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羽微嘆一聲,將束縛著木蒼的鐵鏈悉數解開。
原本被綁在柱子上的木蒼,四宋清羽微嘆一聲,將束縛著木蒼的鐵鏈悉數解開。
原本被綁在柱子上的木蒼,四肢無力,向下倒去。宋清羽扶著他,到旁邊坐下。
這里是夜王府的地牢,角落里兩支蠟燭,散發出昏黃的光,無法分辨白晝與黑夜。
“木蒼,我明白你如今的心情。妻兒落入他人之手,你定心急如焚,為了保護他們,甘愿赴湯蹈火,將生死置之度外。”宋清羽看著木蒼說。
木蒼面色煞白,微微點頭,沉聲說:“只要能救幽兒和孩子,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如今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楚明澤背后的人到底是誰,我們也不清楚,但楚明澤作為那人最重要的爪牙,只要能夠抓到他,接下來的事情,都將迎刃而解!”宋清羽說。
“抓誰?楚明澤?”木蒼愣了一下,眼中的疑惑不是假的。
“就是你說的赤焰。他原本是南楚平王世子,安樂樓的護法。”宋清羽說。
“竟然是他…”木蒼喃喃地說。
“有些事,想必你聽說過。當初平王謀逆,全家被判流放,只平王死去,女眷和孩子都逃走了。我們跟楚明澤打交道,不是一日兩日,一直在暗中尋找楚明澤的家人,最近有了收獲。”宋清羽說。
木蒼神色一喜:“真的?”
宋清羽點頭:“是,楚明澤的家人,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據了解,他最在乎的,是他一母同胞的小妹妹。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小姑娘,這兩日就會被送來晉陽城。到時候,就交給你了。”
木蒼愣了一下:“交給我?”
“雖然楚明澤一直在跟我們作對,但如今最危險的,是你的妻兒。救人要緊,你帶著最重要的人質,去與楚明澤談條件,他為了妹妹的性命,會妥協的。”宋清羽說。
木蒼眸光一凝:“但幽兒并不在楚明澤手中。一旦打草驚蛇,讓他們知道,我已叛變,幽兒很危險!因為那個真正的主子,未必會在乎楚明澤的妹妹是死是活。”
“以楚明澤的心智和實力,只要他真的在乎那個妹妹,你擔心的事情,他會解決。再說,我們也會幫你的。”宋清羽說。
“但我不知道該如何跟楚明澤聯絡,這次出來,是他做主。就算我知道怎么找他,昨夜我重傷被擒,若是逃出去,楚明澤立刻就會知道我已投靠你們,根本不會現身赴約!”木蒼臉色難看地說。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被楚明澤舍棄?若是這樣的話,你的幽兒,豈不是很快就會沒命?聽你所言,你師父之所以抓住完顏幽,是為了挾制你,為那人所用。若你廢掉,完顏幽自然沒有任何價值。”宋清羽皺眉,“我以為,你已淪落到這樣的境地,只要有一絲機會,都會愿意嘗試,去救完顏幽。但你的意思,是打算接下來什么都不做,只等著我們對付楚明澤嗎?”
木蒼神色一僵,硬著頭皮說:“只要我不輕舉妄動,幽兒或許就是安全的。一旦我做了什么,幽兒必死無疑!”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為何選擇出賣他們?難道最穩妥的,不是咬死不說嗎?如此,你的幽兒是安全的,你也是安全的,因為我們在得到有用的東西之前,不會殺你。”宋清羽冷聲說。
木蒼垂眸,掩去眼底的一絲慌亂。
就聽宋清羽冷哼了一聲:“給我一個解釋。難道是,因為之前見過,所以你很信任我,覺得你說些沒什么價值的話,我就會盡全力幫你救妻兒?抑或是,你說的那些,都是楚明澤提前授意的?讓你用此舉,賣慘博同情,取得我們的信任,留在我們身邊,當細作!”
