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感情深一口悶

　　鄭國霖進門的時候，鄭秀莉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看他進門，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說：“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做飯。”

　　說罷就往廚房去。

　　鄭國霖沒去坐著，也跟著鄭秀莉去廚房。

　　鄭秀莉是東北人，做的一手好菜。

　　大學時代，他和趙帥，還有白莉莉，大家吃學校食堂里的飯吃膩了，又沒有錢下館子，就買了菜回來，偷偷溜到女生宿舍里去，讓鄭秀莉給做著解饞。

　　雖然那時候只有個小電磁爐，條件簡陋，鄭秀莉做出來的菜，仍舊比學校食堂的飯美味許多。

　　廚房里，四個盤子里已經裝了切好的菜，案板上肉蛋也都準備好了。

　　看來，是鄭秀莉早早把要做的菜都切好了，就等鄭國霖回來下鍋。

　　鄭國霖看看那四個裝菜的盤子，就問她：“菜哪兒來的？”

　　“當然是超市里買的。”鄭秀莉邊忙活著炒菜邊說。

　　“肉和蛋呢？”

　　“廢話！我不去買，你屋里自己能生出來啊？”

　　“我的意思是說，你沒有我房間的鑰匙，你出去買菜，買這些東西，不得鎖門啊？然后，你鎖了門，回來的時候，是怎么把門給弄開的？”

　　“我干嘛要鎖門啊？我出門的時候，把門栓都關死，掩著門出去不行啊？放心吧，這種小高層住的都是有錢人，很安全，沒有小偷的。再說你窮光蛋一個，也沒什么值得小偷惦記的東西。”

　　鄭國霖就沒再說什么。

　　和鄭秀莉這杠精抬杠，基本屬于自尋死路，還是閉嘴的好。

　　他在她身后看她炒菜，心里一個勁地腹誹：我的電腦不值錢啊，電視不值錢啊，空調不值錢？這屋里哪一樣都值錢，就你不值錢！

　　這么大一大姑娘，死皮賴臉地賴在這里不走，你賤不賤你？

　　鄭秀莉一回身，兩個人差點就撞個滿懷。

　　“你在這里干什么？”鄭秀莉還老大不高興，“廚房就這么大點地方，別在這里搗亂，出去！”

　　鄭國霖就乖乖出去了。

　　一會兒工夫，鄭秀莉就弄好了四菜一湯，一一端到客廳茶幾上，還悶了米飯，另外還買了一瓶干紅。

　　聞著菜香，鄭國霖哈喇子差點流出來，肚子也突然就覺得餓了。

　　“弄這么多菜，咱們吃的了嗎？”

　　他問鄭秀莉。

　　鄭秀莉說：“今天吃不了，明天熱熱再吃唄。我看見你廚房里有冰箱。”

　　鄭國霖就頭大：“你不說今天回去住了嗎？”

　　“我回去了，你不會自己熱著吃啊？”

　　鄭秀莉說著話坐下來，用酒起子把紅酒打開，給鄭國霖和自己都滿滿倒了一杯。

　　鄭國霖就又看不慣：“這紅酒不是白酒，不能倒這么滿，頂多倒三分之一。你在外面這樣倒酒，人家會笑話你的。”

　　鄭秀莉就不服：“你有說的這個工夫，我忙著的時候，你把酒就倒上了。”

　　鄭國霖就又閉嘴。他跟鄭秀莉就沒法交流，整個兒一蠻不講理，顧左右而言他。

　　“倒三分之一的時候，是不就菜干品，別以為我不懂。你見人家外國人，有像咱這樣喝酒吃菜的嗎？咱都不按喝紅酒的規矩喝了，按喝白酒的規矩，就得倒滿！”

　　鄭國霖就點頭：“嗯，什么時候都是你有理。來吧，喝！”

　　鄭秀莉就把酒杯端起來：“國霖，謝謝你這幾天照顧我哈？”

