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尼爾森繼續說下去。
“你們外界傳的,制造一片反光鏡,要達到的精度,相當于把德國這么大一個國家,搞平到落差不超過一毫米。你覺得,這個可能嗎?”
鄭國霖還是搖頭,但接著說:“這肯定不可能。”
這個問題,他搖頭不是表示不知道。怕尼爾森把他當了傻瓜,只好開口解釋。
可是,他還真沒聽說過什么反光鏡,這個傳說就更不用提了。
尼爾森笑一下問:“明知道不可能,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相信呢?”
鄭國霖看著她,又搖頭。
“很簡單,這傳說,恐怕就是從德國那家公司里傳出來的,無非就是讓別人打消仿制他們產品的幻想。”
“那么,這個反光鏡,到底有沒有這么高的精度呢?”鄭國霖問。
尼爾森說:“精度肯定是有啊,要不然為什么別的公司制造出來的,達不到要求呢?”
鄭國霖又迷糊了。
尼爾森就繼續說:“但不見得他們可以造出來的東西,其他公司,像尼康這樣著名的公司就制造不出來。只是,他們在此之外,有特殊的工藝。”
鄭國霖再次看尼爾森,她就要說關鍵的東西了。
果然,尼爾森說:“我們在搞研究試驗的時候,這些鏡片組成的反光鏡組,并不像安裝在設備上那樣,是封閉的,完全看不到。因為我們要試驗不同曲率得到的效果,這些鏡頭組還要經常更換。更換不小心,還會摔碎。
德國公司是要回收這些壞掉的反光鏡的,就算摔碎了,所有碎片也一塊都不能少。
有一次,有位研究人員在更換鏡片的時候,一下摔碎了兩塊,有一塊當中的一部分,大家尋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你知道,那個實驗室的環境,是要求極為苛刻的,必須絕對無塵。大家就懷疑是吸真空的設備,把那一塊給吸走了。為此還更換了真空設備,把原來的設備全拆了,也沒有找到。”
說到這里,她就看著鄭國霖問:“你知道,那塊遺失的反光鏡碎片,最終到了哪里嗎?”
鄭國霖還是搖頭。尼爾森就得意的笑了。
“反光鏡打碎了,就是一塊普通玻璃,應該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他們卻如此認真去回收,這里面,不會有什么問題嗎?當時我就這樣想。
后來,經過仔細觀察,在白熾燈光下,我隱隱感到,這個玻璃上,應該涂了一層十分稀薄的東西。他們怕涂的這東西的化學成分泄密,這才做如此嚴格的回收。”
鄭國霖就點點頭。
在做企業策劃的時候,他聽過這樣的故事。
一家工廠仿制的歐洲產品,材料、規格、熱處理工藝,都是按照對方的標準,嚴格制造的。可是,就是不如人家的耐磨性能好,甚至連人家一半的性能都達不到。
后來,這家工廠里的一個工人偶爾發現,在太陽光下面的時候,人家產品的表面,好像有一層半透明的,略帶微黃的東西。
開始,所有人,包括廠里的技術人員,都以為是銹蝕造成的。直到自己的產品,永遠無法達到人家的耐磨度,大家走投無路,這個工人的發現,才被重視起來。
他們拿了人家的產品去化驗,果然表面上,就有一層和原金屬表面完全不同的東西。
再后來,經過幾年的攻關努力,這家公司的產品,終于達到了歐洲同類產品的性能。
而這家公司,卻不再做這個產品,轉型耐磨噴涂材料生產,一下就做大了。
鄭國霖就問尼爾森:“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的制作工藝和精度,不是其他公司模仿不了,而是他們有特殊的,可以提高反光精度的涂層?”
尼爾森點頭說:“我覺得就是這樣。所以,那塊丟失的鏡頭碎片,是我拿的。”
接著她就解釋說:“你要知道,為保證絕對無塵,我們的實驗室是正壓的,也就是說,實驗室內的大氣壓,比外面的正常氣壓要高一些。這樣,外界的塵埃,不容易進入實驗室內部。
進出實驗室,比進出制造工廠還要嚴格。進入之前,必須全部脫掉自己的衣服,連內衣都不許穿的。然后經過純凈水淋浴區,到指定的更衣間,換上實驗室的工作服,才能進入實驗室。而且,整個過程,是有監控嚴格注視的。”
聽到這里,鄭國霖突然笑了。
尼爾森以為他不相信,就分辯說:“這是真的,我沒有撒謊。”
鄭國霖就擺擺手說:“我沒有不相信。”
尼爾森不解問:“那你為什么要笑。”
鄭國霖想想,還是告訴她說:“我突然想到了,坐在監控面前看你進入的人。他們是男是女呢?你們的進出通道,不可能分男女吧?”
尼爾森說:“實驗室一共不到十個人,不可能設立兩個通道。只有一個正常進出的通道。另外還有一個安全通道,平時是帶電封閉的。只有實驗室發生意外,電源關閉的情況下,才會自動打開。”
鄭國霖就又笑,然后問:“那么,你們實驗室也不可能就全是女性吧?”
尼爾森說:“只有兩個女性,其余都是男性。”
鄭國霖說:“那么,那個看監控的人,無論是男是女,不都要每天看到異性的身體嗎?你們的,豈不是都暴露無遺了嗎?”
尼爾森看他半天才說:“這是工作需要,有什么好笑的?就如我在我的家里居住,難道我的,還不是一樣暴露無遺?”
鄭國霖問:“那你們的人權呢?”
尼爾森就嘆息一聲說:“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冒這個很大的危險,設法逃離這里啊。”
見尼爾森難過了,鄭國霖就不好意思調侃她,主動把話題引入正題。
“有這么嚴格的出入和監控手段,你要拿出那塊反光鏡的碎片,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可能。那么,你又是如何把它給帶出來的呢?”他問。
尼爾森就神秘地笑一下說:“那天太巧了。打碎鏡片的時候,不是我們這一組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