木蒼染了血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猛然閉上眼睛,沉默下去。
“木蒼,你或許真的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圖謀什么,但我可以告訴你,你跟完顏幽,不過是他們手中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跟我們合作,可能會有一線生機。若你非要選擇與虎謀皮,誰也救不了你們!”宋清羽冷聲說。
木蒼閉著眼睛,苦笑:“我果然不擅長偽裝,既如此,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他說的,都是楚明澤的意思。本以為成功騙過宋清羽和南宮珩,沒想到,這么快就被識破了。
并不是木蒼蠢,而是有些事,別人給他預設的,他只是聽命照做,其中的不合理之處,自己都沒意識到。
“我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所有你知道的事情,我可以保證,我們會盡力幫你救完顏幽。若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早晚會后悔的!”宋清羽冷聲說。
木蒼眼角出現一絲水跡,搖頭說:“連我視為親父的師父都會騙我,害我,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你什么都保證不了。要殺我,你們就動手,若我活著,幽兒我會自己救。即便我救不了她,至少我沒有出賣那些人,他們或許還會放幽兒一條生路。”
“木蒼!別傻了!跟我們合作,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宋清羽冷聲說。
“恭喜你,當上南宋的皇帝。當初你利用我和幽兒的手段,我仍歷歷在目,心服口服。論頭腦,我自認不如。你說我跟那些人為伍,是與虎謀皮。我又如何知道,與你們這些心智如妖的大人物合作,不是又一個陷阱?”木蒼閉著眼睛,喃喃地說,“多說無益,不必再費口舌。”
在被木仲天背叛后,木蒼已經無法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他只能用自認為的方式,來保護完顏幽,即便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否有用。
宋清羽目光冰寒地看著木蒼,木蒼卻閉著眼睛,拒絕再溝通。
“來人!”宋清羽起身往外走。
很快有人進來,恭聲問:“公子有何吩咐?”
“繼續審!”宋清羽冷聲說。
“是!”
很快,木蒼又被綁回柱子上,繼續審問,避免不了拷打折磨。
宋清羽知道,這些手段對木蒼沒用,他不會說。但木蒼既然做出這種選擇,便也不必對他客氣!因為如今面對危險的人,是南宮珩!便是有一絲可能,宋清羽也要撬開木蒼的嘴!
宋清羽回到書房的時候,南宮珩和葉翎正湊在一起,看虞澍送給他們的古籍醫書中的一本,其中有些有趣的東西。
宋清羽一進門,見他們跟沒事人一樣,神色無奈地嘆氣:“你們倒是心大。”
“看來清羽勸說失敗了。”葉翎微笑抬頭。
宋清羽落座,苦笑:“如你所言,他先前說的,的確是楚明澤授意。木蒼明顯知道些重要的事情,但他很固執,不愿跟我們合作。”
“云堯堯,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不必那樣愁眉苦臉的。居安思危是必要的,但憂心無益,盡力做好防備,其他的,該來的總會來,日子還是要過的。”南宮珩微笑。
風不易曾對葉翎說,南宮珩在東晉皇室很受寵。
對,也不對。
真正寵愛南宮珩的,只有南宮御一個,其他人多是看南宮御的態度行事。
而南宮御作為一國皇帝,日理萬機,哪里可能面面俱到地照顧南宮珩?
