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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虛實難辨訴真情

  一頓簡單的工作餐后,幾乎沒怎么休息,節目組轉場去到一樓,錄制隨之繼續。

  編曲創作與樂隊合練階段成為了這周的耗時大戶,相比其他兩首新歌,木棉與情人已將《慢慢喜歡你》排練得算比較熟練,編曲中加入的弦樂四重奏對樂隊配置影響并不大。

  晏清去拉大提琴,翁懷憬接過了他的貝斯位置,苗妙日益精湛的技術已足以擔綱主音吉他,滬交三位樂手本身又都是能獨當一面的演奏家,登臺簡單磨合半小時左右,最終的伴奏效果差不多也就定型了。

  接下來的《Alwaysonline》,晏清沒有沿用小樣那套稍顯平淡的鋼琴伴奏,他的編曲思路走得是純粹的電子曲風。

  加入了海量的808電子鼓點以及眾多特殊音效,這些都得通過鍵盤附帶的效果合成器來實現,周佩佩的手速和熟練度還不足以支撐在雙層鍵盤上做頻繁的多線程操作,所幸晏清有個幾乎無所不能的翁教授,整季節目下來她也快把樂隊每個位置都輪替了個遍,空出來的電吉他席位則由袁郁玥自告奮勇填補上。

  “其實我電吉他玩得不錯,這技術豈止還不錯,袁郁玥也犯病了,一起典型的集體傳播案例…”

  就在臺上的新陣容正磨合之際,舞臺右下方暫時還玩不轉電吉他的喵總對同樣臨時被下崗的周佩佩酸溜溜道:“佩佩,你說她當時加這句臺詞是不是別有用心?角色名還特意叫袁圓,嘖嘖嘖!”

  “應該不至于吧,清哥說下一季推疊音詞女團多半是在開玩笑啦…”

  認真打量了一眼速彈花活耍得飛起的袁郁玥,周佩佩思忖片刻,沒多糾結女團出道的事,她瞇著笑眼反問向苗妙:“難道喵喵姐你真想當idol啊?”

  “我才不要,但你自己數數,喏,格格、鹿璐、苗妙、佩佩…”

  小嘴撅得老高,跳腳喵掰著手指低聲數道:“現在又多了個袁圓,人家能不多想嘛!”

  “苗總,打攪一下…”

  還沒來得及哄好苗妙,身后有人打招呼,周佩佩扭頭一看,原來是眼熱不已的賀染之聽到她們的對話后忍不住插嘴:“格格是指翁教授么?疊音女團的主意不錯的呀,現在我把名字改成賀菏來得及嗎?”

  “呵呵…”

  相較尚算安分守己的袁郁玥,苗妙瞧這幫茶里茶氣的樂手更不順眼,她陰陽怪氣回了句:“建議改名賀呵,要不查茶也行。”

  說罷也不再看賀染之一眼,苗妙牽著尷尬的周佩佩往更外圍的章雅夢、李寒鳶兩人處擠去,獨留查小姐風中凌亂,只好將滿腔的羨慕嫉妒恨重新投向袁郁玥。

  袁圓對臺下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守著自己伴奏不出錯的底線,她其余的精力一股腦全傾注在了翁懷憬與晏清身上,袁郁玥窺探到看似互動寥寥的倆人總在不經意間擦出些視線一觸即離的曖昧火花來。

  將近一個半小時,她不斷徘徊在酸楚吃味的邊緣,終于熬到第二首歌彩排錄制宣告完工。

  壓軸登場的《小步舞曲》果然如駱冰所擔心,仄閉的舞臺、多臺攝制機位的壓力、樂隊對走位的限制等諸多原因讓帝舞芭表1703班的三個小姑娘表現得有些磕磕絆絆,這周劉明仁倒是不用再為缺少ng鏡頭而苦惱了,更何況他還難得地拍到了翁教授現場教學舞臺走位的寶貴素材。

  等到錄制進入最后的公演環節,吧臺上懸著的電子鐘已不知不覺地跳到了17:30,袁郁玥近距離聽完“進入表演狀態”的翁懷憬那判若兩人的全開麥《慢慢喜歡你》,再配合著永遠保持穩定發揮的晏清錄完電子曲風濃郁的《Alwaysonline》后,順利下臺的她總算能換個角度好好繼續觀察這對表現怪異的曖昧男女。

  照舊是一輪燈光全閉再隨攝像機重新打開的常規操作,晏清和其他的樂隊成員一樣都藏在射燈照不到的黑暗中,小舞臺上多出三小只扎著丸子頭,穿著蓬蓬tutu裙的小天鵝,挽著把木吉他的翁懷憬狀態很松弛,她披散著一頭青絲隨意地坐在一只高腳凳上。

  「為什么非得遮遮掩掩?

