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婆娑乎人間

　　「不是打算公開處刑我么，怎么突然來這一手？嗡嗡嗡臉皮很薄的！」

　　心里咯噔一下，晏清握著吉他琴頸的手下意識一緊，沒急著將琴放手給苗妙，他第一時間回頭去看翁懷憬的反應。

　　明顯伊梨支支吾吾的欲蓋彌彰并沒有任何成效，而一時間翁懷憬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眼角沁紅地強忍著背身的沖動，平視遠處的黑暗處，翁教授下意識絞著手上的導演話筒裝作若無其事。

　　「拿趙穆確實沒轍，好個伊梨，你可有把柄在我手上，居然敢欺負嗡嗡嗡…」

　　又氣又好笑，晏清再瞥了眼低頭失聲的伊梨，今天穿了身碎花連衣裙，頭上還插著只素色的蝴蝶結發飾，他忍不住繼續腹誹道：「這姑娘戀愛了就是不一樣啊，摘下框架眼鏡，變得會打扮自己了，要不要用那段《南方姑娘》來調侃一下她呢？」

　　仍在持續的嘩然中，在晏清心中犯嘀咕時，他面前的幾個姑娘也正低聲細語碎碎交流著。

　　“伊梨姐她說漏嘴啦…”周佩佩輕聲埋怨道：“這下整個劇組的人都知道了！”

　　“沒事啦，佩佩…”

　　逐漸適應自己職場新角色后，李寒鳶不像剛來帝都那會遇到突發狀況的反應，頭也沒抬繼續刷著細語，她很是淡定從容：“本來就很多人知道啦，憬姐又不是idol，沒有那么多飯圈的規則。”

　　“清兒哥，我看啊，琴先別急著還…”眨著水汪汪的眸子，苗妙眼底透出一絲狡黠，她給握著琴頸沒撒手的晏清支招道：“要不我們起哄叫安可，你再來一首歌，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這招不錯…”

　　態度也是不以為意，甚至忙著以眼神和不遠處的邵卿眉來眼去交流，章雅夢不忘偷笑著投出贊同一票：“喵喵好機智，我看行！”

　　“啊哈，這期節目的三首歌都太好聽了…”

　　看著伊梨一幅呆若木雞的樣子，聽著周遭的議論聲四起，一不小心捅出大漏子的趙穆連忙搶過她手中的副麥嘗試補救道：“《達爾文》、《生命中的時光》、《走在冷風中》…大家都知道，我們阿梨剛品嘗到初戀的滋味…”

　　將伊梨最近的大新聞拿出來消費一波也無濟于事，趙穆的急智沒有能如愿起到救場的效果，眾人反應寥寥，她尷尬地笑著繼續道：“連聽三首講分手的歌，少女心事難免會有些觸景生情，將自己的情緒帶入進去了。”

　　「嘶～這也太牽強了，消費這種事還是應該交給我，多虧我有跟依蓮確認過，那句歌詞就是她有意說給翟公子聽的…」

　　倒吸一口涼氣，晏清沖苗妙點點頭，重新將吉他抽回，邊默默吐槽著趙穆消費伊梨的行為，他邊想著自己呆會該怎么圓這個事。

　　「看來翟弈寧應該沒什么問題，其實他倆這名字也挺配，伊寧好像是伊犁洲的行政中心吧，明明倆人都不是疆北人，有意思，只能說～緣，妙不可言。」

　　想好怎么破局后，晏清抱著琴又晃晃悠悠回到原位，好在這會苦著臉的趙穆和伊梨已然沒有阻隔倆人的心思，他很輕松地便貼到翁懷憬身邊。

　　將注意力投向周遭的劇組人員，晏清明銳地察覺出短暫地嘩然與震驚期一過，圍觀者們涇渭分明地分成兩撥，他們或以眼色、肢體動作在暗暗交流，這一撥人明顯屬于《才華有限公司》節目組，屬于知道不少內幕消息的老人；其他來自滬影廠或細語影視的人則直接三三兩兩眉開眼笑地嗡嗡討論吃起瓜來，關鍵是這音量還都不小，以晏導出眾的耳力幾乎聽得一清二楚。

　　“什么！你剛聽清楚了嗎？伊梨她…”

　　來自滬影廠的副導演周嗣文臉上還殘留著幾分訝異，興奮地用肩膀撞了撞細語影業過來的副導趙仲義，他有些期艾地確認道：“她剛說了什么…老趙，快告訴我這不是幻聽…”

　　“平地驚雷啊…”

　　搖頭晃腦著，趙仲義拍了拍周嗣文，又笑著跟另一邊的動作指導黃晉柏對著眼，幾個老男人在劇組處得相當融洽。

　　“她說啊，其實翁教授也沒有很懷念過去…”年齡相對較小的成恙平難掩激動，只有他頗為認真地復述著伊梨的回答：“只不過還是忘不掉咱們晏導的好…”

　　“老趙，你細品，老黃你再看看這幫《才華有限公司》節目組過來的人…”

　　探頭觀察一輪后，周嗣文明顯有所得，他偷指著對面扎堆的年輕攝像組繼續嘀咕道：“莫然、小譚、小包他們的神情，還有翁教授這會的表現，你們再細品。”

