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宮山下,觀景湖畔。
王森正一副漁翁打扮,對湖垂釣,看起來悠然自得,旁邊的魚簍里,已多了幾尾魚兒。
“膽子挺大啊,黑白神宮正在到處追查你,你竟然還敢回來?”
來到王森的身邊坐下,寧夜同樣拋出魚竿,有模有樣的垂釣起來。
王森轉頭看了一眼寧夜,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王森笑笑:“你的膽子也不小啊,寧夜。”
“就因為那個叫寧夜的在無常廢墟立了些功,你們就認為我是他?”
王森笑笑:“你做的事太多了,行動太多,露馬腳就總是難免的。不過無常廢墟,可沒人給你背這個事…黑白神宮也在查,到底是誰在無常廢墟布下了星隕天演陣。毫無疑問,這個人是天機門弟子,而你,正好是在天機門覆滅后入宮,又毀容…嘿嘿,你真的認為,現在懷疑你的還只是一個駱求真嗎?”
寧夜當然知道王森不是信口胡說。
無常廢墟一事,關聯太大,而寧夜又一次出現在那里,簡直就是送給黑白神宮的懷疑目標。
要不是他現在是玄策行走,又立下大功,黑白神宮礙于顏面,怕是已經把他拿下審訊了。
可明面上不能做,不代表暗面上不能查。
盡管如此,寧夜依然淡定:“既然你認定我是寧夜,那我便是寧夜好了。可既然你認為黑白神宮上層也在懷疑我,為何還要和我聯系?”
“因為我們要保你。”王森直接了當的回答:“你這個人,最大的價值就在于你能獲得我們得不到的秘密,這很重要,不能就這么廢了。”
“所以木傀宗派你來保護我?”
“光靠我可不夠,還有牽機煞鐘大人。”
寧夜一笑:“嚯,還真看得起我。你們打算怎么做?”
“無常廢墟的事,必須有個結果,木傀宗會幫你推出一個人,替你頂包。”
“誰?”
“仇不君。”
寧夜一滯:“他?”
“對,就說他是天機門留下的暗手,一切的事,都是他做的。正好他也在無常廢墟出現,又來歷神秘,最適合擔當罪責。”
寧夜心中大罵。
木傀宗想幫他,這是好事,可偏偏誤打誤撞卻撞對了正主,這事真的是…
但寧夜還不能就此拒絕,那只會讓木傀宗懷疑。
想了想,他說:“是個不錯的想法,不過要嫁禍需要證據。”
“我們可以安排。”
“怎么安排?”
“你上次是怎么陷害我的?”
“這法子不好,上一次是因為事不夠大,付東流急需替罪羊。這次牽連到岳心禪這種級別,可就不是隨便可以糊弄過去的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一個更好的目標,不過需要你們的幫助。”
王森一呆,隨即笑了起來:“果然你也是有準備的,好,你要怎么幫?”
“黑白神宮丹房里,有沒有你們的人?”
“嗯?”王森微微怔怔了一下,側耳傾聽片刻,終于道:“有。”
“我需要他幫我做件事,給我聯系他的方法。”
“可以。”王森手一揚,一條魚兒已落入寧夜手中:“用里面的東西去找江小年。”
說著王森已然離開。
江小年?竟然是他?
寧夜也是一怔。
江小年是黑白神宮近年來罕見的天才少年之一,不過天才之處不在修行,而在雜學。
他是煉丹天才。
此人是墨洲人士,來歷清明,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真沒想到,他竟然會是木傀宗的人。
不過這樣也好,更利于寧夜的計劃。
剖開魚腹,一個小小的人偶已落入寧夜手中。
這應當就是信物了。
隨手收起,寧夜也已離去。
寧夜離開后不久,王森再次出現,只是他身邊已多了一個斗笠人。
牽機煞鐘南葵。
鐘南葵看起來就象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當他說話時,滿臉皺紋亂動,看起來就象一朵正在綻放的菊花。
望著寧夜背影,鐘南葵發出難聽沙啞如磨鐵的聲音:“直接抓了這小子,逼出千機殿,豈非更好?”