  為什么彼此喜歡卻故意不在一起?

  為什么他眼中依然藏著化不開的悲傷?

  為什么大家會對她分裂的狀態習以為常?」

  關于最后一點,其實袁郁玥問過其他人,大家都只神秘一笑,還是鹿璐告訴說看完第十期節目后自然會明白,就這么帶著無數的疑惑,袁圓目不轉睛地望著翁懷憬,伴著溫柔散漫響起的爵士鼓點和口風琴伴奏,她輕輕撥動琴弦,開唱這首被冠以表達舞者所獨有的人生態度的歌。

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戀人在屋檐下相偎相依移動我的腳步輕松躲雨  旋律像夏天的海風和細雨撲面襲來,濕漉漉的調子中飄忽著翁懷憬那純凈、毫不做作的聲音,一切卻毫無違和感,盡管今天聽過好幾遍這首歌,但袁郁玥還是輕而易舉地被畫面感極強的歌聲給俘獲了,帶著微酸的情緒,她繼續望著臺上一臉清冷的女人。

人潮擁擠握住濕熱的手心再也不愿想起不快樂的旋律這一秒的空氣  伴隨著翁懷憬的撥弦繼續淺吟低唱,袁郁玥腦海中的畫面感愈發清晰:

  那是一個黃昏時分突然陣雨的周末,街角的霓虹燈伴隨著雨滴一道朦朧閃爍著,鋼筋混凝土鑄成的城市褪去平日生硬的偽裝。

  屋檐下擠滿了因為躲雨而聚到一起的陌生人。

  濕熱的呼吸,相擁的戀人,川流不息的雨傘潮,目光掃過這些后,失戀的女人抬頭看向天空。

在我心里翻來覆去什么叫做愛情在你心里我也許只是你欣賞的風景  「什么叫做愛情?拌著眼淚的才叫愛情,感覺清哥曾讓憬姐流過很多回眼淚,是的,她倆之間確實藏著很多秘密,我又算什么呢,連欣賞的風景都不是…」

  一直到進入副歌,翁懷憬都沒有像剛才《慢慢喜歡你》一樣頻頻與晏清互動,她只是安安靜靜坐在高腳凳上自彈自唱著,仿佛游離在整個世界之外,可袁郁玥心中那場看不見的雨卻越下越大。

夜晚靜靜等著電話響起時間躺在他去年寄來的信空蕩的房間我播放著舞曲這一秒的孤寂  少女踮起的足尖,圣潔無瑕的紗裙,被優雅的芭蕾舞者圍簇、容顏清冷的女歌手,翁懷憬和她那三個學生舞伴呈現的效果美輪美奐,可袁郁玥此刻腦海中的畫面卻是一間空房的房間,長發遮臉的女人默默等著一通永遠不會響起的電話。

在你心里我也許是你輕快的游戲在你心里我也許只是你緩慢的練習  翁懷憬的歌聲帶著淡淡的疏離感,可這一點都不突兀,全然不影響聽者起共情,像袁郁玥身邊的巴彤便感觸頗深,邊擦著眼淚,她邊絮絮說著一些諸如“沒想到翁教授居然能用如此優雅的姿態訴說孤單的少女心事,以輕快的語氣表達失戀的悲傷酸楚…”之類的話。

  似乎很多人在這一瞬間聽懂了這首歌,一首講述某個女孩放棄一位顯然已不再愛自己的男人故事的歌,賀染之也是這么想的,尤其是翁懷憬唱到最后從高腳凳上起身,她緩緩轉了半圈,以一個背對舞臺的ending動作謝幕時:

音樂響起我一個人演出重覆的舞曲  “不,你們都錯了,不管那個人還愛不愛,但聽完給我種感覺,她會一直等下去…”

