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堂。
“你說什么?尹天照又遇到刺殺了?”駱求真大驚:“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住在天元峰嗎?刺客怎么會摸到那里去的?”
西江無奈回答:“就在前日,尹天照搬出天元峰了。”
“什么?”駱求真還沒收到這消息,大惑不解:“這是這么回事?”
“好像是和常姑娘發生了一些矛盾,具體如何,常姑娘不肯說,我們也不好問。反正兩人的問題好像很嚴重,看起來,常姑娘已經徹底放棄尹天照了,所以尹天照就沒資格再住在天元峰了。”
“媽的。”駱求真氣的只想罵娘。
他正緊鑼密鼓的謀劃對付寧夜,沒想到后面卻出了這檔子事。
“刺客呢?”他問。
“刺客很謹慎,一擊無功,直接就走。另外可以確認不會是寧夜,因為尹天照被刺的時候,寧夜正在凝心小筑。”
駱求真已經不奇怪這答案了。
西江有些擔憂道:“執事,刺客這次不成,下次可能還會出手。尹天照現在無人保護,如果他死了,那就算用造化水恢復了寧夜的容貌都沒人可以指認他了。要不要…”
他的意思自然是指要不要立刻使用造化水。
沒想到駱求真卻果斷否定:“不,繼續等待!我要在他最得意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千秀閣。
“所以說,計劃還是失敗了嗎?”仇不君長嘆一聲:“這個駱求真,還真是沉得住氣啊,是你的勁敵。”
“嗯。”寧夜斜靠在床榻上,似是在思考著什么。
公孫蝶有些不耐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無從應對,那可如何是好?”
寧夜卻沉思良久,道:“你還記得你當初是怎么輸給我的嗎?”
聽到這話,公孫蝶就有些沒好氣:“沒事提這個作甚?”
寧夜便道:“我只是想說,如果你無法防守…那就主動進攻。”
聽到這話,公孫蝶和仇不君的眼睛同時亮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又是數日。
今天寧夜正在凝心小筑和池晚凝對空賞月,寧夜半躺在池晚凝的腿上,感受著她的溫暖,溫柔,與那柔情蜜意,心中卻無半點開懷。
“你有心事。”池晚凝看出愛郎心結:“還是為那事?”
“嗯。”寧夜淡淡應了一聲,翻轉了一下身,將臉掩在池晚凝的小腹中,貪婪的嗅著來自她身體的芳香。
他輕聲說:“就快到了。”
池晚凝一怔,隨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擁有問天術的他,是可以感知到危機的來臨的,而反過來說,當他感知到時,也便意味著危機確是危機,而非恫嚇。
“今天?”她問。
“現在。”他答。
隨著這話落,婢女碧瑤走過來:“小姐,洞玄殿請寧公子過去。”
洞玄殿?池晚凝微微定了定神。
果然來了嗎?只不過竟不是監察堂,而是洞玄殿。
洞玄殿隸屬黑殿,負責的正是玄策府事務。洞玄殿首就是十二天罡中的萬法老祖,許彥文的師傅,下屬玄策九使。
聽到是洞玄殿有請,池晚凝稍稍松口氣:“洞玄殿有請,或許事情還沒那么糟。”
寧夜卻道:“也可能只是對方信心夠足。”
池晚凝的心便微微一涼。
突然間她意識到了,有關寧夜身份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個寧夜的事,還涉及到了黑白神宮內部派系之爭。
無常廢墟之事必須有個結果,之所以拖到現在,就是為了找到最有利的證據進行發難。
駱求真把事情放在洞玄殿解決,或許就是因為——這是他立大功的機會。
心中一緊,她說:“我去叫師傅。”
寧夜卻拉住她,輕輕搖了下頭。
即便是青木老祖來,也是沒什么意義的。
今日之斗,是堂皇之斗,駱求真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只要他不是想栽贓陷害寧夜,而是拿出了真正的證據,那么請誰來都沒有用。