　　說完，一口就把那滿滿的一杯紅酒給喝光了。

　　鄭國霖看著她，眼睛都直了。還有這樣喝紅酒的？

　　“我說，雖然沒有外人，咱也得保持點女人的矜持好不好？哪有一口就喝光的？”

　　“感情深，一口悶。我們東北人就這脾氣秉性，從不拖拖拉拉。我一口喝了，就代表我對你的感謝是真的。”

　　鄭國霖就苦笑，沒敢跟著她把杯里的紅酒都喝了，只是抿了一小口。

　　他放了酒杯說：“其實，你不用感謝我，我反而要謝謝你。你的文案功底真的不錯，干活也快，算是給我幫了大忙。”

　　鄭秀莉又把酒倒上，和鄭國霖一起吃一會兒菜，這才說：“我沒說這個，也不是為這個感謝你。”

　　鄭國霖就奇怪地看著她，沒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就感慨著說：“你不知道啊，我住的那個地方，是四個人合租的，太不方便了。晚上睡覺互相影響，睡不好不說，上廁所洗澡都得爭分奪秒啊！特別是洗澡。

　　都是女孩子，光洗頭就得二十分鐘吧？可晚上就那么點時間，你占衛生間久了，別人進不去就有意見。自從過年從老家回來，我都快一年沒好好洗個澡了。這幾天在你這里，總算享受了一把，想洗多長時間就洗多長時間，可以天天洗澡，真是太舒服啦！

　　還有啊，早上起來上廁所，四個人得排隊。早上就那么短的時間，有一個進去了不出來，我等不及就得憋著去上班。有好幾回，都在車上憋不住尿褲子了。

　　在你這兒啊，我早上想上到什么時候都行，沒人跟我搶啊。

　　所以，我是感謝你，讓我享受了這一個星期的幸福生活！”

　　四人合租的生活，鄭國霖當然也知道。只不過他們男生比起女生來，沒有那么麻煩。

　　這個鄭秀莉，還真是拿他沒當外人，連尿褲子的事情，都好意思說。

　　正想著，鄭秀莉就和他商量：“國霖，你就讓我留下來，再享受一晚上好不好？就一晚上，我明天早上去上班，就不再回來了。”

　　鄭秀莉說的可憐巴巴的，鄭國霖哪還好意思拒絕啊？就沖今晚鄭秀莉做的，這頓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他也不好意思說不行啊。

　　“好，那你就住下吧。”他只好說。

　　鄭秀莉就高興了，吃飽了主動去收拾碗筷，洗碗刷盤子。

　　鄭國霖看著她那粉嫩的小手，還是沒有忍心讓她干，跟著她去廚房，待她把碗筷都放在水龍頭下面的池子里的時候，把她推到一邊去了。

　　“你去收拾茶幾吧，我來洗。”他說。

　　鄭秀莉沒有說話，轉身就去客廳收拾去了。

　　鄭國霖的這些小舉動，每一次都可以感動她。

　　這人啊，自不自私，有沒有愛心，往往都是從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上看出來的。

　　趙帥雖然喜歡她，也試圖努力去關心她，來博得她對他的好感。

　　可是，鄭秀莉知道，趙帥是一個天生自私的人，他永遠都不會真正設身處地站在她的位置上，想到她需要什么。

　　其實，鄭秀莉是個很容易知足的人。一個真正從她的角度出發的微小的事情，都可以感動她。

　　趙帥為她做的，都是從其他地方學來的，哄女人的手段，并不是他處于本心，真正自然而然為她做的事情。

　　她二十五了，不是小姑娘。

　　不處于本心的，任何一個生搬硬套學來的關心，在她看來，都是做作，都會讓她感到不舒服。

　　如果，趙帥能夠像鄭國霖這樣，發自內心的，毫無做作地關心她，她一定會和趙帥走下去。

　　如果，鄭國霖肯接受她，無論他是回老家發展，還是在這里，甚至是要去天涯海角，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追隨他的腳步，永遠不會和他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