  常規的小黑屋采訪都沒做,三首歌的公演環節一錄完節目組便就地解散,在回酒店的路上袁郁玥這樣信誓旦旦對仍然在討論這首《小步舞曲》的巴彤和賀染之斷言道:“我有內幕消息,待會上線的第十期節目藏著重要線索,趕緊回去,《星語絲路》馬上要開播啦,他們可能電視都打開了。”

  袁郁玥說這番話時,出租車計價器上顯示的時間是19:48分,節目錄制大概是一刻鐘之前錄完的,袁三小姐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他們,無論是晏清還是翁懷憬,其實這會都還沒回家。

  散場后,先是跟翁懷憬、邵卿、駱冰、劉明仁四人簡單交流了幾種小劇場環節拍攝方案,再約好心上人明天一起錄歌后,晏清找了個借口把莫然和譚森留在了辦公樓,上午提到的四首歌并非口誤,他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做。

  這事跟最近一直在忙的手工活算同一性質,都屬于是晏清為翁懷憬27歲生日準備的驚喜,今天聽到的某一句話更是讓他堅定了這種想法,有了駱冰和劉明仁的暗中掩護,辦公樓今天的撤場速度才出奇地快。

  再沒有外人打擾的演藝吧中,晏清拿出藏好的道具和隨大提琴一道帶來小提琴,帶著復雜地心情,他如指臂使調度著兩臺攝像機做著一些前序工作。

  計劃看上去挺完美,但晏清唯一沒想到的是,駱冰把他轉手賣給了邵卿,所以辦公樓院子外這會其實還潛伏著一臺黑色的領航員。

  “懷憬,我實話跟你說吧,佩佩帶著小喵幾個先回家布景去啦,要不我們再等會里面那位,今晚把彩蛋給順手拍了唄!”

  遲遲不肯發動汽車,邵卿還在拿小劇場環節拖延著翁懷憬,先前晏清給了戶外、室內兩種不同情境,此刻帝都的天早就黑下來了,讓翁教授糾結的是唯一能在今晚拍攝的那個方案,某人特意指明得是有電梯的公寓樓,他想去3005一探的意圖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明天再說吧,小喵一直想跟我倆演對手戲,她積極一點正常…”

  不斷打著太極,翁懷憬內心還在激烈斗爭著,而多次勸說無效后,邵卿居然重新提起手袋打開門直接下了車,她連忙降下玻璃沖車窗外嫌棄道:“不是,邵卿你至于嗎?”

  “啪!”

  點了根煙,沒接話的邵卿走到靠路牙邊的副駕駛側,一番無聲的吞云吐霧,直到院中某盞燈熄滅后,她才彈飛煙頭對翁懷憬神秘一笑:“知道他在里面干嘛嗎?”

  “他不是說過了,隨便剪點《梁祝》排練的素材當下期小黑屋采訪用。”翁懷憬沒好氣回了句。

  “哈哈,那是騙你的,清哥兒現在在里面做著某個人當初錄首期節目時一樣的事情…”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肆意張揚的笑,邵卿對著車內那雙愈來愈明艷的桃花眼蠱惑道:“你就不想提前知道他準備了些什么?”

  “嘭!”

  副駕駛的門飛快地打開又關上,翁懷憬連手機都沒顧得上拿,更別提回邵卿的話了,她直接邁開腿向院里跑去。

  “真夠意思,直接把我給一腳踢開了唄。”

  委屈巴巴嘀咕著跟回一樓,邵卿發現門口藏著一個怔怔的翁懷憬,再抬眼看向舞臺,上邊站著的晏清打扮得讓人覺得熟悉又陌生,帶著頂黑色套頭毛線帽,穿著一身印著紐約揚基隊logo的棒球夾克外套,帽沿拉得很低的他抱著那把格桑花,眼神透著淡淡的憂傷。

  比晏清這身裝束很奇怪的是此刻的舞臺后方還有另一個晏清。

  那個被投影儀放映在幕布上的晏清穿著今天唱Alwaysonline時的演出服,一身貼身剪裁的燕尾服,面部無情的他緊閉著雙眼,左肩枕著那架復刻版帕格尼尼大炮,右手微微有些戰栗的琴弓出賣了并不平靜的內心。

  “不是說準備好了嗎?怎么兩個清哥兒,他是打算通過剪輯把兩個自己放進一個畫面里…”

