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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你混哪條道上的

  鼓樓東大街與南鑼鼓巷交叉口,Mao Livehouse后臺通道。

  候場無事可做,晏清掏出手機掃了眼屏幕:[2019-9-8 21:45]

  甚有閑心的晏清對陪他候場的茅致遠來了一句:“說唱果然是最適合現場的一種音樂表演形式,我來不來湊熱鬧似乎也沒有多大區別,反響很熱烈啊。”

  很明顯之前齊景晟也就是大齊、茅致遠他們幾個合伙人忐忑不安的這場Mao說唱處女Live相當成功,現場的氛圍簡直可以用爆棚來描述。

  晏清從通道口瞥向臺下,他滿眼盡是高高舉起的手臂,隨著舞臺兩側音箱躁動的Beat鼓點聲以及舞臺上新近爆紅的米國說唱歌手Lil Westwood的韻腳如浪潮般上下律動著。

  茅致遠盯著舞臺下某處位置,嘴里咕噥道:“可清哥兒,很多人都是沖你來的。”

  爆棚的Live里當然也參雜了不少前來捧場的Mao老顧客,他們大多濫竽充數地舉著右手敷衍應和,彼此間還大聲吆喝交流:

  “鈞兒,怎么著,大茅這家店,向來是咱帝都搖滾小青年的樂園,今兒這是哪一出啊,喲、喲、喲,您還別說,臺上這個臟辮頭黑哥們說得還挺帶感。”

  一身朋克造型的某觀眾手上比劃著剛偷學來的經典Rap手勢,灌了口福嘉啤酒后他跟身旁的朋友閑聊著。

  朋克男口中的均兒明顯更懂行,抖落著無袖機車夾克的領口,他對發小的無知嗤之以鼻:

  “大維,土冒了吧,沒看上周那期才華有限公司?晏清都給科普啦,人行家管這個叫Flow,歌詞隨beat的節奏有一種流動的韻律感。”

  朋克男懊惱著解釋:“我就訂了第二期,不是,今兒誰忽悠我厲娜會來Mao的,我排仨小時隊,等到現在也特么只遠遠瞟了眼渣男索雷行。”

  他身后一個五官充滿異域風情的雙馬尾姑娘插嘴道:“姐們給你支個招,下周一裝成帝都舞蹈學院的學生去混上幾堂課不就成了,說不定還能順帶勾搭上帝舞的漂亮小姑娘。”

  朋克男喜出望外,他放下啤酒瓶,毛起膽子端起酒杯:“還有這種操作…牛啤,來,鹿子姐,咱倆走一個。”

  身材勻稱的疆北姑娘對朋克男的識趣很滿意,碰杯后她唏噓感嘆道:“可惜你鹿姐這一身把妹技能,偏偏是個女兒身,不然邵卿我指定得先抱走,也太帶勁啦…”

  大維,也就是朋克男觀望四周后放低音量問了句:“鹿子姐,您不是說今天過來,直接殺上去把晏清給拿下的嘛,怎么到了地兒,變成想抱走邵卿…”

  酒勁上臉的雙馬尾姑娘擺了擺手,她有些意興闌珊不欲多言。

  機車夾克男推搡著大維:“你丫不廢話嘛,喝完半斤牛二,不吹幾句牛比那能叫鹿子姐么?”

  突然他們身邊爆發出一陣騷動:

  “晏清上臺了!”

  “索雷行!”

  大多數的喧嘩聲都不外如此,當然也夾雜著幾聲洪秀賢、王鏡喆這樣奇怪的稱呼。

  雙馬尾姑娘突然爆發出身為疆北女子的豪情,她雙手捂嘴底氣十足地尖叫道:“晏清!啊~”

  在旁人異樣的眼神注視下朋克男和機車男放下啤酒瓶連聲勸阻:“鹿姐,鹿璐,你冷靜點兒,客人都被你嚇到了。”

  “大家好,我是晏清,剛尖叫的那位粉絲…”

  臺上穿衛衣戴兜帽的晏清鞠躬后,第一反應就是指著臺下鹿璐那塊區域。

  “一會散場了記得找苗妙結賬,表現不錯,建議跟咱們苗總簽個長約,往后長期合作。”

  “晏清!啊~”

  晏清的控場引來不少效仿者,臺下尖叫聲竟起。

  晏清撇嘴:“晚了,苗妙記住這批人不給結款。”

  “切~”

  捧哏這種意識完美扎根于每個帝都人民心中,臺下噓聲四起。

  “今兒可沒相聲聽,祝Mao越來越好…”

  臺風穩健地將網上學到的人藝招牌串場包袱抖完,極其干脆晏清倒持話筒:“離騷,DJ Drop it!”

