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樂寺,位于漁陽城城西,以獨樂晨燈而聞名天下。位列漁陽八景之一,并配以詩文載入縣志。
能在整個漁陽諸多名勝景致之中脫穎而出的,自不少往來之客。
然今日有一來客,卻不是為這獨樂寺的景致而來,而是為了見一個人。
一個對其而言,無比重要之人。
而來見人的這位,正是之前收到信的玉觀音,玉姑娘。
進入了寺廟之中,找個理由支開了自己隨身的侍女,依照約定好的時間,玉姑娘來到了獨樂寺一處偏殿的門口。深吸了一口氣便直接推開門,而此時早就有一人在殿中等候。
“哥,真的是你?”玉姑娘見來人轉過身來,確為自己朝思暮想,同時為之擔心之人。自是激動萬分,為此不由熱淚盈眶。
沒錯,殿中之人正是長孫無忌,本來在玉姑娘來之前,長孫無忌胸中有千般言語想說,但真當見到他妹妹之時,這萬語千言確只剩一句:“小妹…抱歉,讓你擔心了。”
“沒事,沒事,哥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玉姑娘這邊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們兩個人的母親早亡,父親由于身受天子器重,身兼數職之故,居家的時間也不多。
因而長兄如父這個詞,在玉姑娘這里是真的落到了實處。
不過玉姑娘也到底是能被大行司方面委以重任,花費大力氣將其安插在漁陽的棋子。
雖心中激動萬分,但不過片刻,理智便重新占據了上風。開始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對了,哥,怎么這么長時間都收不到你消息,你在忙什么?”
“哥的情況你應該也清楚,鬧出了這么大的亂子,朝廷那里,現肯定是待不了了。所以哥給自己找了位新主公,現正為這位新主做事。”
有心直接將其中詳細都合盤托出,但長孫無忌現在卻不確定,自己的妹妹能否接受,這身份立場上,戲劇性的轉變。
所以籌謀在三,長孫無忌還是決定循序漸進的將其中詳細,一點一點的吐露給對方:“好了,不說哥了。哥的能耐你也知道,到哪兒都吃不了虧。倒是小妹你,這么長時間哥不在身邊,你還好嗎?”
“還好吧。”
玉姑娘顯然并不想讓長孫無忌擔心,因而便輕描淡寫道:“有父親的關系在,司里的人都很照顧我。而且司里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花費了這么大代價才讓我在這漁陽站穩了腳跟,沒收回本來之前,司里也不可能讓我有事的。”
而玉姑娘的話,顯然糊弄不了長孫無忌。現白禮手下的一些資源,他也能調動,玉姑娘來漁陽之后的點點滴滴,自然是瞞不住他。
因而默然片刻繼而道:“…其實小妹,你完全沒有必要讓自己活著這么累…哥的意思是說,像你這個年齡的女子,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找一位如意郎君,然后…”
“哥,”玉姑娘打斷話語道:“你應該懂我。那不是我要的,最起碼,不是現在的我想要的。”
“…那小妹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長孫無忌默然了片刻之后,繼而道。
“還沒有想好,不過,身為棋子,本就身不由己,”玉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之后,繼而道:“那哥,你呢?”
“我,可能會在漁陽逗留些時日吧,”長孫無忌沉吟片刻,繼而回道:“如妹妹你想見我了,到時候就來此,如無意外,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應該都在此地之中。”
“看來,無忌你此行不太順哪。”
鎮北侯府,白禮的書房之中,白禮正在修剪著面前的盆栽。見長孫無忌到來,掃了一眼他的臉色,便再次轉過身,一邊繼續打理盆栽,一邊開口道。
“屬下這個妹妹打小就執拗,倒也沒出乎屬下的預料,”長孫無忌回道:“等屬下和她多談幾次,想來應該能說通她的。”
“那你得盡快了,”白禮頭也不回的道:“現天下的局勢越來越嚴峻,朝廷方面能想來很快,便會啟用那些深埋暗子,你妹妹應也在其中。
到時候,一旦她在朝廷的安排下,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那就算是我想保她,也難以保下她了。”
“…屬下明白。”
不提白禮這邊,長孫無忌因白禮的話而暗自神傷。
頭痛該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的妹妹接受這一切。
另一邊,玉姑娘那里,也不像離開時,在長孫無忌面前表現的那么淡然。
本就是心思玲瓏之人,面對的又是他最熟悉的親人。玉姑娘當然能夠聽得出,之前長孫無忌和她見面之時,怕是隱瞞了不少東西。
而以他們兄妹之間的關系,還無法坦誠以待的,事情絕對小不了。
現玉姑娘只希望,長孫無忌千萬不要走上她心中的絕路,要不然,她就算是想出手拉他這位哥哥上來,怕也是有心無力。
“哥哥,你現在到底是聽誰做事,又究竟是什么立場?這大周究竟擁有何等的力量,你應該比我清楚,你可千萬不要踏上不歸路啊…”
而正當玉姑娘這邊回到府中與窗邊惆悵,喃喃自語之時。便再次聽到她的貼身侍女來報,有一位京中司里大人物,不久之后,要駕臨漁陽。
到時候漁陽大行司上下,都要聽候其吩咐。
若有抗令者,以叛逆者論處。
“大人物?來的是那位大人?”玉姑娘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含糊表述,因而不解的對著來報的侍女道。
“屬下不知,”侍女對此也很茫然:“上面有沒有細說,不過消息是司副大人通傳下來的,想來的人至少是一位司正。”
“…知道了,”玉姑娘默然了片刻之后,便揮退了侍女。
同時不自覺地想起了之前,長孫無忌在離開之時所說的話,那就是近段時間他都會呆在漁陽。開始思索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他的哥的出現,會不會和這位京中司里要來的大人物有關。
“希望是我多想了,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