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證失敗,讓駱求真短時間內沒再有任何動作,也使得寧夜有了難得的清閑時間。
抓著難得的空隙,寧夜很是努力的勤奮修行,這也是駱求真逼的——沒有黑白神宮的支持,駱求真最大的問題就在于他只能私下行動,招惹不了任何有實力的目標,這一點看他對池晚凝楊子秋等人問都不敢問便可知道。
既然你欺軟怕硬,那我便只好讓自己變得再強些。
有了軒木狼和王森提供的丹藥,他進境迅速,終于在一年期滿前成功晉升第四層,就連天機心法也重新拾起,只是進度比黑白神宮的心法慢許多。
晉升那天,張烈狂來看了趟寧夜,檢測過他的修為后,丟下一句“沒偷懶”,便自離去,當真是不負責任到了極致,至于他所說的一年之內考驗忠誠,怕是自己都忘了。
寧夜對此倒是歡迎之至。
他很清楚張烈狂的心態,張烈狂和絕大多數修仙者沒什么不同,一心求仙道,只以實力為根本。
什么樣的算計,終究都不如實力的碾壓來的痛快,來的實際。
這在本質上沒有錯。
要不是寧夜和黑白神宮的差距實在太大,他又何嘗不希望實力碾壓?
所謂的智謀,巧計,終究都是實力不足下的表現吧。
也正因此,張烈狂的心態很容易捉摸,在他眼里,一年內成就第四層,這便是忠誠。
雖不可理喻,卻是事實。
一年考察期過后,寧夜算是正式的張烈狂弟子。按理寧夜可以再選一門法術修行,不過寧夜如今主攻七殺刀,暫時不急著選修輔助法術。
今天寧夜正在修行,一根柳枝在寧夜手中揮舞,柳枝雖輕,在寧夜手中卻舞動出一輪輪鋒利寒光,仿佛寧夜拿的不是柳枝,而是利刃。
突然間外間異動聲響,寧夜手一甩,柳枝飛射。
許彥文頭一低,柳枝已擦著他的頭飛過。
“嚯!出手夠狠的啊。”許彥文摸摸腦袋,心有余悸:“剛來找你,就送我這么個見面禮。”
“怎么是你?什么事?”
“嗨,我找你還能有什么事?”許彥文笑道。
自然又是赴池晚凝的茶會了。
自從青木殿之事后,池晚凝已好久沒有辦茶會。
或許是那次事件讓池晚凝也心有余悸,不知對方目的如何,心中有鬼,自不敢輕辦。
只是她不想辦,那些追求者卻熱心無比,三五日一邀,四五天一請,時間長了,池晚凝見沒什么事發生,心情放松,便又答應了下來。
寧夜對池晚凝也是極有興趣的,許彥文來邀他,他便也同意了。
再見池晚凝時,她正在池畔亭中靜坐,身周是彩蝶飄飄,腳下是紅魚滾滾,圍著她,做翩舞之姿。
在她身后,還有鐘日寒,楊子秋等人的身影。
見許彥文寧夜過來,池晚凝揮去彩蝶紅魚,起身相迎:“寧師弟,多日不見,風采更盛,這修為卻是進了一大步呢。”
語聲柔美婉轉,若空谷鶯啼。
寧夜沙啞著嗓子,仿佛刀刃摩擦:“怎敢當仙子贊許,寧夜受之有愧。”
“師弟客氣了。”池晚凝已坐回位置,云袖拂塵,請二人落座。
無定輪司月棠已笑道:“上次青木殿之后,因那王森之事,多日未有再聚,這次還是頭回。”
聽到司月棠這么說,寧夜故作好奇:“說到這個,那王森現在可曾拿到了?”
楊子秋便哼了一聲:“何曾拿到。那王森倒也是個有本事的,竟然可以遮掩天機,卜算不得,只能以普通手段追尋,卻是到現在都未有收獲。”
無子不落容成則道:“前些日子倒是有聽說在木流鎮上出現過,已被木傀宗的谷藏尸給接去了。”
鐘日寒便眉頭一皺:“追風堂一群廢物,監察堂也是無能,竟然讓一個木傀宗的細作就這么跑了,卻害的我黑白神宮顏面盡失。大殿首已下了決殺令,有取王森人頭者,可賜重寶。”
寧夜搖頭:“可惜人都跑到天洲,怕是沒機會了。”
“那到也未必。”葉天殤道:“他木傀宗可以在我派安置人手,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他這意思,顯然是黑白神宮要動用在木傀宗的細作了。
不過他們不會想到華輪藏象實力的細作都已經被木傀宗掌握,除非萬法出手,否則此番行為注定勞而無功。但萬法境細作愿不愿意為了這么一個小卒子暴露身份,卻是個大問題。
還是池晚凝打了個哈欠:“哎呀,說這些都是沒意思的。與其說這個,到不如說些別家趣事。”
“說到趣事,師兄前日里到是遇到一樁趣事。”許彥文忙道。
“哦?”池晚凝來了興致:“師兄且說來聽聽。”
許彥文便道:“那是七日前的事,那天我正在執子城游玩,卻不料街頭吵鬧,一時興起,便過去看看,卻原來是有人擊鼓鳴冤。原來是當地的一個住戶,妻子與人有染,卻因對方是修仙者,對其無可奈何,便去告狀。”
鐘日寒奇怪:“這人到是好大膽子,竟敢告修士。”
“可不是嘛。”許彥文笑道:“我聞聽此事,也感好奇,便過去看看。卻原來那被告的是個老頭,的確是個修過仙的,卻是個野修,法力駁雜,術法混亂,實力低微,可就算這樣,竟然也入了萬法,自稱無心散人,修天師道,擅雷公符,更擅相術,查眼觀相,可知命運因果。”
