顧俊又想起被拉萊耶教團控制的那些超感孩童,那個教室里的孩童數來也就三十多個,可是當年廣庭市失蹤了三百多個的嬰孩,其他的那些去了哪里?
“我們既不是食尸鬼,又沒有患上惡夢病,也不是孩子了,要怎么才能進入?”
顧俊心里閃過了有著緊張的疑惑,正好這個看守人當時也有這個疑問,并向迦爾德先生問了。
他眼前若有幻覺畫面恍現,好像看到了在一間陰暗潮濕的古宅里,有一番交談在進行。
“入夢不是唯一進入那個世界的方法。”迦爾德先生說,“我曾經無數次就這么走進去。當一個地方有了通往那里的橋梁,你又能感覺得到其存在的時候,就可以使用特定的咒術讓門顯現出來,開門進去。”
“但這種通道并不穩定,也不恒久,或許有人誤打誤撞就進去了,或許你找尋一輩子還是在原地踏步。”
“如果你能入夢那就入夢,這樣即使在那個世界發生意外,多半也能醒過來,做了一場惡夢而已。”
迦爾德先生給了我一張咒文,“如果你不能入夢進入,就用這張咒文吧。不過以這種方式,你在那里死了,肉體和精神就都死了。那里很絢爛,但并不是一個安全的世界。這張咒文只有一次效果,是單程票,而且大門不是向所有人打開的,你要進去也不需要帶什么進去,沒用的。”
我不是沒有好奇,但恐懼與疑惑讓我不由問道:“迦爾德先生,為什么你要告訴我這些呢?”
迦爾德先生只是笑笑,帶著他那年輕紳士的風度,“你看守了我半個月,這是給你的酬勞。”
那些幻覺驟然斷掉,顧俊深吸一口氣,心臟還是有收緊的感覺,但沒那么難受,深呼吸幾下就平緩下來了。
這與剛才那不是成形幻象和新得能力都有關系。
咒文?他望著快要全然落下的夕陽,日記里看守人已經轉化為食尸鬼了,最后用的是入夢方法。
在當時那張咒文似乎沒被使用…
顧俊往這本日記后面再一頁頁的翻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卻注意到這本日記是被一個皮質書套套著的…
會不會…他神念一動,試著把書套脫掉,果然就見到書套內貼著日記封面上,有一張泛黃的羊皮紙。
羊皮紙上寫有一些密麻的黑色古怪文字,不是異文,是老狗叔墓碑上的那種文字,食尸鬼的語言。
“這張咒文存在于我的意識里,還能不能使用?是不是可以打開通往那座荒島的‘大門’?”
對于這意外的收獲,顧俊又欣躍又困惑,需要整理的困惑還有很多,但這總算是個突破口!
他先放下頭緒,神念把另一份的任務獎勵拉近眼前,一封書信。
信封上的字跡有些朦朧地糊掉了,只依稀可見,沒有寄信地址,寄信人為“老友”,收信人是肖普爾斯迦爾德。
他當即拆開信封,取出里面唯一的一張信紙看起來,紙上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新軀體實驗有了突破,這場瘟疫將會給我們創造機會。
顧俊心頭猛一下突起,迦爾德先生顯然屬于一個秘密組織,新軀體實驗?他想到了死皮人。
這些食尸鬼的精神是可以游離的,如果還可以轉換軀體,食尸鬼的精神往死皮人的軀殼一鉆…
“這場瘟疫”指的應該是食尸鬼惡夢病瘟疫,然后死皮人和咳血病才肆虐整個異文世界。
而這邊世界的死皮人還只是弱化版本,背后的組織是不是也在進行著實驗?一場成功的惡夢病瘟疫是必經階段?
顧俊越想,心頭越寒,有些自己看不到的暗流已經不知道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他反復地看著這封書信的這一句話,試圖觸發出相關的幻象,然而半點朦朧的感覺都沒有,這不是適合的地方和情景…
顧俊便先把心念轉向那頁殘缺的咒書,他現在清楚,異文世界可以說是個咒術世界,卡洛普醫生都是會咒術的。
咒書還是那種羊皮紙質,邊角有些殘缺,但紙上的內容信息真不少,旁邊還注滿了蠅頭小字筆記。
“這種筆跡!”他突然有所激動的發現,這些筆記是鐵之子蘭頓的筆跡!
這頁殘缺的咒書似乎是來自于蘭頓學習過的咒書書籍。
他立即看了標注在最上面的一段筆記:
咒語、咒文的本身不起作用,大可以把一段咒文寫到茅廁的墻上,每個字都寫得巨大,把每個如廁的人都嚇上一跳。但如果寫下的時候沒有力量,觸發的時候也沒有力量,那只是一些文字罷了,而且是些難看無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