  邵卿還沒咕噥完就被翁懷憬伸手給強行捂住,倆人就這么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偷窺著臺上的動靜,而就在這時晏清毫無征兆地開了嗓,某人一向超穩的聲音控制出了些狀況,比他彈出的伴奏還要稍微快了那么一點點。

你就在我身邊等待了一年又一年  晏清指彈的吉他伴奏平靜如流水,由于角度的關系,翁懷憬看不到戴著毛線帽男人的眼睛,但他的歌聲中細細流淌著難言的哀傷。

對你的思念三百六十五天我只等這一天勇敢地把從前情人節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每一次吐字都蘊藏著男人壓抑許久的情愫,無盡的思念、難訴的苦衷、炙熱的感情…

  滾燙的淚水止不住地從翁懷憬兩汪桃花眼中汨汨流出。

說不出口的傾訴讓掛念代替了相處  瀕臨失控的連續顫音、逐漸紊亂的呼吸聲,晏清不管不顧地繼續唱著,他低沉的歌聲中透著濃郁的哭腔。

瞬間是永遠談情變祝福甜言也帶苦  直到哽咽著唱完這句,戴著毛線帽的男人才第一次抬起了頭,在翁懷憬的淚眼朦朧中,晏清此刻的目光充斥著無力和苦澀。

是最完美的結束一輩子靠今天接觸  最難受的哀傷,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被憋住的沉悶。

  聽著那溫柔的情話被晏清以悲慟的唱腔詮釋得絕望不已,翁懷憬眼中這一刻的他猶如被困在世界門外的野獸。

  看得見卻摸不著,仿佛隔著一道透明的墻,永遠觸不可及。

瞬間是永遠談情變祝福都于事無補  一聲不發,投影中的晏清保持著那個站姿,直到這時他才拉起肩上的小提琴,一段如慕如怨,如泣如訴的弦樂間奏跟隨著男人顫抖的手流淌而出在演藝吧中徜徉開來。

有人陪你慶祝不枉我(三/半)年的孤獨  間奏拉完穿著燕尾服的男人又恢復了之前的站姿,而戴著毛線帽的晏清繼續唱起了這首慶生歌,只是唱到某一句時,他愈來愈重的鼻音讓翁懷憬完全分不清情郎到底唱的是“三”還是“半”。

請你原諒我不多寫一個字像普通人模糊多一字多份痛  唱完這段bridge后,晏清極力收斂著外放的情緒往舞臺底部挪了幾步,投影中的男人也在此刻邁開步伐,但很快便化為一堆星辰逐漸消失。

我不想哭  憬兒~

  重新抬起頭的晏清用近乎旁白的語氣深情訴說完最后一段,目光首度越過兩臺攝像機投到門口,當視線中出現一只哭得兩眼桃花夭夭的翁懷憬后,他整個人詫異地凝固住了。

  放聲大哭傲嬌憬:「嗚嗚嗚~」

  兩眼懵逼初戀清:「你怎么在這?我…」

  雙頰緋紅傲嬌憬:「我在等你回家~」

  電光火石間,一輪經典默劇已過完,都沒給兢兢業業守護著鏡頭的莫然、譚森留出足夠的偷稅時間。

  兩位技術不佳的偷稅人只能瞠目結舌望著臉上淚痕未干的翁懷憬邁著輕盈的腳步踱到迎出鏡頭外的晏清身邊。

  他倆一度就像要擁抱在一起般,可突然翁教授笑了笑,似乎說了句什么話讓戴著毛線帽的男人動作一僵,然后任由翁教授挽著自己的臂彎并肩走出了演藝廳門口。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譚森撓頭問向莫然:“剛憬姐說啥了?你聽清楚了嗎?”

  “沒聽到,太可惜了,差一點點就抱上了。”

  另一頭的莫然也滿臉遺憾,不過沒隔多久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趕緊收拾,準備轉場!”

  [老莫,要麻煩你帶著譚森一塊兒加個班,今晚9點萬壽寺路一號院樓下見,我們把彩蛋拍掉,注意保密先…]

  看著晏清發過來的消息,譚森忍不住鼓掌道:“清哥真牛啊!”

  Ps:《生日快樂》

原唱:劉若英翻唱:小拉法  (娜娜會幫我配音,然后完整版我會發在書友群里)

作詞:林夕作曲、編曲:陳輝陽  收錄專輯:2007年,《生日快樂電影原聲大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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