　　“伊梨是不小心說瓢了嘴，意思很顯然啊…”

　　趙仲義嬉笑怒罵著莫然他們的不仗義：“這幫孫子老早就知道了，晏導和翁教授以前在一起過！”

　　「喂，你們一幫老男人要不要這么興奮，好歹聲音小一點啊，這樣會讓我家嗡嗡嗡很難自處的。」

　　嗅著讓人舒緩的迷迭香，晏清能感知到側身傳來的輕輕顫栗，略微轉頭一看，恰好此時將唇色咬得格外嫣紅的翁懷憬也向他投來一瞥。

　　一泓秋水盈盈脈脈引著晏清倒流向柳羽澤那邊，翁懷憬眼底有幾分催促的意味：「你也聽到了？不如我們還是回去守著剪輯吧。」

　　右眼一眨，晏清將翁懷憬的注意力牽往跟前的伊梨，掌節輕叩音箱板向苗妙章雅夢發出暗號，他微笑著以目光傳遞道：「小格，我要幫你來回應伊梨。」

　　視線從伊梨身上落回晏清懷中的琴，翁懷憬鋒眉一揚：「怎么回應，唱歌么？」

　　“穆穆，可以喊安可嗎？”

　　接收到信號，章雅夢率先沖依然捏著副麥的趙穆起哄：“我們還沒聽過癮呢！”

　　“怎么能沒新歌！”

　　迅速跟上章雅夢的話，苗妙起身歡脫地跳向趙穆，搶過她手中副麥，萌言萌語帶起節奏來：“加班就應該要有福利嘛！”

　　“就是，喵喵說得對…”

　　“強烈要求安可！”

　　“安可，必須再來幾首！”

　　也許是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消散此刻的尷尬，一時間涇渭分明的兩大陣容竟從者如云，這樣的氣氛下，晏清自然而然地席地而坐，方便苗妙為他拾音，而翁懷憬也施施然在那張馬扎上落座，將握持地導演話筒遞向男人嘴邊。

　　“這首歌，要送給我和懷憬一直都沒好好感謝過的一群人，大家因為《才華有限公司》而選擇背井離鄉來到帝都，時間過得很快…”

　　沒著急唱歌，晏清潤了潤唇，貼近翁懷憬手中的話筒，同時抬頭望向片場，他繼續用極為細膩溫柔的聲音說道：“這一眨眼的功夫兩個月就過去了，我們相處得非常愉快。”

　　晚風中晏清的聲音不大不小，但仿佛有種安撫人心的魔力，很快便讓整個片場重新安靜下來。

　　“滬海在南，帝都在北，生活習慣什么的其實差異不小，比如像豆汁這種早點，大家可能到現在也沒完全適應，就更別說其他方面了…”

　　視線轉向直到這時才緩緩回過身來的伊梨，晏清眼底有笑意：“對了，幾天前，聽到了一段特別有意思的話，南方姑娘總有一天會習慣北方的秋涼，也有可能會喜歡上北方人的直爽。”

　　晏清無愧他消費之王的名頭，三言兩語就成功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向伊梨，也讓小姑娘原本便一片殷紅的臉頰更是再度熱上幾分。

　　“《南方姑娘》送給來自滬海的各位，好的，開始吧～”

　　沒有再去cue伊梨，點到為止晏清極為有度地選擇見好就收，輕輕指彈著吉他的弦，奏出一段舒緩的旋律，華彩就這么從他指尖縫隙傾瀉而出。

　　北方的村莊/住著一個南方的姑娘/她總是喜歡穿著帶花的裙子/站在片場…

　　帶花的裙子、歌名《南方姑娘》、再加上片場、還有平日里大家又都習慣性地將坐落在懷柔雁棲湖的影視基地自嘲為村莊，寥寥幾句卻畫面感極強，如同講故事般淺吟低唱，晏清簡簡單單四句詞就將大家的情緒帶動起來。

　　她的話不多/但笑起來是那么平靜優雅/她柔弱的眼神里裝的是什么/是思念的憂傷…

　　輕輕抿著嘴唇，撩起耳邊被晚風吹亂的發，伊梨迎著大家的視線，極為應景地羞澀淺淺一笑，大大方方地展示出她溫潤如水的笑靨。

　　南方的小鎮/陰雨的冬天沒有北方冷/她不需要臃腫的棉衣/去遮蓋她似水的面容…

　　舒緩的音樂，磁性的聲線，時值深秋，即將入冬，著碎花連衣裙少女帶羞的笑，如水的面容，伊梨身上似乎帶著一股對愛勇往直前的憧憬，一切的一切都顯得格外美好。

　　她在來去的街頭留下影子芳香/在回眸人的心頭/眨眼的時間/芳香已飄散/影子已不見…

　　唱完這一小節時，“空氣掠奪者”晏清在空檔期突然吸了吸鼻子，這會翁懷憬好像也意識到什么，眉心一蹙她悄然投來嗔怪一眼。

　　南方姑娘～你是否習慣北方的秋涼/南方姑娘～你是否喜歡北方人的直爽…

原唱：趙雷作詞、作曲：趙雷編曲：趙雷/趙照　　收錄專輯：2011，《趙小雷》

推薦版本：企鵝音樂有趙雷純指彈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