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璐接到了自己要接的人,她一邊帶人往停車場走,一邊偷瞄自己的手機,光溜溜的屏幕依然顯示無來電。
她猶豫著,還是沒有把電話撥出去。
而此刻,溫念白脫了高跟鞋,正坐在海邊的棧道小椅上,雙臂抱著膝蓋,靜靜地看著遠處的海浪起伏,任由海風吹亂自己的發絲。
這是她和陸明思大學畢業后在深市重遇的地方。
她喜歡海,和陸明思在一起后,為了省錢能在深市有個落腳地,她和他總是在不要錢的地方約會。
深灣紅樹林海灘就是他們最喜歡來的地方,到處都是彼此的回憶。
陸思明曾說過這些回憶在未來都會成為最珍藏的東西,但是今天之后,她不知道,這些回憶是被珍藏還是不得善終。
她忽然覺得很心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逃避不是她的作風,事情還是得打起精神解決!
她打開手機,在熱門的問答APP“逼乎”上敲入——第一次見面就得罪了未來婆婆,該怎么辦?
找到類似問題,她在上千條“逼乎”的回答里一路看下去。
只是越看,她心越涼。
這個問題下,幾乎所有的回答都是勸得罪了未來婆婆的人趕緊跟男友分手,堅持結婚很容易開啟未來人生的“地獄模式”。
看了半個小時后,溫念白鐵青著臉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把手機惡狠狠地關機再塞進了自己包里。
“你那個閨蜜還是沒電話過來么?”唐幕湊過去,瞄了眼手機屏幕。
金璐有些不耐煩地道瞥了他一眼:“有時間管閑事怎么不去幫柏副總提箱子”
唐幕不可思議地挑眉:“幫他提箱子,憑什么?”
金璐嫌棄地道:“不是你非要跟著過來接人,才搞得我沒法子帶下屬過來么?”
“可不是我,你也不會搶先一步搭上他這條線!”唐幕嗤了一聲。
居然把他利用得這么徹底,連提包小弟都要他干。
金璐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胸口的,一點都不掩飾她眼底的譏誚:“你和我在一起兩個月了,第一次認識我?”
柏蒼是瑞普集團不動產事業群專門請回來的高級合伙人,集團給對方的是事業群副總職位,當初他在國外做過的幾個大CASE幾乎都可以列入高校商科教科書,他也即將是她的頂頭上司。
這次能爭取到他面前露臉的機會確實是靠著唐幕和柏蒼之間校友的關系,可是她也讓他在晚上很滿足不是么?
“你…真是。”看著面前冷艷女子毫不留戀地轉身跟著柏蒼而去,唐幕有點牙癢癢的,卻又同樣心底被撩得發癢。
他就喜歡她這勁兒,也轉身跟了上去。
安排柏蒼上了公司的奔馳商務車,金璐則自己開著自己的車在前面帶路,把商務車寬闊的空間留給了柏蒼和唐幕。
“這位金組長和你是什么關系?”商務車上,柏蒼淡淡地看了眼坐在自己身邊唐幕。
唐幕托著腮,一副牙疼的樣子‘嘖’了一聲:“你就當她就是我最近想要喝的辣口血腥瑪麗。”
雖然和金璐混在一起沒有多久,他就知道這女人在兩個月前的酒會上勾搭他目的不單純,是要利用他搭上柏蒼這根線。
但她功利得毫不掩飾的調調讓他覺得很新鮮,兩人這床伴關系,就延續到了現在。
“不管你和她什么關系,不要影響我的工作。”柏蒼隨手取出一副無框眼鏡戴上,打開自己的IPAD,語氣溫淡。
但愣是讓唐幕背脊一涼,在國外大學同窗數年他太了解柏蒼這個人,看著斯斯文文,溫溫和和。
可性子涼薄到刻薄,工作狂一個,真讓他事兒不順了,管你是誰,一定會倒霉。
說難聽點,就是做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對了,這是你要的資料,我給你發個郵件,你慢慢看。”唐幕見他拿出IPAD,索性也打開自己的手機傳了份資料給柏蒼。
柏蒼的IPAD上瞬間跳出來三名女性的資料,他一目十行地迅速瀏覽著資料。
“你這次回來真的打算相親?”唐幕看著柏蒼線條清俊的側顏,忍不住問。
柏蒼慢悠悠地點頭:“嗯。”
