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雪山,落難女神

　　當初紫金瀧中，滅塵子思前想后，最終只命弟子阮征和方瑛二人同往東溟島接引元皓入門。一如所料，枯竹老人果然沒有橫加刁難，反而出手大力扶助阮征等三人，既贈法寶，又賜靈丹，確實是不遺余力。

　　這一天，滅塵子亦沒有因此事而閑了下來，一臉焦急地離開了紫金仙府。

　　原來他剛剛與身在成都的醉道人暗通消息，非但得知妙一真人煉成了一口金光烈火純陽劍，而且更聯同一眾峨嵋派的核心人物在九華山鎖云洞內召開了一個秘密會意，似乎是在商討對付滅塵子的事宜。

　　想不到，滅塵子那一個「紫郢劍客」的名號，居然馬上惹來了峨嵋妙一的雷霆震怒，并且決意要盡快把紫郢神劍收回手上。

　　以醉道人的身份來說，他當然不在這一次會議之列。只不過，剛巧在會議的前數天，他正好在九華山上向荀蘭茵報告一些有關成都慈云寺的消息，因此亦聞得一點風聲。

　　待他被妙一夫人借故打發離開后，便即利用一枚滅塵子留給他的麒麟金趾通風報信。

　　看起來，紫金瀧平靜的日子亦快到盡頭。

　　三日之后，只見一身黑衣的滅塵子現身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此地正是滇西川藏邊界中赫赫有名的大雪山，眼前連綿萬里盡是一片冰天雪地，高山聳立渺無人跡。

　　北風呼呼，寒風刺骨，滅塵子一頭烏黑長發正被凜冽寒風吹得一直在身后飛揚，在一片白雪紛飛的環境下更是扎眼突出。

　　只見滅塵子一臉輕松，飛身來到一座荒涼冷清的山頭，便從懷中取出一只胖嘟嘟的萬年冰蠶。

　　這些年來，滅塵子屢次依仗萬年冰蠶之力來抵消地火或諸多火屬陣法，以至萬年冰蠶的損耗確是頗為嚴重。因此之故，每隔一段時日，他便攜帶冰蠶返回莽蒼山的玄霜洞內，吸收一回黑煞玄霜精華來補充元氣。

　　今天不知何故，他卻把萬年冰蠶帶來了大雪山，并且讓牠開始吸收大雪山上的冰雪之氣。

　　半天不到，這一座山頭附近的冰雪之氣已被冰蠶吸收殆盡。見狀，滅塵子便轉往另一座山頭，繼續讓萬年冰蠶靜靜地吸收冰雪之氣。

　　萬年冰蠶的胃口倒也不少，轉眼十天已過，牠卻依然沒有絲毫滿足之意。

　　如今在一座冷清清的山頭之上，滅塵子一手抱著冰蠶，閉目養神，盤膝靜坐，遠看宛如一尊冰雕一樣，動也不動。

　　“終于來了…”

　　良久，一陣陰風徐徐吹來，滅塵子的咀角露出一絲笑意，雙目一睜，他便看見遠處山頭輕輕飄來了一抺淡淡的黑影。

　　影影綽綽，如鬼如魅。

　　黑影中，隱約現出一個女子的身影，輕飄飄地落在滅塵子的身前。只是人影的面目模糊不清，倒也難分是美是丑。

　　“請恕冒昧，貧道鄧八姑有一事相求，需請道友思量一二。”

　　黑影中人向著滅塵子躬身作揖，態度甚是誠懇。

　　………

　　話說數百年前，旁門之中曾經出現過兩個美如天仙，兼且情如姐妹的高手。那年長的一個外號女殃神，名喚鄧八姑，而年輕的一個則是人稱摩伽仙子的玉羅剎。

　　鄧八姑與玉羅剎姐妹情深，不但一身本領高強，而且生性疾惡如仇，雖然身在旁門，卻從不與妖邪同流合污，可算是出于污泥而不染的兩朵青蓮。

　　由于她們一向心高氣傲，從不愿屈服于人下，所以便下定了決心要與佛門和正教中人一爭長短。

　　就在約一百多年之前，兩姐妹更相約神尼優曇比試高下。

　　當期時，神尼優曇剛剛修成了佛門無上大法「離合神光」，佛法無邊，不可思議，使得她倆姐妹一敗涂地。當時玉羅剎深受大乘佛法所震撼，心悅誠服，幡然醒悟，居然馬上向神尼優曇懇求拜師。

　　相反，女殃神始終桀驁不馴，吞不下這一口氣，而一怒遠走大雪山，從此潛心修煉，期望他日能夠反敗為勝。

　　此后數十年間，女殃神不惜日以繼夜的刻苦用功，終于憑著手上一枚小小的徹地神針攻穿了大雪山玉京潭下七萬三千丈深地竅，取得了一顆由億萬年山中冰雪精英所凝成的雪魂珠。

　　哪想到就在她最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她卻一時不慎走火入魔，落得一個肉身癱瘓元神重傷的下場。

　　如今她的一副肉身早已僵化，僅剩下一縷非常虛弱的元神留在大雪山中茍延殘喘。

　　日復日，年復年。輾轉數十載，鄧八姑被困于大雪山中一直寸步難行，非但肉身上受盡各種痛苦折磨，她更日夕提心吊膽，害怕別人乘虛而入，前來奪取她手上的雪魂珠。

　　在無計可施下，鄧八姑只能日夕盼望昔日的好妹妹玉羅剎能夠前來相救。

　　殊不知，神尼優曇早有了另一番安排，非但不許玉羅剎當時出手相助，反而打算任由鄧八姑在大雪山中受苦受難二百余年，以便慢慢磨平她的一身傲骨。

　　原來神尼優曇早已看上了鄧八姑手上那一顆雪魂珠，因此打算安排未來峨嵋派的第二代弟子前來拯救八姑，并設下各種圈套，威逼利誘。最終，逼使她拜入妙一真人的門下，好讓雪魂珠終為峨嵋派所用。

　　在這一段故事中，滅塵子最看不過眼的便是神尼優曇與妙一真人那一種乘人之危的咀臉。他們明明可以毫不費力地拯救鄧八姑，但是偏偏要讓她歷盡苦難，甚至到了死亡邊沿才肯出手相救，逼得她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

　　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是在乘人之危嘛！試問那時候的鄧八姑，又怎能拒絕峨嵋派的糖衣毒藥呢？

　　無論如何，對一個身受重傷生死兩難的女子設下諸多詭計陰謀，此事實在是卑鄙之極。

　　這一次，滅塵子千里迢迢來到大雪山，便是為了撥亂反正，提前幫助鄧八姑化解身上走火入魔之劫。

　　在過去數十年間，鄧八姑一直藏身于大雪山中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并且每日以元神出竅之法，小心翼翼地在山中四處尋找靈藥治療傷勢。

　　直到某一天，她忽然在山中遠遠看到一個陌生男子正抱著一只萬年冰蠶，不斷吸收著山上的冰雪之氣。

　　由于萬年冰蠶的吐息能夠醫治走火入魔的傷患，因此她便一直在遠處暗中觀察著滅塵子的一舉一動，并且等待一個機會向他求取冰蠶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