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不提雁門處,大行令鄭泉如何布下天羅地網。
另一邊,經過了數日的疾行,以禿頂老者,也就是那位楊司空為首的一行人也終于到達了并州。
而此時的并州,經過匈奴的肆虐,和連番的交戰,已民生凋零。
路邊隨處可見枯骨,上百里都不見人煙。
這也使得楊司空等,走了許久,才于一距離一并州折沖駐軍處較近處,尋到一宿頭。
得以落腳安歇。
而伴隨著月上中天,除了負責警戒的人,所有人都已入睡之時。一道黑影脫離了楊司空一行人的視線,借著夜色潛了出來。
來到他們所下榻的村鎮西北角的一破廟處,將一物置于這破廟的神像后面。
然當其做完這一切之后,正當這黑影準備起身回轉之時。一他熟悉之極的聲音,卻突然出現在其耳邊,以一種極其復雜的語氣沉聲道:“為什么?為什么會是你!”
“…這個問題,”身體因來人的出現和話一僵的黑影,沉默良久,終于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月光下的來人,開口語氣之中帶有一絲唏噓道:“其實有時候我也在問。”
“那答案呢?”來人面無表情道。
“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吧,”黑影眼神復雜道。
“這不是你可以背叛我大梁的理由,”來人目露怒色道。
“我也曾經這么認為過,”黑影目光迷離道:“可是真當一切落到自己身上時,我才發現,我似乎高估了自己。我不想死…我想活!”
“…束手就擒吧,你應該知道,在我面前,你沒有任何機會,”來人面無表情道:“跟我一起到楊司空面前,也許楊司空會看在你這么多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的份上,饒你一命也說不定。”
“裴兄,楊司空的為人,你比我更清楚。這話…你自己信嗎?”黑影的一只手緩緩的伸向了背后,再伸出來之時,手上已多了一鐵爪。
泛著淡青之色的鐵爪!
見黑影如此,來人便也不再多說些什么。
持刀左手的拇指,微微向前一推,便露出半寸寒芒!
夜,楊司空等下榻之處,屬于楊司空的客房之中,直到此時還閃著燭光。楊司空本人,則在燭光下挑燈夜讀,細品著手中的錦繡文章。
正是此時,伴隨著一道微風劃過,楊司空的房間之中多了一個人。一持刀、手拎著一包袱的人。
而對于來人的到來,楊司空顯然一點也不意外。
待來人行禮問安之后,第一時間便開口,淡淡道:“人處理好了?”
“回司空大人,”來人聞言連忙一邊上呈打開包袱,露出了其中一人頭。一邊開口匯報道:“叛逆曹真現已然伏誅,東西也依照司空大人您的吩咐,并未妄動,而是任由其留在破廟之中。”
“嗯,很好,”楊司空微微頷首點了點頭,繼而站起身來來到來人的面前,看著那面帶驚容,死不瞑目的人頭,再次開口,嘆道:“想這曹真,也是忠良之后,誰曾想竟落得如此地步!”
作為這曹真,也就是出現在了破廟之中的黑影為數不多的至交好友。顯然,楊司空的話,亦勾起了來人心中的共鳴。
一時間也不由戚戚然。
良久,才開口果決道:“這等無義之人,不值得司空大人為其感傷。自其深陷牢獄,熬不住酷刑背棄我大梁之時,此獠就不是我等所認識的那個曹真了!
甚至若不是司空大人明察秋毫,察覺到了其不軌之處,并著手調查。保不齊此獠會給我大梁大業帶來何等言重的損失!
現他落得如此下場,完全是其罪有應得,咎由自取!”
沒錯,這黑影,也就是曹真,早年間因一次失誤被捕入獄。而后耐不住酷刑反水,在交了投名狀之后,便成為了內三司衙門安插在前朝余黨內部的釘子。
像是雁門鄭泉那里的消息,正是得于此人。
這才向匈奴這邊借人手,以布天羅地網。
只是現在看來…這一切似乎是楊司空這邊有意為之。
所以這所謂的天羅地網,還真是未必能夠網到人。
事實上,也確實網不到。
因為鄭泉這邊,完全搞錯了楊司空這邊的意圖,調入了他們的陷阱。
怎樣才能最快的瓦解匈奴和朝廷之間的聯系?
依照金甲蓐收等所想,最好也是最簡單的辦法,把烏籍單于給宰了!
只要烏籍單于這邊一死,剩下的匈奴權貴,忙著爭權奪利,爭奪這匈奴單于之位還來不及,哪還有心思摻合大周這邊的事。
事實上,從莫車單于之死一事上,也證明了這一點。
然這刺殺匈奴單于之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辦的成的。畢竟不是誰都是王玄策、白禮,敢下手的同時、還能一舉定乾坤。
真的要了匈奴單于的命。
因而金甲蓐收等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降低些標準。比如說大周方面的聯絡人,以及匈奴一方的高層,也是極好的選擇。
雖這些人的死,不如烏籍單于那么干脆,一死萬事休。
但死多了,終歸是有些用處。
別的不說,這上百萬的匈奴大軍,烏籍單于就不可能一個人就指揮的過來。
手下沒有敢打、能打硬仗的人。烏籍單于就算是坐擁百萬大軍,也未必敢南下和天下有數的強軍,鎮北軍硬碰硬。
這計劃聽起來有那么點意思。
最起碼,自曹真處得到相關的大行令鄭泉,是當真,信了。
然這金甲蓐收等的謀劃,真的是如此嗎?
這里先透露一下。
這曹真反水,暗中投靠朝廷一事上,金甲蓐收這邊,其實早就知道了。
誠然,內三司衙門這邊為了盡可能的保護這枚來之不易、扎根于前朝余黨內部的釘子,沒少花力氣。
然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更何況他們沒有料到,金甲蓐收除了前朝余黨魁首這一身份之外,還是都天組織的核心成員之一。
一個傳承了上千年的組織,其消息渠道不是內三司這等衙門可以想象的!
所以…曹真所知道的,不過是金甲蓐收等所放出來的煙霧彈。
他們的真正目標…是正自京城返回,現人就在路上的匈奴左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