楊子秋不屑:“江湖散修,滿嘴胡吹大氣,只知招搖撞騙,又哪有什么真本事了。”
許彥文便道:“我也是這么想,那老兒一入官門便喊冤,按他的說法,卻是報官者有心陷害于他,他并未與那女子私通,只是以祖傳之法為其治療,只是需得親密接觸,方得有效。”
池晚凝便冷笑:“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修仙之人,掌天地靈氣,氣隨人意,法至功成,又哪里需要親密接觸方可治療了。這老兒分明就是砌詞狡辯,欺官府無人。”
許彥文道:“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官府無人,可不代表上邊無人。偏巧那日斷腸女正好在,所以事情便熱鬧了。”
大家一聽這話,紛紛來了興致。
斷腸女溫心予是岳心禪弟子,岳心禪為執子城主,整個執子城都歸他管。他每日修行自然不會去理瑣事雜務,所以便常交給幾個弟子理事。
在岳心禪的眾多弟子中,溫心予入門最晚,年紀最輕,手段卻最是狠辣。
此女有個外號,叫斷腸夫人,更有個不可為人道的外號,叫寡婦溫。
據說溫心予早年曾嫁過,每次不到一年,夫君便死。她第三任丈夫死時,有人在她房中發現毒藥,認為是其所害,要將其吊死。
還是岳心禪路過發現,他倒不是善心大發,而是發現此女竟然天賦陰絕之體,正合修行,便起了收徒之心,順便為她洗刷冤屈。
說冤也冤,說不冤也不冤,溫心予陰絕之體,最克男性,普通男子與其行房,很容易就會陽氣枯竭,陽盡而死。但說她下毒害夫,卻是當地亭長心懷叵測,故意陷害。
正因此,溫心予對這種事極為敏感,這老兒以治療為名,染指他人妻子,著實可惡,怕是溫心予不會讓他好過。
許彥文已繼續道:“三方糾纏不清,各有說辭,眼看爭執不下,斷腸女出現。溫斷腸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直接就下令封了那老兒法力,施加八十大棍。”
沒了法力護體,這八十大棍挨下去,不死也是半條命了。
“然后呢?”大家問。
許彥文便道:“那老兒卻是個死硬的,竟然死不悔改,甚至還說出溫斷腸草菅人命的話來。”
鐘日寒脫口道:“這話可是戳到寡婦溫心尖上了。”
溫心予生平最恨者就是栽贓陷害草菅人命,她手底下到未必干凈,人命也有不少,但在她的心中,殺人沒問題,栽贓嫁禍卻是不可。
那老兒這么說,絕對是會激怒她的。
果然許彥文道:“確實如此,就在斷腸女要擊殺他時,老兒卻道,愿意將秘法獻上,供斷腸女檢驗,若秘法無誤,則斷腸女需向他道歉。”
“斷腸女答應了?”
“自然是答應了。”許彥文嘆了口氣,看他表情,大家同時意識到什么。
池晚凝道:“不會是真有這等法術吧?”
許彥文輕輕點頭。
原來那日那老兒真的獻上了秘法,斷腸女溫心予檢驗之后,發現老兒竟然沒有撒謊,這確是一門需得親密接觸才能有效的治愈法門。
事后再查那女子,也確是罹患暗疾,若非此法,還真不易察覺,一時也是傻了。
“那之后呢?斷腸女難道就向老兒道歉?”大家一起問。
若是換了在場中人,多半直接就一句“假的”,隨后暴起殺人,將證據毀掉。
但許彥文既然當故事講出來,自然便非如此簡單。
果然許彥文已道:“斷腸女倒未如此,而是承認了老兒所言屬實。”
池晚凝到不奇怪:“溫心予最恨冤枉,她就算要殺人,也一定會給一個真正的理由,而不是隨便栽個罪名。”
“卻是如此。”許彥文笑道:“斷腸女直承其失,正欲道歉。按她的做法,怕是道歉之后,就要殺了那老兒了。沒想到那老兒卻撲通跪下,稱不要斷腸女道歉,只要斷腸女收其入門墻,成為一個門下弟子。”
大家皆是愕然。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許彥文道:“那老兒的說法倒也有幾分道理。他說他本就是鄉野散修,無門無派,亂七八糟的東西學了一堆,偶爾正統仙門有沒見過的也是正常。唯有這治人隱疾之法,乃他恩師所傳,本不應予人。如今傳承已出,無顏再見先師,斷腸女天上之人,更不可向他這螻蟻道歉。如今唯有一法,便是拜師斷腸女,哪怕實在不行,做個老仆也是情愿。一來保全斷腸女威嚴,二來也好守護師門秘法,言罷還哭天搶地,哀嚎連連。”
“那斷腸女就答應了?”
“她到是不想答應,卻也不想道歉,丟了顏面,更不想給人騙取他人師門秘法的說辭。那老兒如此行為,給了她一個臺階,她也便收其做了一個看洞府的老奴。”
眾人便一起笑道:“到也是個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