從小,南宮珩在皇后年氏那里遭受的冷暴力,風不易沒有看到過。
十歲到十四歲之間,南宮珩被關在皇宮藏書閣中,孤獨得只能與冰冷的書籍為伴,風不易沒有看到過。
如今所有人看到的是玩世不恭,總是在笑的南宮珩,但如果他一直背負著過去給他的種種,無法釋懷的話,早就瘋了。
所以,這次亦然。
不過是人生再次面對一個可能的危機,能怎么樣呢?他身邊是心愛的姑娘,多年的好友,多美好的生活。非要因為躲在陰溝里算計他的老鼠,皺著眉頭,苦大仇深才算有危機意識嗎?沒必要。
宋清羽聞言,搖頭失笑:“阿珩,我真的很怕你出事。”
經歷過生死,重生,宋清羽越發覺得生命可貴,對他如今擁有的一切都很感恩,也很珍惜。而南宮珩,是他最重要的兄弟和朋友。
關心則亂。宋清羽承認,他最近有些緊張。
“那你好好保護我。”南宮珩半開玩笑地說。
“我剛剛有個想法。”宋清羽正色,“那個老妖婆的毒術,防不勝防。你們倆,要不先別成親,我們再想想辦法,利用木蒼,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處。阿珩不是說,找楚明澤的家人,有眉目了嗎?等找到之后,我們會得到一些主動權。把那些人解決了,你們再成親。”
宋清羽話落,就見葉翎笑了:“我贏了。”
南宮珩幽幽地說:“云堯堯,我恨你。”
“你們在說什么?”宋清羽不解。他們的反應,跟他的預期差別太大。
“我們打賭。小葉子說,你一定會勸我們先不要成親。我說不會,我兄弟了解我。”南宮珩四十五度角仰頭,語氣“憂傷”,“云堯堯,從今兒起,你不是我兄弟了。”
宋清羽無語,就聽南宮珩接著說:“你是我妹妹。”
“我認真的!”宋清羽神色無奈,“你們倆能不能正經一點?”
“正經地告訴你,我們會如期成親,誰攔著都不行。”南宮珩搖頭。
宋清羽起身:“我走了,隨便你們!”
翌日,南宮珩獨自一人騎馬出門,前去找風不易。
途徑一個巷子,再次遭遇刺殺,仍是上次的三個高手,木蒼的師父木仲天在其中。
這次葉翎不在,三個刺客像是無所顧忌,攻勢迅猛,殺意洶洶。
南宮珩一對三,一時有些吃力,很快就受了傷。
又堅持片刻之后,南宮珩的身體突然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手中的劍也松了,像是中了毒發了病!雙眸緊閉,神色痛苦!
明明此刻,南宮珩處于“任人宰割”的狀態,三個刺客卻都停下攻勢,面面相覷。
最后,木仲天揮手,竟然全都離開了!
南宮珩閉著眼睛,聽著周圍平靜下來,又在地上躺了一會兒,默默起身,騎著馬,折返回夜王府去了。
葉旌一早來了夜王府,葉翎正在陪他練劍,得八卦稟報,南宮珩回來了。
“二姐夫不是才出去一會兒嗎?”葉旌覺得奇怪。
葉翎眸光一凝,放下手中的樹枝:“小弟你先自己玩兒!”話落腳步匆匆地離開。
葉翎見到南宮珩的時候,他正在療傷,衣服破損,身上多處有血跡。
“小葉子,沒事,都是皮外傷。”南宮珩不甚在意地說。
葉翎蹙眉,一言不發,上前去給南宮珩處理傷口。
“小葉子,別生氣。我是帶了人,沒讓他們出現,因為有些蹊蹺。”南宮珩神色怪怪的。
“怎么蹊蹺?好久沒流血不舒服是嗎?”葉翎板著臉說。
“小葉子,你關心我。”南宮珩眼眸亮晶晶的。
“廢話!你是我男人,我不關心你,我關心楚明澤那個賤人怎么死嗎?”葉翎反問。
你是我男人…南宮珩喜歡這句話。
“小葉子,我的錯。”南宮珩認錯態度良好,“不過,這次再遇刺,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說。”葉翎言簡意賅。
“還是上回逃走那三個人。那三人實力很強,上次逃得有點太快了。”南宮珩說,“這次你不在,直接交手,我感覺他們留了余地,根本沒有盡全力。這不對,若真想殺我,速戰速決最好。于是,我假裝發病,直接放棄抵抗,倒地不起,你猜怎么著?”
