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宣政殿。
“廢物,通通是廢物!”
看著手中這份由高望上呈上來的,有關于西涼方面的奏報。哪怕是天子經過了白禮的折騰,對壞消息已經有了一定的抗性。但是此時還是被氣的渾身發抖,那久違的巨龍的虛影也再次的盤旋在了皇城的上空。
讓皇宮中的內侍,不由再次想起了被天子憤怒所支配的恐懼。
尤其是現在正在宣政殿服侍的人,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天子注意到自己。然后抓個由頭,杖斃當場。
也不怪天子會如此之怒。
實在是大行司這次捅的簍子太大了。
大到就算他是天子,也承受不起的地步。
樂重這位世子繼位,使得西涼免去了一場內亂之爭,讓大行司的一番謀劃,全部都為他人做了嫁衣。
而其后碎鐵衣的刺殺行為,又成為了壓垮雙方之間關系的最后一根稻草。讓鎮西候府和朝廷之間已經降到冰點,并且直接變成了負數。
在這種情況下,西涼這個人很可能會拉著其他兩鎮諸侯一起舉起造反。面對如此有大概率,即成事實的禍事,天子就算是心再大,也做不到等閑視之。
而對此高望在來之前顯然是已經有了一定的心里準備了,畢竟那份奏報上的內容他已經爛熟于胸,早在之前就看過了。
事實上,但凡有一點可能。高望也不想帶著這份自奏報來見天子,迎接天子的怒火。
只是誰讓這情報找上了他。
在這種情況之下,就是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瞞報,因此只能硬著頭皮前來。
而且老實說,天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克制。最起碼沒掀桌子摔碗,給他開瓢、讓他這個帶來噩耗者血濺宣政殿。
罵幾句就罵幾句吧。
左右他這段時間也被罵習慣了,也不差這一兩聲。
不提正跪在宣政殿之中,念頭百轉的高望,如何苦中作樂。
天子到底是能夠自數位有力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最后坐上天子之位的勝利者。面對著前所未有的壞消息,雖然此時心中已經怒急了。但是在咆哮發泄了一通,還是勉強壓引住了自己的怒火,讓自己暫時先冷靜了下來。
開始考慮起了,要是西涼真的連同其他兩鎮諸侯一起叛亂,朝廷應該如何自處應對。
然而越想,越覺得不妙。
同時也越加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在長孫無忌上表其計劃具體之時,自己不叫停對方的計劃。
不提天子怒火之余,心中的百般悔恨。
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出一個穩妥的解決方案來,光靠天子一個人肯定是不行。
因此天子便直接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著手下內侍去將晁景等人給傳喚到宣政殿之中。
同時在他們到來之后,便將高望之前所上呈的奏報分發了下去,讓晁景等明白,為何天子會這么急的召集自己等人。
“陛下,這,這上面所寫可是真的?”
雖然晁景不認為天子會在這種事情上,和自己等人開玩笑,但是奏報上所寫的實在是…實在是…
反正晁景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最不可能成為西涼新主的,成為了鎮西侯。而大行司的人在刺殺完了上一任鎮西候覺得還不夠,竟然把目標又對準了繼任的鎮西候。
而且更要命的是,任務還失敗了,而且還暴露了,自己大行司人的身份。
這差事辦的,晁景都懷疑此去西涼辦差的,會不會是反周勢力的臥底。要不然,但凡腦子稍微正常,怎么可能會讓結果演變于此。
而面對晁景的疑問,天子有心說不是,但是很可惜,這些偏偏都是事實。
就在剛剛晁景等人到來之后,天子強行按耐不住怒氣,對著高望盤問過這奏報的來龍去脈。
據高望說,消息源自于他手下的一位千戶。
至于說這位千戶的消息是怎么來的。
這還要從此人曾經在西涼埋過一根釘子說起。
反正總而言之吧,就是那個釘子和千戶是單線聯系的,除了大行司總部有過備案,無一外人知曉。
因此就躲過了西涼那邊的追查。
在明白自己所掌握的消息的重要性之后,抓住了一個時機將消息送回,這才到了天子的手里。
而對于這一套說辭,最起碼天子是沒有從其中聽出什么假來。
而且在這種消息上做假…他圖的什么?
就為了遛朝廷的大軍到西涼一圈,或者讓朝廷因此而緊張,天子和各部大員因此而失眠?
沒有人會那么無聊,也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命來開這種玩笑。最起碼正常人是不可能的。
而晁景處,雖然早在之前他也明白,沒人會蠢到在這種消息做假。但是當親耳聽到了天子肯定的回答之后,晁景還是不由嘆了一口氣。
一嘆世事無常,常在河邊走,大行司這次不光什么鞋子濕透了,就連褲子也沒能夠幸免。
二嘆亂世將至,這好不容易在安穩的天下,又要亂起來,又該到那幫武將得意之時了。
不提晁景這里的感嘆過后,已經開始苦思,事已至此,朝廷應該如何應對。
另一邊,在見到高望所上呈的那份奏報,明白了他所預計的,最壞的結果終于發生了的王玄策。這膝蓋終于在支撐不住身體,當場又跪了下來直接請罪。
一罪自己教導無方,致使長孫無忌先斬后奏,釀成如此大禍。
二罪自己識人不明,竟將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碎鐵衣來辦理,致使西涼局勢崩潰。
而面對五體投地,叩首請罪的王玄策,天子有心重處,但是考慮到現在正是用人之際。
未來要是西涼真的連同鎮北侯府和鎮南候府一起反了,人手可能會更缺。
在加上王玄策雖然言語間,看似將自己則全部都歸于自己。但是細品,卻都隱指向他這位天子。
像是識人不明,長孫無忌之所以能夠,以這般年齡,執掌一方。靠的是什么?能力嗎?
這確實也有。
不過最關鍵的還是他這位天子的寵信。要不然,以他的年紀,怎么也坐不到司副之位。
而那先斬后奏的計劃就更不用說了,是經過他這位天子首肯的。真要說錯,他這天子也逃不了責任。
總而言之,天子要是真拿這些來說,重處王玄策,其他臣子嘴上可能不說,但是這心里怎么想,那就只有呵呵了。
因此面對叩首請罪的王玄策,天子就這么冷眼看了片刻,便不想再和他糾纏,一句滾到一邊跪著去,便將目光轉向了晁景等人。
他現在急需這些心腹,給他拿出一個穩妥的辦法來。經歷過新城大墓疑云、東南黃天之禍、京師摩尼之亂、并州龍武之威等連番的禍事之后。
現在朝廷急需要休養生息,可不能在折騰了。
尤其是這種可能會波及天下的數州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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