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親自上門拿東西來了?
這個認知瞬間讓溫念白“噌“地站了起來,她立刻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好,我這就下去,您稍等。”
干翻譯這行,有錢就是大爺,她得隨叫隨到。
溫念白從電梯出去前,對著鏡子抿了抿嘴唇,把唇膏抿勻點,確認了一下自己看起來夠職業化和精神,才跨出電梯。
昨晚在對方面前形象崩塌了一回之后,她希望今天自己在金主面前看起來專業又熱忱。
畢竟自己和對方還沒有簽合同。
溫念白走出公司門口,正四處張望,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她立刻接了起來:“喂…。”
電話里還是那道幽涼淡薄的男音:“你的右手邊第三輛車。”
溫念白順勢看去,果然看見一輛深灰銀的路虎滑下了車窗。
她立刻走了過去,柏蒼正坐在駕駛座上側臉看著她。
男人今天沒有穿襯衫,上身一件白色的針織休閑款套頭衫,襯得他皮膚愈發白皙,幾乎能看到血管。
這種休閑的打扮讓他那種淡漠疏離感也少了些,只是那一雙絨薄眼尾上翹的冰涼眼眸掃過來的時候,溫念白背脊莫名一凜,下意識就想挺直脊背,立正站好。
這男人好看得過分,只是那雙淡漠瀲滟的瞳子看人的時候,像藏了冰涼的鉤子或者刀劍。
如果她是像李標顏那樣剛出茅廬的丫頭,在他的強大氣場下,怕是整個人都會畏畏縮縮,唯唯諾諾起來。
“其實,您可以不必專程跑這么一趟,我直接郵件或者傳真給您都可以的。”她不動聲色地輕吸了一口氣,微笑著把手里的資料遞進了窗子里。
但是柏蒼卻沒有接資料,只看了眼自己的腕表:“你們午休是有兩個小時,對么?”
溫念白有些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是的。”
“上車,我請你吃飯。”他吩咐,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溫淡,卻隱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命令。
溫念白下意識蹙眉,隨后微笑拒絕:“您客氣了,我約了同事一起午餐。”
別說她一會還打算去一趟港大醫院,和這位氣場逼人的柏副總一塊用餐,她很容易像昨晚那樣食不知味,再昂貴的清酒都跟喝水一樣。
柏蒼側臉淡淡地道:“我這有些和東南亞投資相關資料需要你幫我整理出一個頭緒,下午我需要讓底下人做出一份可行性報告。”
溫念白一怔:“您這是…打算正式用我?”
他好像還沒有驗過她交出來的試閱稿,難不成打算白使喚她?
柏蒼輕彎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溫小姐不想為我所用么?”
溫念白下意識地搖頭,毫不掩飾自己拍馬屁的企圖:“哪能啊,能跟您合作,是我的榮幸。”
她又沒毛病跟錢過不去!這位柏蒼大爺雖然看著不好相處,對效率要求很高,可他開的價格相當大方。
連書面翻譯加隨同口譯,說不定還有會議和考察,一條龍下來,相當于她大半年工資的翻譯費就落袋了。
她今年可以不愁房貸,手頭還寬松不少。
于是,溫念白只猶豫了不到兩秒,就決定明天再去找陸明思,直接上了柏蒼的車。
上了車之后,柏蒼也沒有再和她廢話,直接丟給她一疊資料,讓她看一遍。
她悄悄瞥了眼男人精致冷淡的側臉,也垂下眸子開始翻閱自己手里的資料。
這么一看,思緒就沉了進去,等到車停下來,她再抬頭時,窗外的風景不禁讓她一愣。
柏蒼居然開到了歡樂海岸這邊的大型商場來了。
這里的商場沿海而建,有許多環境很好的餐廳可以看海景,還能看到海的對面的香港,而深市的港大醫院就在商場旁邊,真巧,她暗附。
這是就表示,她在柏蒼這邊忙完了之后還有時間,還可以直接去找陸明思了!
“打算在車上吃快餐?”柏蒼看著車上望著港大醫院發呆的溫念白,挑了下眉。
她干笑一聲,立刻收拾了資料,麻溜地下車跟著柏蒼屁股后頭往商場里去。
柏蒼帶著她到了一間臨海而建的地中海私房菜餐廳。
環境極佳,一盞盞漂亮的手工燈掛在餐廳里,綠植掩映。
海風雖然還有些涼,卻吹得人頗為愜意。
溫念白在柔軟的沙發上坐著,整個人都放松下,揶揄道:“柏副總還說自己不熟悉深市的環境,卻能找到這么好環境的餐廳。”
昨天擺明了就是他嫌棄唐幕,找個借口把唐幕扔給金璐。
柏蒼掃了她一眼,這只大兔子這是海風吹得膽兒肥了敢揶揄他了?