葉翎神色莫名:“若他們真想殺你,你就回不來了。”
南宮珩點頭:“我倒了,他們就撤了,也沒戳我一劍。這明擺著,根本沒打算殺我。”
葉翎上藥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有問題,問題很大!不殺我是因為我對那個老妖婆有用,不殺你,為什么?不殺便不殺,又非要故意做戲,讓我們以為那個老妖婆要殺你,怎么看,都像是要掩飾什么。”
南宮珩面色一沉,沉默不語。
葉翎若有所思:“而且,阻止我們成親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時間緊迫,勢在必行。到現在,楚明澤還帶著那幾個高手在演戲,說明刺殺只是幌子。如我先前所言,那個老妖婆真要害你,明明下毒最管用。但在不想讓你死的前提下,毒,怎么用?為何不想讓你死?你對他們有什么價值?最近的事,到底想掩飾什么?或者說,掩飾什么人?”
葉翎話落,見南宮珩面色冰寒,握住他的手問:“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毒,我身上就有,而且疑似是那人懂的蠱毒。”南宮珩冷聲說。
葉翎神色微變:“你是說,那人真正的目的,是要讓你徹底毒發,失去神智?到時候,你最可能會傷害身邊的人,被人當做妖物,別說成親,有可能會如少年時,被再次關起來。但了解你身體狀況的人并不多,最了解你體內之毒的人,是虞澍!”
“小葉子,你覺得,會是他嗎?”南宮珩輕聲問。
他在葉翎說事情有問題,有人在掩飾什么的時候,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虞澍。
虞澍跟南宮珩,過往交集很多。虞澍身上,沒有絲毫疑點。作為當世最厲害的神醫,現在南宮珩在想,非要說虞澍的一個缺點,似乎只有嗜酒如命。
如今想來,神醫谷是二十多年前才有的,虞澍一手創立。但虞澍的出身來歷,似乎從未被人提起過。
神醫門包括虞澍在內,滿門的醫癡。當初南宮珩不想拜虞澍為師,就是覺得自己跟神醫谷的氣質很不相配,他不是什么癡。
曾經百里夙的身體,一直是虞澍在醫治,為他續命。但虞澍聲稱,他不懂蠱毒。
曾經南宮珩毒發,是虞澍為他壓制,給他用藥。但虞澍依舊聲稱,他不懂蠱毒。
這或許是事實,也可能是巧合。畢竟他醫術造詣擺在那里,是西夏皇室請他為百里夙醫治,也是南宮御請他為南宮珩醫治。
但事到如今,刺殺是做戲,又沒下毒,想對付南宮珩,破壞這樁親事,幾乎可以預見,接下來南宮珩十有八九會徹底毒發。如此,他連正常的人都沒法做,別說再跟葉翎做夫妻。
而跟南宮珩的毒,關系最密切,對此最了解的人,就是虞澍。
這可以解釋,為何要用刺殺來遮掩,來轉移視線。這是讓南宮珩和葉翎堅信,害他的人就是那個老妖婆,執行任務的人是楚明澤。因為一直是他們虎視眈眈,動作不斷。
到時候,一旦毒發,還要依靠虞澍來想辦法。作為醫術最高明的人,虞澍可以下定論,給南宮珩的毒發找到一個完美的借口。譬如,有懂得蠱毒的人,刻意誘發導致。
而虞澍一直堅稱不懂蠱毒,自然跟他扯不上關系。
至于動手的人為何知道南宮珩中蠱毒,作為了解真相的虞澍,大可以說,那個老妖婆跟給南宮珩下毒的生母,可能有什么關系!
如此,虞澍不僅不會被懷疑,而且會繼續被感恩戴德,被依賴,甚至完全掌控南宮珩的生死。
若是虞澍與那老妖婆是一路人,也可以解釋,那些人為何不殺南宮珩。
因為南宮珩容貌無人能及,身份尊貴,實力超群。他的醫術是虞澍教的,武功是虞澍的好友秦徵教的。
假如虞澍想要利用轉生蠱重生,他選的宿主,除了南宮珩,沒有更完美的了!跟那個老妖婆,恨極了葉翎,卻非要留著葉翎的目的,沒有差別!
當初老妖婆身死逃生,必然有人接應,在別處有同伙安排她活過來。
蘇棠不知道,楚明澤不知道。那個老妖婆的同伙,藏得很深,而且定然懂醫懂毒懂蠱術!
