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問道
噗通！
凌武盤膝坐地，而后實在堅持不住，直接躺栽了石階之上，渾身涌出無盡的困頓、疲憊、酸痛，整個軀體、心神、意志都處于一種麻木中。
只是，他眸子卻異常明亮和清澈，帶著血漬的臉上，無聲無息地浮現著一抹發自孩童般純凈的笑容。
也就在此時，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縷道音在心頭響徹——
“何謂道？”
這也許是道心自問，也許是登天之梯的神秘，寥寥三字，在此時此刻，卻振聾發聵！
凌武先是一怔，而后忍不住大笑，他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地從地上坐起，微微抬頭，傲視天宇。
“道可道，非常道。”
“天道、地道、人道、大道、小道、圣道、眾生道…”
每個字，皆透發無盡豪氣，鏗鏘如神音，激蕩周虛。
不知何時起，凌武已起身，染血衣衫獵獵作響，孑然孤峻的身影，似可以捅破天穹，有凌駕周虛之勢！
“有道？”
“無道？”
“人人說道，胡說八道！”
說到這，凌武聲音猛地一收，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睥睨和堅定。
“我，自求我道！”
一字一頓，如春雷激乾坤，轟然迸發。
不知不覺，凌武在這登天之梯上已經過了數月的時間，期間歷經七千八百多場戰斗，如今，一身渾厚的武道修為，在第七千八百八十八場戰斗結束后，一點也不剩，但一顆純粹的道心卻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之中。
一時間，凌武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狀態，宛如看電影一般，看是審視自身道途，將從出生到如今地步，修行的經驗、心得、體會皆進行重新的梳理和總結。
人越長大，就會發現以往自己的幼稚和單純。
修行，也如此。
越站在高處，才越明白以前自己所走之道途，是曲折崎嶇的歧路，還是坦蕩光明的正途。
以前認為是對的，不見得就真的對。
以前認為錯誤的，或許還藏著可供揣摩的玄機。
這一路的修行，就如在山水間行走。
以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然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最后才會明白，山還是那座山，水還是那片水。
只是，到那時自身心境和所領悟到的妙諦，已經和以往完全不同！
如今的凌武，就是在印證過去道途，對比參照，以此為引，來求索和探尋自身道途！
時間流逝，在這種莫名的狀態下，凌武感悟很多，獲益匪淺。
以往修行時不曾注意到的細節，皆令他又有新的體悟和感觸，而后再進行歸納和印證，舉一反三，查缺補遺，求的是一個極盡之完滿。
“我的道，欲與以往不同，欲與當世不同，唯有求己，方能度己，他人之道…的確無法與我指點，只能作為借鑒！”
這種體悟，令凌武的道心愈發純凈和堅定了。
就在凌武陷入空空無我之中時，內世界之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武體之中，宛如涓涓細流，一點點的滋潤著凌武干涸的武體。
隨之，凌武的心神順著冥冥中的感應，來到了內世界之中。
此時的內世界，經過多年的發展，已變得多姿多彩。
莽莽群山，古木參差。
空氣中，涌動著充沛濕潤的靈氣，一派原始古老的風貌。
山野間，不乏麋鹿、山羊、猛虎等生靈的存在，這些生靈，已經開始懵懂的吞吐天地靈氣，踏上修行之道了。
凌武雖然身為內世界之主，但內世界的發展一直都是由未來之主負責的，說實話，凌武本身對內世界的了解并不深刻。
此時，在這種莫名的狀態下，內世界與凌武前所未有的交融在一起。
凌武的心神漫步在內世界中，俯仰天地萬物，有時候一個人端立云崖之上，觀云濤明滅，神曦流轉。
一看就能看上數個日夜，如一塊巖石，一動不動。
有時，夜臥河流之畔，聆聽流水淙淙之音，伴星光入眠。
有時，興致來了，就飲一個酩酊大醉，醉臥花叢中。
有時，心緒低落，就狂奔在山野間，如一道颶風，肆意地飛揚和宣泄。
到了后來，他什么念頭都沒有了，一個人在天地間踟躕、漫步、發呆、飲酒、睡眠…
天地、眾生、萬物…
皆不存在了。
紛擾的世事、腦海中的記憶、心中的情緒…
也都像消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武清醒過來，渾身通透，眼神清澈，不喜不悲，有的是一種釋然、通透、豁達之意。
凌武靜默佇立。
腦海中，這幾個月以來的經歷，猶如潮水般涌出，纖毫畢現地一一呈現。
而后，皆化作一種感悟，沉淀于心頭。
他對自己的武道之路更加清晰了。
“終于完全恢復了。”
凌武這一躺，就躺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中，凌武與內世界彼此交融，內世界已經有些脫離玄關一竅的范疇，與凌武開辟的所有竅穴聯系在一起。
凌武抬頭看向上方的石階，“還有兩千多階，接下來，恐怕要耗費漫長的時間了。”
這登天之梯，每登上一階，就要面臨一次考驗，若是通過，則可在這一劫臺階上修養調息，時間并無限制。
但若是沒有通過考驗，則會被傳送離開，以后再也不能踏上登天之梯。
也就是說，登天之梯，每位修士只有一次闖蕩的機會，若是能登上巔峰，則可進入神秘道宮之中，若是中途失敗，那神秘道宮就從此無緣了。
因此，這之后的兩千多個臺階，凌武一定會慎之又慎，每通過一個臺階，都會在恢復巔峰之后再去挑戰下一個臺階。
“開始吧！”
凌武邁步而上，下一刻，出現在凌武面前的是一片末日災劫般的景象。
虛空紊亂，撕裂開無數觸目驚心的大裂縫，最短的都有千丈長，似要將天地都沉淪其中。
前路已斷！
再無法行進。
回首處，則是一片虛無，退無可退。
凌武心中驀地生出一股絕望情緒，與此同時，耳畔響起一陣直抵道心深處的喟嘆聲。
“前路已斷，退無可退，修行，修的不過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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