“你真要把自己的婚姻都拿來交易?”唐幕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婚姻制度在人類歷史最初出現時,就是為了保障生產資料分配的合理與安全,本質與開公司沒有什么區別。”柏蒼一邊翻閱資料,一邊輕描淡寫地道。
“現在,我需要一個優秀理性的合伙人,整合雙方優秀資產,進行資源整合,強強聯合,保障我在國內事業發展的順利。”
唐幕聽得眼角直抽抽,柏蒼這家伙,從大學認識他第一天,自己就知道他是極有規劃,又力求完美的摩羯座,人生的每一步,他仿佛都計算的極其精準。
可是連婚姻都計算進去,也未免太…
柏蒼并沒有興趣理會唐幕的糾結,修長的指尖點了點屏幕:“這個資源不錯,羅德島設計學院畢業,回國之后進了深市設計院。”
唐幕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資料——
陸修媛,還是某領導的女兒,擁有不錯的背景。
國際知名美院畢業。
果然是不錯的資源。
他揉了揉太陽穴,嘀咕:“你還真把自己的精致利己主義發揚得淋漓盡致。”
簡直跟金璐那女人一個死德行。
車子很快駛入深市新區的一處高檔小區。
柏蒼和唐幕下車的時候,金璐早已經到了,示意司機提東西,她領著他們上了樓。
“這里也是我們集團旗下的高檔小區,一梯兩戶,靠山面湖,雖然不在市中心,卻離地鐵只有步行五分鐘的路程,周邊大型商場、醫院也都在步行十五分鐘內。”金璐把房門鑰匙和車鑰匙都交給柏蒼,熱情而禮貌地介紹。
雖然她不認為柏蒼會用上地鐵公交,但還是很盡職地介紹了周邊情況。
柏蒼環顧了一下房間,這是一處230平方以上的大平層,接近一百八十度落地窗視野開拓,北歐式簡潔卻不失精致的裝修,各功能區域劃分到位,品味不凡,柏蒼淡淡地頷首,沒有多言。
金璐眼珠子一轉,又微微壓低了聲音:“給您安排的越南語翻譯,今天晚上就會到位,她活兒可靠,嘴也很嚴,柏副總請放心。”
柏蒼聞言,挑剔的眼底這才閃過一絲滿意的光。
金璐敏銳地看見了,臉上亦不動聲色。
如果順利搭上柏蒼的橋,她未來在公司的前景,應該會有一個不錯的飛躍。
…*…*…
傍晚,夕陽西下,映照得整個城市一片血紅。
金璐一邊開車,一邊皺眉看著自己身邊面色如常的好友:“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不接我電話。”
溫念白一邊對著手里的化妝盒補妝一邊說:“我什么時候放過你鴿子,說了兩個小時候會聯系你就會聯系你。”
“到底出什么事了?”金璐看著她平靜的樣子,忍不住再次問。
念白是個很冷靜的性子,做什么都很拼,很努力,很少看見她這副難掩頹靡的樣子。
溫念白一邊用粉撲遮蓋掉眼下陰影,輕描淡寫地道:“沒什么,只是和陸明思家里人見面不太順利。”
金璐蹙眉,臉上難掩擔憂:“要不我給金主告假,就說今晚你不舒服不去了。”
她和唐幕早早定了給柏蒼設了接風私宴,原本打算也趁此機會帶溫念白引見一下未來她需要服務的甲方。
溫念白對著化妝鏡抹上了口紅,看著自己氣色好了不少:“阿璐,你知道我需要這份兼職,我們都不是剛畢業的愣頭青,該干嘛就得干嘛。”
不開心就得罪客戶或者上司,甚至甩手不干,是剛出校門的小鮮肉和小花兒才有的資格。
二十八歲的自己,早已學會在人前收拾自己所有的不堪和柔軟,理智覆蓋情感。
片刻后,她挑眉看著后視鏡里的精致女子,已斂盡了眼底所有的情緒,妙目波光淡然,還是那個踩著高跟鞋,無懈可擊的自己。
金璐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好,我就喜歡你這個勁,這才是我認識的溫念白,該干嘛,就干嘛!”
四季料理館 坐落在一處兩層小樓里,作為深市最頂級正宗的日式料理館,里面所有的壽司師傅都來自日本,哪怕打下手的學徒都是日本人。
柏蒼坐在一處半透明的包廂里,在推門打開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掠過金璐,就停在了她身后那個一道穿著白色連衣裙的窈窕身影上。
他修眸里閃過暗涼的光。
嘖,這世界真小,居然看見八卦倫理劇女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