  氣勢恢弘的小號聲頓時席卷整個Mao livehouse。

  面對滿場高舉右手的觀眾,晏清從容地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們對你批判,他們說你極端他們怪著,這個音樂的籍貫他們說你糜爛,就算沒人平反你仍然是,我的另一半  Livehouse這種小型音樂現場互動效果很好,再加離騷的傳唱度比較高,晏清每每唱到副歌小節時,臺下的觀眾都會自發跟他一起嘶吼:

為你走,為你走三關陪你闖,陪你闖刀山  氣氛如沸火添油,可順利完成演出后晏清也只是對著觀眾再鞠一躬,將麥克風遞還給主理人茅致遠,他毫不留戀的直接下了臺。

  今晚苗妙、章雅夢、易祎都來了,她們坐在茅致遠特意給留的二樓卡座區,茶幾上還擺滿了啤酒和零食。

  晏清回到卡座區時,苗妙和易祎都已經喝得眼睛亮晶晶,倆人咬著耳朵在偷偷說著什么。

  一旁的章雅夢放下礦泉水瓶,沖著晏清比劃著八根手指。

  隔著章雅夢幾步的距離坐下,晏清擰開瓶礦泉水,他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才開口說話。

  “一人四瓶么,苗妙每次來大茅這都一個樣兒,我早都習慣了。”

  “一人八小瓶…”

  章雅夢更正加補充道:“1984…精釀啤酒。”

  “清兒哥回來了啊,易祎今晚跟我回家睡。”

  苗妙捧起她紅撲撲的小臉對晏清說著軟糯糯的話,模樣很是嬌憨。

  “我住喵喵的窩就好…”

  易祎嫵媚挽起苗妙,她沖著晏清直勾勾地笑,嘴角映出的兩朵梨渦特別深。

  「回去吧,不能讓她們再這么繼續喝下去。」

  晏清跟章雅夢對視一眼,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洋溢著濃郁說唱鼓點節奏的Mao Livehouse樓梯間。

  “大茅,我那倆姑娘喝得都有點高了…”

  晏清打算下樓打個招呼就帶著三個姑娘撤,剛好迎頭撞上茅致遠帶著那個一頭臟辮的米國說唱歌手上樓來找他。

  伴著勁爆的Beat,茅致遠有說有笑地用一口帝都腔英語給兩人做介紹。

  聽到晏清本職工作是演員,說唱只是業余愛好,Lil Westwood很尊重地沖晏清伸出拳頭。

  “What’s up...Bro...Respect Huh!”(意譯:兄弟可以啊,致敬~)

  “Hey!Bro. What’s up!”(意譯:謝謝,我覺得你也不賴~)

  前世晏清的音樂制作也涵蓋說唱圈,他對這套嘻哈的切口和招呼手勢并不陌生。

  也許是太久沒接觸說唱現場,也許是樓梯間回蕩的Beat太帶感,總之肌肉響應速度很快,晏清嫻熟配合著他對面的臟辮小哥完成一套復雜的說唱撞手禮。

  他倆的拳頭先是正面對撞;

  晏清揮手用拳頭小拇指側下沿自上而下撞擊Lil Westwood的虎口;

  平舉著拳頭晏清等對方再撞回來;

  各自收回右手,左手45度斜指天花板,右手蓋在眼前,手臂與左手維持平行;(這個動作叫Dab,很常見的嘻哈手勢)

  收起Dab姿勢,他倆右手手臂外側跟對方交叉相撞,晏清突發奇思妙想,手指比劃了一個類似于倒立的OK手勢。

  整套動作完成后晏清就打算跟茅致遠辭行了,結果Lil Westwood上前兩步攔住了他。

  非裔小哥高高抬起下頜,他緊盯著晏清的眼睛,黝黑的臉上全是困惑。

  “Where you from homie?”(直譯:你從哪來的,兄弟。)

  「???」

  晏清尼克楊問號臉,但他還是禮貌回了一句:“帝都?”