王森搖頭:“元老說過,當初他使用時空挪移將眾多大能之士傳走,很可能沒有耗盡全部力量。只要留有一絲,就能傳走自己。為了一點渺茫的希望而破壞交情,得不償失啊。更何況這里是墨洲,咱們行事還是謹慎些為好。”
鐘南葵哼了一聲:“就且先留著他,看看他還能為我們做些什么。”
千秀閣。
仇不君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指認老子是天機門暗手,為你頂包…嘿嘿,虧木傀宗想的出來,不過老實說,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無常廢墟一事,事關重大,黑白神宮無論如何,都是需要一個結果的。”
“這個事不用擔心,我已經有計劃。”
“我知道,但你不覺得,每一次有事你都在場,依然太過引人疑竇了嗎?就靠一個災星體質,還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所以接下來還要再搞些動靜,但我不會在場。”
“我出馬?”
“不行,你也不能出馬。”
“那何人行之?”
寧夜想了想,道:“公孫蝶回來了嗎?”
“還沒有。”
“通知她,讓她快些回來。”
“這女人可不是這么聽話的。”
“那就告訴她,我能幫她破解化影魔典,領悟道則。”
“量天術?”仇不君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量天術上窮天道,的確是破解化影魔典道則秘密的最好手段。
公孫蝶要是知道這消息,絕對立馬回來,乖乖聽話。
天元殿。
風東林和西風子互相對視,如兩只好斗的公雞。
掌教黑白子引罪面壁,三大元老不理諸事,如今天元殿上,就是岳心禪,西風子和風東林為首。
不過岳心禪親自出馬,卻鎩羽而歸,以致于自己也灰頭土臉,一時間竟不好多說什么,朝堂之上,便成了西風子與風東林的對峙之地。
“無常廢墟一事,功敗垂成,肯定有內奸作祟,到現在都還沒查出來,白殿有虧職守啊。”風東林已然開始發難。
西風子面色陰沉:“星隕天演陣是天機門的手筆,此事毫無疑問,當是天機門中人所為。白殿如今已經找到了懷疑目標,只是尚未得到證據。”
“誰?”
“寧夜。”
“放屁!”風東林怒吼出聲:“寧夜是我玄策府下行走,又先后救下何元圣池晚凝,立功多多,憑什么說他是天機門的人?”
一如寧夜預料的那樣,從他成為玄策行走的一刻起,他就受到了風東林的庇護。
只要沒有足夠的證據,風東林絕不會允許別人隨便動他。
西風子喝道:“就憑他是在天機門覆滅不久后入派,又毀其容,所經之處,波瀾必起,疑點重重。種種跡象都說明,他很有可能就是天機門下的白羽。”
風東林怪笑:“別以為老子不知道,駱求真早就請尹天照去看過了,無論聲音,體型,都不是白羽或者青臨,更不可能是辛小葉。”
“身形音貌也是可以改變的。”
風東林不屑:“所以白殿找不到真兇,就又打算玩顛倒黑白的把戲了嗎?依我看,真兇是明擺著的,只不過西風子你不肯承認罷了。”
“你說什么?”西風子一愣,本能的察覺到一絲不好。
果然風東林已道:“其實還有一個人,也會星隕天演陣,不是嗎?”
西風子拍案而起:“你想說是天照?絕無可能,別忘了是他幫我們覆滅了天機門,他不可能為天機門對付我們!”
“我也沒說他是為天機門啊!但他有可能幫木傀宗不是嗎?”風東林反問:“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投靠了木傀宗,然而假借出賣天機門,立下大功,混入我黑白神宮。同樣也有可能,是他在加入黑白神宮后,又被木傀宗收買…反正此人天生反骨,既然能出賣天機門,又為什么不能再出賣一次神宮?有些事,做著做著,就習慣了嘛。”
西風子氣極:“你這是信口雌黃!”
風東林搖頭:“總比說寧夜是天機門的人更來得可靠。別忘了,過去這兩年里,有許多機密泄露,寧夜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機密。但是尹天照…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