溫念白看著他連搭理自己都懶,只在那跟服務員熟門熟路的點餐,她也不惱,只暗自嗤了一聲,老板架子挺大,隨后也低頭看起了精美的菜單。
她發現這餐廳是做地中海料理和粵菜融合的創新菜,價格不菲,精致的擺盤怎么看都很合適男女朋友來浪漫一番的地兒。
這位金主果然如同金璐說的一樣大方,她忍耐住了宰他一刀的念頭,直接選了一個最便宜的簡餐,又埋頭看起了資料。
柏蒼看著她專心的樣子,眸光微閃,隨后將自己的電腦推到了她的面前:“這里還有一些資料。”
溫念白轉過那臺超薄的蘋果本,看著屏幕上停留的頁面,不禁一愣。
那上面都是她曾經做過的翻譯項目,甚至有合作過的項目方的一些反饋,包括她自己的個人簡介,詳細到了幼兒園。
她把光標下拉,還看到了一些其他翻譯公司小語種翻譯的報價與資料。
溫念白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柏蒼:“柏副總讓我看這些,看來是把我的工作經歷都調查得很透徹,不知道對我的工作經驗還滿意么?”
甲方做背景調查很正常,金璐肯定是給過柏蒼她的簡歷了。
但柏蒼深入調查的效率卻高得可怕,居然還拿到了她過往合作方的評價,所以今天都不用看翻譯的小樣就決定要用她么?
可這種效率,讓她覺得自己像光溜溜地袒裸在人前,下意識地生出點防備來。
柏蒼接過店員遞來的咖啡,一邊看著手機,一邊眼都沒抬,淡淡地道:“希望溫小姐不會讓我失望,不過那些不是你要看的資料,你要看的資料在桌面文件夾上。”
溫念白被他噎了一下,也不敢多話,點開桌面的資料文件夾看了起來。
柏蒼交代:“我需要你把里面關于越南近年外商投資的實際情況和政府對外實際政策,從這堆官樣文章里挑出來分門別類歸納。”
溫念白瞅著他沒提簽約的事,雖然心底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言,點點頭開始工作起來。
不一會,服務員先端上了她的飯菜。
她抬頭看了下柏蒼,發現他又拿出了個IPAD,正在看工作資料,便簡單招呼柏蒼一聲后,自己干脆地先吃了起來,手里也不忘拿著鼠標在電腦上工作。
早干完,早跑路。
柏蒼的飯菜端上來后,他才放下手里的平板,開始吃飯。
不過他沒有邊吃飯,邊工作的習慣,于是索性取下金絲眼鏡,用指尖揉了揉眉心,放松一下自己。
用餐時分,是他難得的休閑時刻,不過面前坐著的小女人似乎并不這么想。
他一邊用餐,看膩了遠處的海景,目光不經意地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淺淺的陽光落在她栗色的長發上,額頭輕薄的劉海被柔和的海風輕輕吹起,露出一雙眼皮粉潤的漂亮杏仁形大眼,秀氣的鼻子。
這兩者讓她看起來秀美而婉約,但卻生了一張豐潤柔軟嘴唇,染著櫻桃紅的唇膏,帶出了微妙的嫵媚性感味道。
兩種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糅合得倒是恰到好處,頗招人眼。
而他還恰好前一天還見識了她潑辣冷厲,青面獠牙的一面。
想起昨天的那出婆媳鬧劇,她努力裝出一副專業的樣子,卻連著兩次在他面前掉面具。
柏蒼莫名其妙地就有點想笑。
“呵…。”
溫念白下意識地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果然看見柏蒼薄正蜷了拳抵在唇邊,眼鏡后的幽眸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她頓時不自在起來,這男人總是讓人覺得不自在的。
溫念白抬手就摸了摸臉:“我把醬汁還是飯粒弄臉上了嗎?”
柏蒼看著她,彎了唇角,卻答非所問:“溫小姐一會趕著要去哪里么。”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溫念白心頭‘咯噔’一下,這位甲方大爺是會讀心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