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路
寒風呼嘯，夜沉如墨。
蕭靈月知道如今的夏瞳做不到夜間視物，因此特意撒下光輝，使不良少女周圍幾十米地界發出瑩瑩微光。
她做完一切后翻身上樹，撤去自身散發的月華，一邊警戒四周，一邊觀看即將到來的蹂躪。
遠處的僵尸卷集著風雪，向這邊死命沖來，當夏瞳能看清敵人的身影時，兩者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二十米。
它渾身碧綠，身材高大，穿著腐爛的民國時期的西裝，臉上流著綠水，一跳一跳地朝夏瞳襲來 ——作為僵尸中較為低級的存在，綠僵的關節還不是很靈活，行動時只能跳躍前行，但與最低級的白僵不同，它們跳躍速度極快，一下可以竄出八、九米，更遑論綠僵的力氣堪比犀牛，不良少女遠遠不是對手。
果然，蕭靈月預想中的事情發生了，夏瞳的反應速度在這場戰斗中毫無用處，她被這頭綠僵一頭撞在肚子上，整個人橫飛出去。
“哇”的一聲，夏瞳吐出大口的鮮血，血液噴射在雪地里，畫出一條觸目驚心的長線，轉瞬凝結成紅色的冰凌，躲在樹上的蕭靈月還隱隱看見血液中破損的小塊內臟。
“能不能過關就看這一次了，夏瞳，沒有天賦的普通人拜入諸夏學宮何其之難…況且真魔那邊都是動不動就同歸于盡的狠人，只敢在學校打架的混混少女是無法被他們青睞的。”
樹下，夏瞳掙扎地站起來，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少女捂著腹部，直不起腰來。
如果是老練的戰士，就知道夏瞳的腹部已經滿目瘡痍：肝臟破裂、胃部被肋骨扎穿，胃液留到血液和胰腺中、脊柱嚴重損傷，不能正常發力。
這傷勢在普通人身上，就是個死。
但夏瞳畢竟學過蕭靈月教給她的打法，那打法的全稱為“火部四柱殺身式”，隸屬于蕭寒自昆侖得來的武道經典中的一大分支，源頭可追溯到火神祝融，雖然這打法只是炎之武道內里的細小沙粒，但終究還保留些許祝融爆裂狂躁的特性。
夏瞳的眼球變成了深紅色，她發出野獸般的呼嚕聲，緊盯著對面的綠僵，激蕩在胸中的強烈殺意甚至讓她忘了蕭靈月的存在，滿腦子想著殺死敵人。
綠僵的智慧還不如松鼠，它不知道對面的嬌俏少女有著同歸于盡的決心，仍然極速向她沖來。
但這一次夏瞳卻躲開了，她豁出性命，在僵尸消失在視野范圍內的一瞬間，佝僂著腰往前沖去 ——跟不上綠僵的速度，那就認定一個方向賭命吧，脊柱斷了的話就貓腰前行，還能降低重心。
夏瞳賭對了，她在下一個瞬間，撞到了堅硬的尸軀。
強大的動能作用在少女身上，衣服下緊緊包裹的豐腴被撞回胸腔，鼻子直接被壓到顱骨中，下顎被尸氣熏到，鮮血淋漓地向兩邊裂開，已然凄慘得不成人形。
但少女終究還是讓這頭綠僵付出了代價，在接觸的一瞬間，她雙手直奔對方面門，挖出了它的眼珠。
雖然眼球對于這種級別的僵尸來說并不重要，而且它的痛感很低，但這仍然是夏瞳的搏命反擊，也是她現在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綠僵沒有絲毫遲疑，咆哮著向夏瞳襲來，但這一次，蕭靈月攔住了它。
美貌的分身單手一點地下的積雪，剎那間飛花蝶舞，白雪漫過綠僵全身，接著輕輕一轉，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僵尸立刻就變成一座晶瑩的冰雕。
蕭靈月轉身將手搭在夏瞳肩上，看著已經因失血而休克的女孩，感慨一聲：
“真是悍勇異常，你不僅只是嘴上說說，也無畏地去做了…這樣的天賦可不能白白浪費了，夏瞳。”
月光出現在夏瞳受創的位置上，修復著她的傷勢，以蕭靈月的力量，治療一名未踏入超凡領域的少女再簡單不過，只不到三十分鐘，夏瞳就又活蹦亂跳了。
“怎么樣，靈月，我剛才表現得如何？”
“很優秀，即使與敵人相差巨大，也會拼命給它創造傷痛，這是很了不得的天賦。”
她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但還不夠很辣，還不夠果決，你還能給它造成更大的傷害！”
“再來一次吧，夏瞳。”
蕭靈月說完，又攀上大樹，接著回過頭來解除綠僵身外的冰塊。
夏瞳看著慢慢從冰雕里鉆出的僵尸，眼角抽了抽，下意識地后退半步，但她馬上掐死心中的退意，戰略性地背靠大樹，借著有力地形伺機發起進攻。
蕭靈月看著樹下新一輪的蹂躪，暗暗點頭：
“反應速度，下手的果決程度、反擊的時機…幾乎所有近身搏命的取勝要素都略有提升，很好，夏瞳，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樣磨練自己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這樣的虐待持續了整整兩夜，白天蕭靈月會讓夏瞳休息，第二天依然是殘酷的搏命戰，綠僵不能暴露在陽光下，因此蕭靈月在完成晚上的訓練后就會挖個坑把它埋進去躲避陽光，當第二夜結束，她便隨手把僵尸殺掉，算是完成了在超勤局接取的任務。
回去的時候，依然是蕭靈月抱著夏瞳飛奔出大安森林，夏瞳雖然如今可以勉強說一聲“狠辣殘酷”，但畢竟還只是凡人，讓她徒步走到有人煙的地方，著實有些不可能。
不良少女在出森林時還有些不舍地回頭看看，沉默不語。
蕭靈月察覺到了夏瞳的神情，笑著問道：
“怎么，被虐上癮了？”
“有一點點吧。”
“嗯？你還真是這么想的？”
“也不是被虐上癮啦，就是…”
夏瞳斟酌了一下語言，說出了自己之前的人生中從未體會到的新奇感受：
“就是，在與僵尸互相廝殺的過程中，我的心中升起了從未有過的情緒…有一點興奮、有一點恐懼，有一點無措，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那快樂甚至比大熱天喝冰鎮可樂還過癮千萬倍。”
不良少女說到最后時嘆息一聲：
“…靈月”
“嗯？”
“我是不是很不正常？”
“怎么會呢？”蕭靈月摸了摸夏瞳的腦袋，笑瞇瞇道：
“那只是你的［本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