  Lil Westwood劇烈地晃著頭。

  “No...no!Where you from homie?”(意譯:你到底混哪條道上的?)

  “Hey man. What’s the hell. You got me there.”(什么鬼,兄弟,你問倒我了。)

  演出雖然結束了,舞臺上的DJ依然在不斷放著說唱音樂,晏清這段英文回應很是押韻,而且韻腳剛好分毫不差完美卡著Beat的底鼓聲。

  足足愣了有半分鐘,突然Lil Westwood一把抱住晏清,繼續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厚厚的香腸嘴唇顫抖著,非洲小哥不太確定地問著:

  “Jesus. No way. Are you Issac Yen?”(天哪,這不可能,你是不是Issac Yen?)

  茅致遠投來不解的目光,晏清自然充傻裝愣,三人面面相覷,Lil Westwood試探著又擠出幾個單詞:“East Coast Money Hustle…”

  其實當晏清聽到Issac Yen這個名字,他頓時就聯想到吉他撥片上的激光刻字“Yen”,以及周五那天翁懷憬口中對自己的稱呼“晏倚颯”,最后還有苗妙曾提到過的每年三月底米國那邊有一筆現金會準時打到工作室賬上。

  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晏清憑借著出神入化的演技和極快的反應速度,成功騙過非裔臟辮小哥,讓他以為自己尷尬地認錯人。

  Lil Westwood有些窘迫地用快嘴連說帶唱解釋起來:他是看著晏清在撞手禮最后一輪用了血幫的專用幫派手勢。

  正是這樣他才一直失禮地追問晏清來自哪個血幫的分支幫派。

  又恰巧因為一個短句判斷錯了Flow,他才誤以為晏清是紐約血幫的某位匿名OG。

  一邊的茅致遠還幫著解釋,在Issac Yen活躍在紐約的時間節點,剛好晏清在國內麻煩事纏身,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剛才那段…flow實在太像Issac Yen的風格,我很尊敬I.Y…他是我們Money Hustle廠牌以及東海岸說唱圈的驕傲…”

  俚語頻出 Lil Westwood真誠地向晏清道歉。

  晏清自然很大度地原諒了臟辮小哥,他心里萬分慶幸:

  「幸虧只是段連一Bar(小節)都沒有的短句,完全沒有展現出英文flow的太多特征。」

  順利了結這一出,跟茅致遠打完招呼,晏清和老章扶著醉醺醺狀態的苗妙和易祎離開了Mao。

  鹿璐撞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晏清的助理,氣得她噸噸噸又喝了一大杯牛二。

  “男人都是騙子,鹿姐我又失戀了。”

  氣不過又不甘心的鹿璐借著酒意,頂著熟人的起哄聲,她找上Mao主理人茅致遠。

  在悶騷男大茅壓抑的傾慕目光里,鹿璐拿到了苗妙的微言號,只可惜這會的苗妙注定是無法即刻通過她的好友請求了。

  終于將兩個酒瘋子帶回了家,章雅夢忙著安頓兩個姑娘休息,晏清則雷打不動去練功房做形體鍛煉。

  “啪噠!”

  直到臨近午夜時分,晏清才做完加料的訓練量,他按滅了練功房的燈光,也放開了心里強捺住的疑惑。

  「原來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和翁懷憬這段感情發生在紐約啊,難怪我在互聯網上查不到任何消息,雙線操作這么兇,還用上了馬甲。」

  沒有著急離開,晏清往小樓的窗戶邊靠了靠,吹風、熄汗、想事他一舉多得。

  「“我”好騷啊,偷空跑去米國,換個馬甲都能經營成血幫OG輩分的說唱大佬,活生生的小說男主角模板。」

  工作室二樓窗外,上弦月恰好鉆出云層,皎潔的月光透過稀疏的紗簾灑在晏清汗津津的臉上,他心中感慨萬千:

  「一個月…時間它過得好快,我何時…才能真正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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