若是跟南宮珩和葉翎毫無干系的神秘高人,無法解釋那個老妖婆為何不殺掉南宮珩,為何刻意用刺殺來掩飾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需要掩飾,唯一的可能是,敵人之中,有他們認識的,甚至被當做自己人的人!容易引起懷疑!
如此,除了虞澍,似乎也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葉翎想到虞澍前日來府中,總是樂呵呵的笑模樣,送了他們一箱子珍貴的醫術古籍作為新婚賀禮,口口聲聲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跟南宮珩那樣熟稔,言笑晏晏,慈祥,和氣,隨性,善良,大方,不拘小節。
他們喜歡的品質和性格,虞澍表現出來的,都有,堪稱精致完美的前輩和長輩。
但假如,真如他們猜測,那個老妖婆背后的神秘同伙,就是虞澍的話,葉翎不想說什么,只想嘔吐。
此時,晉陽城外無人的密林之中,楚明澤看到木仲天三人出現,從樹上飛身而下,臉上依舊戴著鬼面具。
“如何?”楚明澤問。
“南宮珩不知為何,突然犯病倒地,我們就撤了。”木仲天說。
楚明澤眸光一凝:“什么?給你們的命令聽不懂嗎?讓你們去刺殺,他倒下你們就走,必然會引起他的懷疑,萬一他是裝的呢?”
木仲天冷哼了一聲:“赤焰,你要求我們去刺殺,讓我們盡力,又不能真的殺掉他,到底想要我們怎么做?我們三個盡力的話,只能把他殺了!他突然倒地,不知毒發還是什么怪病,我們不走還能怎么著?一人刺他一劍嗎?萬一他死了呢?主子怪罪下來,算誰的?”
“你!你們!”楚明澤眸中滿是怒意,“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南宮珩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倒下,定然是裝的!你們就該一人刺他一劍,給他留一口氣!”
“你自己怎么不去?”一個老者冷冷地說,“這種不告訴我們目的,要求如此奇怪的任務,誰知道是不是你拿著雞毛當令箭,故意折騰我們?”
“就是啊!”另外一個老者陰陽怪氣地說,“赤焰,主子器重你,說這次聽你的,但也不是讓你把我們當傻子玩兒吧?要讓我們做什么,就先跟我們把來龍去脈講清楚,別故弄玄虛!一會兒要這樣,一會兒要那樣。我們又不知道這到底是圖什么,按你說的,刺殺了,沒殺死,有什么問題?”
這三個高手,都是效忠虞澍的,不會背叛虞澍。但到他們這樣的年紀,有如此傲人的實力,他們可以接受虞澍對他們呼來喝去,但這次虞澍竟然讓一個他們眼中乳臭未干的小子來發號施令,還神神秘秘地不說清楚,為何不能動葉翎?為何不能殺南宮珩?
再加上先前木蒼被擒,木仲天是否真的在乎木蒼死活是一回事,楚明澤自作主張,自以為是地導致這樣的結果,對木仲天而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人對楚明澤的不滿和不服,不加掩飾。
楚明澤冷冷地說:“我的安排全都是主子的意思!這些話,你們留著去跟主子說吧!若是這次因為你們壞了事,后果你們承擔不起!”
楚明澤話落,飛身離開。
暗中進晉陽城,楚明澤用最快的速度,往虞澍的住處而去。
楚明澤的主子是虞澍的阿姐,這次他被安排出來聽虞澍吩咐,依舊盡心盡力。
對于虞澍的目的,他不用明言,楚明澤猜到了。
不過這兩次刺殺,并非楚明澤自作主張,而是虞澍要求他如此安排。
因為虞澍不希望他的事情敗露,要維護他一直精心經營的形象。而問題在于,他的計劃,就是要徹底誘發南宮珩體內的蠱毒,這很容易導致他自己被懷疑,所以刻意做了這些鋪墊和安排。
楚明澤只是聽命行事。以楚明澤素來謹慎,從不做多余之事的性格,若是讓他來做主安排,結果不會是這樣。
虞澍一開始并不想用這種方式阻止南宮珩和葉翎成親,最終無奈選擇這樣做。既然要出手,還想保持完美人設,腦子不夠用的情況下,一個細微的差錯,就可能導致全盤皆輸。
雖然今日的刺殺,看似也沒什么不好的結果,但從楚明澤的角度,一點失誤,就可能導致嚴重的后果,因為他已經領教過葉翎的心智了!
