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借錢

　　早上和鄭秀莉分手的時候，鄭國霖就知道自己兜里沒錢了。

　　他沒好意思和鄭秀莉開口。

　　中午補了一覺，下午精神了不少，他還是沒心思工作，腦子里想著跟誰借錢，把發工資之前的這段日子，給湊付下來。

　　在公司里跟吳波他們借，肯定不好。自己才升了老板助理，就跟他們借錢，他怕他們想歪了。

　　05年的社會，人們腦袋里的思維，已經比十年前復雜了許多，推理分析能力更是突飛猛進。

　　做事稍有不謹慎，便會給別人留下把柄。不好的局面一旦形成，想要扭轉局面，勢必要花費更大的功夫和死更多的腦細胞。

　　所以，做事謹慎，就是節省時間和精力的最好方法。

　　這是鄭國霖前世人到中年，才總結出來的真理。這一世，他依舊要遵循這個真理。

　　現在，唯一可以借錢的，就是出租屋里，一起住著的那三個家伙了。

　　周海波那里，想也不要想。他和冬冬正惦記著攢錢結婚，知道他是月光族窮光蛋，沒問他借錢，就算是很不錯了。

　　周海波隔壁住著的趙軍，在一家公司里做銷售，一天到晚穿的光鮮靚麗，牛逼哄哄的。

　　鄭國霖知道，這小子和他一樣，屬于月光族，掙錢的速度永遠沒有花錢的速度快。

　　大凡住這種四人合租房子的，都不會有錢。

　　周海波是為了攢錢和冬冬結婚，趙軍則是掙了錢都吃喝玩了，有時候連房租都沒錢交。

　　唯一能夠借錢的，只有住在自己隔壁的廖濤。

　　廖濤年紀大一些，在一家大型超市干店長。他舍不得租好一些的房子住，理由和周海波差不多。只是他的對象不在這里，而是在安徽老家。

　　廖濤花錢很節省，吃飯都是自己在廚房里做，從來不到外面吃。月底的時候，也就是他手里還能有富余。

　　總算熬到下午下班，鄭國霖去超市，買了一個桶裝的方便面，又買了一包袋裝的。

　　他人高馬大的，一桶泡面肯定不夠吃，只好再加一包袋裝的。

　　不到十塊錢，也就只能吃泡面了。回去到廚房里燒壺水，然后躲在自己屋里吃，省的另外那仨看見他吃方便面笑話他。

　　鄭國霖吃了泡面，就假裝累了，在自己屋里睡覺，沒有去客廳。

　　晚上只要不出門，一般都是周海波、廖濤還有他三個人，在客廳里，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趙軍很少和他們摻和。

　　這倒不是因為趙軍不喜歡和他們聊天，主要是這小子迷網絡游戲。

　　傳奇、魔獸、紅警，他就沒有一個不迷的。自己買了電腦，裝了網線，下班就躲在自己屋里擺弄那些破玩意兒。

　　有時候，太陽從西邊出來，趙軍玩膩了，也跑到客廳里和他們吹牛逼。這時候，他們三個當中，必然會有一個，跑趙軍屋里去，繼續趙軍的未竟事業。

　　大家都是年輕人，對網絡游戲都感興趣，只是沒有趙軍那么上癮。

　　鄭國霖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玩。他會玩的不多，紅警和星際三國他會玩，卻不怎么著迷。后來迷了一陣才出的CS，有時候禮拜六能跑網吧里去玩個通宵。

　　再以后，就是CF。

　　然后，就被楊詩曼給管著了，除了陪她逛街看電影，其余愛好被全部封殺，從此進入了暗無天日的地獄生活。

　　好在這一世，被他一個“ED”，徹底逆轉過來。自他對周海波承認自己是ED以后，楊詩曼便再沒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現過。

　　也正是因為他承認自己ED，從此總感覺周海波看自己的眼神不對。晚上的時候，就寧肯在自己屋里睡覺看小說，也不愿意出來和他們兩個看電視了。

　　興許是心理作用，他自己心里疑神疑鬼，和周海波呆在一起，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別扭，他干脆就悶在自己屋里，盡量避開和他呆在一起了。

　　石膏板做的假墻不隔音，鄭國霖躺在自己屋里的床上，廖濤那邊的動靜，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記得有一回，廖濤對象來看他，兩個人怕他聽見，盡量選擇下半夜偷偷辦事，可還是能把鄭國霖給驚醒。

　　受了一星期的罪，廖濤對象總算走了，鄭國霖還不敢說他聽見什么動靜了，怕人家知道了尷尬。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廖濤屋里有了動靜，看來他是回來睡覺了。

　　這時候，客廳里沒人，周海波在衛生間里洗澡，趙軍在他屋里玩他的游戲。

　　鄭國霖趕緊起來，穿過客廳，去敲廖濤的門。

　　廖濤并沒有鎖門，聽見外面敲門，只說了一聲：“進來。”

　　鄭國霖推門進屋，廖濤穿了背心短褲，已經從床上起來了，在床邊坐著。

　　廖濤讓他也在床邊坐下，他不坐，示意自己立馬就走。

　　然后就說：“濤，手里還寬裕嗎？借我點錢，我發工資還你。”

　　一個屋里合租的弟兄，互相接濟一下十分正常。

　　廖濤就問他：“要多少？”

　　鄭國霖說：“二百吧？花過這個禮拜去，就發工資了。”

　　廖濤就在自己床鋪下面，把一個皮夾子拿出來，從里面抽出二百老頭票來，給鄭國霖，問他：“夠不夠？不夠我這里還有。”

　　“夠了，夠了。”

　　鄭國霖接過錢來，轉身要走，卻被廖濤喊住了。

　　廖濤從床下拿出一個盛酒的大酒瓶子來，轉過身來，對鄭國霖說：“國霖，你知道的，我平時很少喝酒。這不，家里我爸拖人給我捎來這么一大瓶子酒，我怎么喝的了？這瓶酒就送你吧？”

　　鄭國霖就感覺有些奇怪，順口說：“放到你這里吧，有空大家一起聚的時候，再從你這里拿。”

　　廖濤依舊舉著那瓶子酒，臉上有些尷尬，說話也有些結巴了。

　　“這個，不是一般的酒。是，是我爸原先去山里打獵，打了麂子回來，用那東西的，那個陽物，再加上其他的，山里的中藥，串筋龍、何首烏，還有，還有就是驢鞭，牛鞭一起泡出來的藥酒，舒筋活血，專治疑難雜癥的。”

　　鄭國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ED的事情，廖濤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