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殤人?
眾人眼珠眨巴眨巴,像是沒懂,但又像是懂了什么。
黃閏仕一笑,“總之你們知道,這場古妖之禍并非表面那么簡單,這是關系整個人類大道之興衰。”
“那我們要接手的事務是什么?”楊晟問道。
“吃完飯再說吧…別浪費了,我的手藝。”黃閏仕笑笑,指了指桌面,眼睛眨一眨的,這師兄的笑容總是讓人如芒在背啊。
等眾人一頓飽餐后,黃閏仕示意眾人移步,來到旁邊另一個房間,這處看上去像是浩瀚的書架,到處都是卷軸和書帙,他翻翻找找。
“在哪呢…糟糕了,五列三三四?不是不是…四二二七?也不對…”他隨手拿起幾個卷軸,翻開看了一番,又拋向一邊,搖搖頭似乎在回憶。
四個人沉默的站在他面前。
果然不太靠譜…
“噢噢,對了!這里這里…九五二七!”他從一個編了號的格位上抽出一份軸卷,攤開看了一眼,點點頭,遞給眾人。
楊晟接過,旁邊三人頭攢過來。展開來,布帛排頭處,有白露兩個字,這是代表行走等級。
其余的部分,是一片空白。
四人正覺疑惑的時候,上面開始浮現出字跡。
來了。
“大寧王朝429年,藩鎮割據,戰亂頻發,又以曹魏為首,民不聊生,寧皇決議削藩,將起復前被貶御史中丞許介為右相主持削藩事宜。
大都督曹魏為威脅打擊寧朝削藩,派遣刺客行刺許介。
俗世行走護送許介前往王都上任,護其周全,以開創寧朝一番新局面。”
四個人眼睛眨啊眨的。
楊晟這個心頭震動啊,這就是人世行走的任務嗎?動輒就是參與到俗世王朝的變革走向中來,撥亂反正?
他終于明白先前黃閏仕所說的那些是什么了,他們為什么是“補殤人”的這種說法,這本身就蘊意了很多的內容。
人間,安寧,治世,亂世,氣運,大道!
那邊四人似乎在消化這個消息,黃閏仕語氣輕松寫意道,“曹魏是大寧朝最大的一個藩鎮,分權地方,握有兵權。這代大寧的皇帝倒也不昏頭,先清肅了王朝積弊已久和藩鎮勾結的朝堂權臣勢力,再反過來對抗藩鎮。這些藩鎮哪能輕易就范,一直在用各種手腕軟硬皆施,恐嚇朝堂。許介是個能人,如果和寧皇聯手,確實大都督曹魏的地位就危機了,才會不惜代價派人行刺。”
“但這種事情早有醞釀,所以定州城這幾天來了許多江湖人士,都是自發組織起來準備護送許介進京的。”
黃閏仕又開始扳起指頭來,“而且,你可別說,還真有些一等一的高手,拜劍莊莊主李秋意,紫氣門門主楓子陽…可這也麻煩,來護送的是高手,曹魏能請動的肯定也是江湖一流高手,所以你們才顯得至關重要了。”
玄睿簡直是渾身帶感,“天天在峰內都給悶壞了…這么刺激的事情,簡直迫不及待啊…”
修遠點頭,“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青荷眼睛撲閃,“反正打贏了就有錢對吧,能買很多好吃的,我們終于又能有積蓄了…”
“這個…”黃閏仕嘴角抽了抽,“當然是…有回報的。”
楊晟則看著自己身邊這三位,心想你們三是不是心太大了點。既然都是高手對決,那么更意味著危險也很大啊…他自然想到此前峰上居院弟子們的討論中,也透露有弟子俗世行走,沒有回來的。
但看著身邊三人,楊晟心頭又默然。
怎么著,自己都要護住他們安危。
“但你們不能對俗世人道明來路,所以我們要進行必要的偽裝。”
黃閏仕眨了一下桃花眼,四人頓時感覺不好了。
他又從旁邊抽出幾份名帖,遞給四人,“這是你們現在新的身份,這樣能保證你們進入到許介的身邊,跟隨他一并上京,沿途方便保護。”