只是楚明澤尚未靠近那座宅子,就見南宮珩和葉翎策馬出現在不遠處。
南宮珩神色如常,哪里像是中毒或發病的樣子?
楚明澤心中微沉,不再靠近,躲在一個安全距離,冷眼看著南宮珩和葉翎進了門。
見到虞澍和風不易師徒的時候,虞澍正在喝酒,風不易在勸他少喝點兒。
一個酒杯,師徒倆爭來奪去,誰都不讓。
“阿珩!小葉丫頭!”虞澍看到他們,樂呵呵地叫了一聲,然后在風不易轉頭的時候,一把搶過酒杯,猛灌了幾口,用袖子擦擦嘴,哈哈大笑,“好酒!”
直率,豪爽。也可能,只是表象。
“虞老頭,大白天就喝成這樣,哪天喝多中風了,看誰管你?”南宮珩唇角帶著標志性的戲謔微笑。
“你們一個個小沒良心的,不用你們管!我一個神醫,還能把自己喝中風了?開玩笑!”虞澍有些微醺。
“前輩,別喝了,我送你去休息一會兒。等會兒給你們做好吃的,我想了個新菜。”葉翎笑語嫣然。
虞澍眼睛一亮:“真的?好好好!小葉丫頭真是乖巧又孝順!便宜阿珩那個臭小子了!”
“小風風,你去驛館,把寶寶一家叫過來。你們這個府里的花草不錯,寶寶應該會喜歡。”南宮珩笑著說。
“行,我這就去!”風不易應下,不疑有他,起身就出去了。
“來來來,虞老頭,我們扶著,你先去睡一覺!”南宮珩說著,和葉翎一左一右扶著虞澍,進了內室。
南宮珩松手,虞澍順勢倒在了床上,頭朝下,哼哼唧唧地說著,他還沒醉,還能喝!
葉翎從袖中掏出一根繩子,拽過虞澍的雙手,綁在了身后。
虞澍吃痛,瞬間清醒:“你們兩個,干什么呢?”
“虞老頭,別緊張。有點事要問你,怕你發酒瘋。”南宮珩微笑著,拽過虞澍,給他翻了個身,讓他面朝上。
虞澍狠狠擰眉:“你們做什么把老夫綁起來?”
“虞老頭,你真的希望,我跟小葉子成親嗎?”南宮珩看著虞澍,一字一句地問。
虞澍卻掙扎著,一直往旁邊看:“放開我!你們這兩個混蛋!別鬧了!一點兒都不好玩兒!再不放開,老夫跟你們翻臉了!”
“虞老頭,前夜有人刺殺我,我跟小葉子抓到了一個刺客,叫木蒼,你可曾聽說過?”南宮珩問。
虞澍這才看向南宮珩,擰眉說:“什么木蒼,還米倉谷倉呢!臭小子,你到底搞什么鬼?”
“虞老頭不認識,那我就放心了。那個木蒼被我們打得不成樣子,求我們救他的妻兒,就是曾經北胡的公主完顏幽。他說,是被神醫谷給抓了。這怎么可能呢?虞老頭你一把年紀,抓人家貌美如花的夫人做甚?你說呢?”南宮珩似笑非笑地說。
“都什么亂七八糟的?誰要刺殺你?什么完顏幽?阿珩,你跟小葉丫頭裝神弄鬼干什么呢?還不快把我放開!”虞澍神色不耐地說。
“今日我又碰上一回刺殺,三個高手,明明能把我殺了,結果半路跑了。虞老頭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南宮珩問。
“我知道?我知道個屁!臭小子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吧?”虞澍氣得不行,“我數三聲,你再不放開,老子真跟你翻臉了!”
