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昏黃。
葉翎視線下移,再次看到南宮珩結實漂亮的八塊腹肌出現在眼前。而南宮珩的手,已經放在了褲帶上…
“停!”葉翎白皙的臉上染了一層淡淡的紅粉,猛然閉眼,轉身,背對著南宮珩,沒好氣地說,“死變態!快把衣服穿好!暴露狂啊你!”
“小葉子,不是你要給我施針嗎?脫了衣服更方便!”南宮珩眸中眼過一絲戲謔。
他都有經驗了。想調戲葉翎,很簡單,脫衣服!小葉子每次看到他的身體都會害羞,小臉紅紅的樣子可愛到不行啊!
“鬼兄,別鬧了行不行?”葉翎語氣無奈。讓她對著一個裸男施針?呵呵噠,這事兒想想就好變態!
“小葉子,要么我脫了衣服讓你扎,要么就算了。你說呢?”南宮珩語帶笑意。
“那就算了!”葉翎輕哼了一聲。威脅她?沒用!
南宮珩有一絲淡淡的失望,小葉子不肯妥協,那只能他來妥協了。于是,他又把脫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
“小葉子,我穿好了。你轉過來吧!”南宮珩在桌邊落座。
葉翎回頭,穿上鞋襪下床,走過來。
“鬼兄,你餓不餓?”葉翎主動問南宮珩。
南宮珩連連點頭:“快餓死了!自從出谷,就沒好好吃過一頓熱飯。”為了早點趕到葉翎身邊,他可拼了!
“我給你做好吃的,你讓我扎針?”葉翎跟南宮珩打商量。就這么一個無所畏懼敢讓她練手的,不能錯過。
“好啊!”南宮珩眸中滿是笑意。就算葉翎什么都不做,也可以隨便扎。
“說好下次見面請你喝奶茶的,走吧!”葉翎話落起身往門口走。
“去哪兒?”南宮珩跟上。
“擠牛奶。”葉翎說。
兩頭奶牛被養在花園的一個角落,七星白天才搭起來一個簡易牛棚。
葉翎提著燈籠,南宮珩拎著木桶,一起往花園走。
“小葉子,你要自己擠牛奶啊?”南宮珩問。
“嗯。”葉翎點頭,“我會。”
“等會兒教教我。”南宮珩隨口一說,其實對于擠牛奶沒有什么概念。
“好。”葉翎覺得沒問題。
紅彤彤的燈籠掛在旁邊樹上,散發出朦朦朧朧的光。
本來臥倒休息的大奶牛,沒想到大半夜還要被拽起來“加班”,尾巴甩了甩,被南宮珩拽住,打了個結…
“鬼兄,過來,我教你。”
“哎!來了!小葉子你說,這怎么弄?”
“捏住這個,擠。”
“小葉子,我不會!”
“我這不是正在教你嗎?你碰都不碰一下,怎么擠奶?”
“…小葉子,那是牛的那個…我不想碰!”
“這有什么?鬼兄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小葉子你胡說什么?反正我不會!也不學!辛苦你了!我去旁邊等你!”
“算了算了!一邊兒去!”
南宮珩站在旁邊,聽著葉翎擠牛奶的聲音,感覺有些尷尬。
“鬼兄,走了!”葉翎擠好牛奶,把牛趕回棚里去,提起木桶,叫了南宮珩一聲。
“哎!”南宮珩回神,連忙跟上。
奶牛的尾巴還打著結,“哞哞”叫了兩聲,沒人管它…
修竹軒廚房。
南宮珩坐在低矮的小凳上,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柴,拿燒火棍捅了一下,火焰升騰。他記得葉翎說過,火要空心。
小鍋里的奶茶發出咕嘟嘟的聲音,熱氣氤氳,周遭的空氣都被染上了一絲清香。
葉翎正在給南宮珩做面條,臉上沾了一點面粉。
“小葉子。”
突然聽到南宮珩叫她,正在切面條的葉翎下意識地回頭。
南宮珩就站在葉翎身后,伸手擦掉葉翎臉頰的面粉,手感忒好,如凝脂白玉,滑滑嫩嫩的,他鬼使神差地,又輕輕戳了一下。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
南宮珩有預謀,葉翎沒防備,冷不丁被“非禮”,手一抖,菜刀墜地…
“嘶!”正含情脈脈看著葉翎的南宮珩,一只腳被菜刀砸了個正著!
好在是刀背朝下,不然他的腳要廢了!饒是如此,也是真疼!
葉翎推開南宮珩,撿起菜刀,輕哼了一聲:“活該!燒火去!再敢碰我就剁手!”
南宮珩弱弱地問:“小葉子,我受傷了,你都不知道心疼我?”
“讓我砍一刀,我就心疼你,要不要?”葉翎對著南宮珩揮舞了一下菜刀,故作兇狠。
南宮珩默默地坐回去燒火。小葉子是小辣椒葉子!沒關系,他愛吃辣!無辣不歡!