見他如此,池晚凝心中寒意大冒。
一咬牙,她說:“那我和你一起去。”
這一刻她已打定主意,若是駱求真真有什么殺招,確認了寧夜的身份,那她便與寧夜一起,死在這洞玄殿上。
望著她果決堅毅的眼神,寧夜明她心意。
他微微一笑:“好,既如此,我們就共赴戰場。”
洞玄殿。
坐在上首的不是萬法老祖,而赫然是風東林這位黑殿殿首。
在他的左側,依序是萬法老祖李乾風,青霄觀主,碎心人魔,萬蛇人魔,勞玄明等一干大佬。
在他右手處,則是岳心禪,西風子,五羊公子,龍騰虎,付東流,尹天照,溫心予等一干人。
讓寧夜感興趣的是萬蛇。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原本應該是西風子那邊的人,可現在,卻處在了風東林一方。
看來還是李云金之事,讓萬蛇震怒,因此倒戈,投向了風東林。
黑白神宮的黑白兩大派系,在這刻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幫,而焦點,恰恰就是即將來到的寧夜。
這一天,大家都已等了太久,以致當寧夜出現在洞玄殿時,大家竟然有種沒來由的緊張感。
站立殿門,池晚凝自去一旁站立,寧夜對上方拜倒:“黑白神宮弟子,七殺天刀張烈狂門下,玄策府行走寧夜,見過岳總殿首,風殿首,常殿首…”
“起來吧。”風東林抬了抬手,自有一股無形力量將寧夜托起,使其可以直面自己。
這是第一次,寧夜真正直面風東林。
風東林早年據說是個書生,后有奇緣而踏入仙途。少年時便以才華與容顏譽滿天下,是個真正的美男子,即便如今“人到中年”,依然可見其神采飛揚,說到英俊帥氣,或許不及年輕的許彥文楊子秋,卻自有一番特殊氣度,使人望之心折。
不吵架的時候,他的作派還是很有風度的。
這刻風東林已道:“寧夜,無常廢墟一事,你做的極好,臨危出戰,救下何元圣何公子,立了一大功,論功當賞。”
寧夜回答:“回風殿首,此事四方殿已經賞過了。”
“是,我知道,所以這次來,不是來獎賞你的,至少你自己不認為那是獎賞,不是嗎?”
寧夜故作怔然:“殿首此話怎講?”
風東林緩緩道:“過去兩年,神宮發生了許多事。神宮一直懷疑,內部有別派細作,出賣我神宮機密,暗殺神宮門人子弟。巧的是,其中有幾件事,你正好也介入其中。”
寧夜微笑:“原來是這個,此事我知道。駱執事甚至因此盤查過我,只可惜在查無實證的情況下,竟試圖栽贓陷害,甚至構陷我與魔門勾結。要不是當時我及時揪出魔門中人,只怕現在還在監察堂的牢房里呢。”
旁邊勞玄明已道:“此事屬下可做證明。”
風東林止住他:“我知道。不過無常廢墟一案,證實有天機門人暗中出手,你當時又正好在那里。青木殿遺失千機殿碎片,你當時也在,你的嫌疑最大,卻是無疑。”
“天機門?”寧夜一臉驚訝:“天機門怎么了?他們不是被魔門滅的嗎?”
岳心禪眉頭一皺:“天機門是我黑白神宮所滅,此事不是什么大秘密。寧夜,你難道連這個都要說不知道嗎?”
寧夜正色道:“弟子到是聽過一些道聽途說捕風捉影的消息,卻一直沒當真,沒想到竟是真事。”
寧夜雖然和駱求真爭執多次,但確實從未主動提起過天機門。這就象是一個默契,大家都知道和天機門有關,卻是沒放在嘴上。
寧夜無數次想過眼前的局面,所以對于天機門這種事,自然也想到了,斷不會犯這種錯誤。
不過岳心禪這邊好像也沒打算以此作為突破口。
岳心禪不再說話,還是風東林道:“天機門被滅三個月后,你入我神宮,容顏皆毀,青木殿遺失千機殿碎片,你在附近,無常廢墟有天機門人出手,你又在附近。這些事結合起來,說你有疑點,亦無不妥,你可認同?”
寧夜便道:“弟子這張臉,是仇不君毀的,此刻他就在這里,還要請岳大殿首為我做主。”
但是就在說出這話的同時,寧夜突然意識到什么,心中陡然一驚。
果然岳心禪已道:“好,既如此,那你就殺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