黃閏仕又朝修遠一笑,“最主要的人是你,許介當年有位名叫駱云生的同年,只是之后許介一路升官向上,駱云生則只成了一位小縣丞,后來幾經顛沛,一家人都沒了,從現在開始,你的身份將是駱云生之子駱賓,以這個身份出現在許介身邊,再以上王都進書院求學為由,與許介一并同行。許介此次上王都,也一度擔憂過定州老家的安危,所以是舉家遷徙,再加上他身邊有護送,更樂意捎帶你這位舊人之子一程。”
黃閏仕又看向楊晟等人,“從現在起,你們就是駱賓的書童楊勝,伴讀李睿和丫鬟小青。”
“上面有你們的來歷名帖,仔細研讀,務必了然于心。當然,除了名帖之外,還有你們的相應證明身份的物件,都在這里了。”
他們將以故人之子的身份,進入到許介往王都的行旅之中,楊晟覺得這倒也是個好辦法。
許介雖然升任右相,但并不是什么大戶之家,此前被謫貶定州,也沒有相應足夠實力的護院,前往王都大搞改革,觸動藩鎮勢力,擔心報復,一家老小都要遷往大寧王都,這個時候也不會介意多故人之子給予庇護同行。
修遠想了一下,問道,“那么我真實的身份,這位叫駱賓的人呢…”
黃閏仕道,“這人確實是將前往王都的書院求學,只是不久之前,家道中落帶來的頑疾,養病時在故居遇到山洪身亡了。你們用這個身份,沒有問題。”
修遠點點頭。
黃閏仕指了指給他們手里的布袋,“里面當年許介給駱賓父親的手書,這就是憑信,而在此之前,你們要去的消息,許介府里已經知道了,路我都給你們鋪好了,剩下的就是你們自己相機而行了。有什么問題嗎?”
楊晟想了想,問道,“黃師兄,我有個問題…既然我們心知肚明此間大寧王朝是曹魏這樣的大都督藩鎮割據,導致民生凋敝苦難,為什么不直接出手鏟除這樣的存在,拔除病根…何必要走彎路?”
在楊晟看來,護送許介上王都起復,再由他來發動一場改革削藩,這本身就不比蜀山宗出手直接鏟除曹魏來的便捷。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如果你們沒有想到沒有問出來,我才會有些失望。”
黃閏仕道,“先不說人間有大因果。我們不是統治人間的朝堂,也不是裁決的機構,在俗世沒有遇到妖魔和修行外力介入的時候,我們是不能直接裁斷因果,替世人選擇他們所要走的道路和走向的。”
他俯身,指了指楊晟的胸膛,“人心里的力量,是我們給不來的。如果這世道沒有重新撥亂反正的意愿,我們什么也不能做,做了也守不住。但正是因為有許介這樣的人,我們才可以為這個俗世行走。”
“我們不能決定一個俗世的走向,決定他們要做什么,要成為什么樣子。我們只在他們需要希望的時候…看到希望。”
“興許很難懂,興許以后你們就能明白。”
黃閏仕笑道,“行吧,差不多就出發,祝你們第一場行走成功,順利護送這位可能開辟大寧王朝新局面的人。我送你們出門。”
黃閏仕把所有東西都攜帶收拾妥當的眾人送到奎光樓后門,關門之前,不懷好意的笑道,“對了,忘記說了。駱賓和那許介之女,是有娃娃親的…”
納?納尼…!
四人回轉過頭,瞪大眼睛把他給盯著。
修遠:“…”
黃閏仕忙不迭推門關上,最后那雙桃花眼眨巴眨巴,“師弟師妹,相機行事,相機行事啰!我峰弟子,定能排除萬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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