南宮珩冷笑:“虞老頭,事到如今,別裝了吧?你最清白,最無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醫術最厲害卻一點兒都不懂蠱毒,但卻知道怎么幫我和百里夙。”
虞老頭面沉如墨,葉翎從袖中拔出一把尖刀,指向虞澍的眼睛:“姓虞的,木蒼不會拿他妻兒的性命來污蔑你,若你們真的不認識的話!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不會來找你!”
葉翎在詐虞澍!
木蒼并未供認出虞澍,他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只是猜測。但真真假假,若他真的清白,當然沒問題。若他心里有鬼,又了解南宮珩和葉翎的性格,所以之前才那樣刻意地去掩飾。如今明知裝不下去,必然會反抗。
虞澍垂眸:“阿珩,小葉丫頭,你們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下一刻,虞澍猛然抬頭,身上氣息暴漲!手中的繩子很快斷掉!
這個所有人眼中,根本不會武功的神醫門門主,實則是個絕頂高手!
南宮珩和葉翎閃避開來,就見虞澍落地,從他的藥箱中拿出一個藥瓶,打開塞子,里面冒出一縷青煙,他揮掌將那青煙打向了南宮珩面門!
虞澍握拳,手中的藥瓶,變成了齏粉,洋洋灑灑飄落在地。他看著躲閃不及的南宮珩,冷笑連連:“你中的是斷情蠱,馬上就會徹底發作,你將會變成一個六親不認的殺人狂魔!哈哈哈哈!本來本尊準備在你們新婚之日,再用上這個寶貝,給你送上一份大禮,好讓大家都看看你的真面目!此后,你父皇一定會把你交給我來處置!如今提早用上,這是你們自找的!”
虞澍話落,南宮珩站在那里,皺了皺眉,轉頭問葉翎:“王妃,屬下不知道,六親不認的殺人狂魔,該怎么演?太難了。”
虞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分明是南宮珩的管家八卦的聲音!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南宮珩,自然也不可能蠱毒發作!
虞澍準備了很久很久的藥,廢掉了!
葉翎拔出天邪劍,指向虞澍,面色幽寒:“既然懷疑你對我男人圖謀不軌,我當然不可能讓他再跟你直接接觸!你這個惡心吧啦的老白蓮,我今日教你怎么做人!姐姐,姐夫,清羽,啞叔,出來打狗!”
肢無力,向下倒去,宋清羽扶著他,到旁邊坐下。
這里是夜王府的地牢,角落里點著蠟燭,散發出昏黃的光,無法分辨白晝與黑夜。
“木蒼,你明白你如今的心情。妻兒落入他人之手,你定心急如焚,為了保護他們,愿意赴湯蹈火,將生死置之度外。”宋清羽看著木蒼說。
木蒼面色煞白,微微點頭,沉聲說:“只要能救幽兒和孩子,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放心,如今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楚明澤背后的人到底是誰,我們也不清楚,但楚明澤作為那人最重要的爪牙,只要能夠抓到他,接下來的事情,都將迎刃而解!”宋清羽說。
“抓誰?楚明澤?”木蒼愣了一下,眼中的疑惑不是假的。
“就是你說的赤焰。他原本是南楚平王世子,安樂樓的護法。”宋清羽說。
“竟然是他…”木蒼喃喃地說。
“有些事,想必你聽說過。當初平王謀逆,全家被判流放,結果除了平王已死之外,女眷和孩子都逃走了。我們跟楚明澤打交道,不是一日兩日,一直在按照尋找楚明澤的家人,最近有了收獲。”宋清羽說。
木蒼神色一喜:“真的?”
宋清羽點頭:“是,楚明澤的家人,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據我們了解,他最在乎的,是他一母同胞的小妹妹。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小姑娘,這兩日就會被送來晉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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