奶茶出鍋,廚房里沒有茶杯,葉翎就給南宮珩舀了一碗。
“鬼兄,加糖嗎?”葉翎問南宮珩。
“我不知道。”南宮珩沒喝過奶茶,不懂。
“先喝原味的吧。燙,放涼一點。”葉翎把碗放在了南宮珩面前。
南宮珩聞了聞,香香的。
過了片刻,南宮珩端起來,吹了吹,嘗了一小口。
沒有一點腥膻氣,奶香中和了茶的苦澀,茶香讓奶味變得清新,完美交融,香濃不膩。
葉翎把面條做好,就見小鍋里的奶茶已經見底了。
南宮珩擦了擦嘴說:“果然好喝!”這是小葉子給他做的,他都喝光光,不給別人剩!
“我本來還想嘗一下。”葉翎幽幽地說。
南宮珩輕咳兩聲:“小葉子你怎么不早說?”
“行吧!吃面!”葉翎把做好的青菜肉絲面遞給南宮珩。
南宮珩笑著問:“一起吃?”
葉翎搖頭:“我不餓。”
南宮珩坐在小凳上吃面條,葉翎坐在廚房門檻上看星星,一如從前。
“小葉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南宮珩問。
“嗯?”葉翎不解。
“快跟我匯報一下,最近都打跑了哪些臭男人?”南宮珩吃著面,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葉翎無語:“沒有。”
“不可能沒有,小葉子你要說實話!”南宮珩才不信這么美麗可愛又實力高強的小葉子會沒有人追求。
“非要算,就一個,云修。”葉翎說。
南宮珩皺眉:“那個臭小子腦子有病嗎?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哪來的自信追求你?”
南宮珩對云修,其實并不熟悉。在他當云堯替身的那一年,他大半年都在帶兵打仗,回到楚京之后就“病倒”了,然后按計劃假死。
沒想到云修竟然對葉翎有想法,欠揍!
“他已經廢了。”葉翎把云修跟她之間發生的那件匪夷所思的破事兒,簡明扼要地跟南宮珩講了一遍。
南宮珩聽完,擰眉:“云修腦子是真有病!”自斷一臂是什么傻缺行為?
“我如果要殺云修,你會阻止嗎?”葉翎回頭,問南宮珩。她會跟南宮珩認識,前提是,南宮珩是云堯的好友。
“你不會這樣做的。”南宮珩搖頭。
“假設呢?”葉翎問。
南宮珩想了想說:“會。他是云堯的弟弟,如果可以,還是讓他活著吧!你這次做得很好,讓他失憶,腦子空了,就不瘋了。”
葉翎對于南宮珩的回答,并不意外。她只是好奇:“小風風說,你與云堯自小相識。但你們離得這么遠,是怎么認識的?”
南宮珩一碗面下肚,放下筷子,走過來,拉住葉翎的胳膊,帶著她飛身而起,到花園無花閣的房頂坐下。
下方的湖水閃著幽暗的波光,頭頂繁星漫天。
南宮珩微微嘆了一口氣:“我跟云堯的事,說來話長,我從未跟別人講過。”
葉翎點頭,洗耳恭聽。
南宮珩開口,聲音低沉清冽:“你那時年紀尚小,應該沒聽說過。十幾年前,江湖上有個叫蘇湮的高手,因武功絕頂,宅心仁厚,行俠仗義,成為武林盟主,頗受推崇。”
“但沒有人知道,他頂著偽善的假面,做了多少十惡不赦的事。我第一次見到蘇湮,是我被他暗中擄走,在他的秘密地牢中醒來。那年,我八歲。”
葉翎面色微沉,已經猜到了什么。
“那個地牢里面,還有另外一個八歲的孩子,就是云堯。我們身邊,滿地的幼童白骨。”
“我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比我早一天在那里的云堯,拉著我,一起蜷縮在黑漆漆的角落里。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他是大將軍,會保護我。”
南宮珩輕笑,眸光卻似寒冰:“我們同年,我又不傻。我就說,我是皇帝,大將軍要聽我的。”
“第一次見面,云堯的臉是腫的。他跟我說,他在他的好朋友家里玩,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來就被扔到那里。蘇湮見到他很生氣,說他原本想要的人,是云堯的好朋友宋清羽,南楚赫赫有名的小美人。云堯倒霉,抓錯人了。”
“云堯握著我的手,跟我說,我們要在下次見到那個老家伙的時候,殺了他。我們用地上的白骨,在墻上磨出兩把小刀。等了三天,蘇湮來了,本是要抓我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我躺在一堆白骨上,假裝昏迷。云堯縮在另外一邊,一動不動。地牢很黑,蘇湮把我拎起來,我把骨刀刺進了他的脖子。但我力氣小,蘇湮反應快,并沒有傷到要害。”
“云堯撲到蘇湮背后,死死地抓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一只耳朵,扎他的后心!”
“云堯被甩開的時候,咬掉了蘇湮的一只耳朵,我撲上去,死命地扎,把蘇湮的脖子戳了個血洞。”
“就那樣,我們兩個八歲的孩子,殺死了當時的武林盟主。但若不是蘇湮那天喝多了,頭腦發昏,地牢里太暗,他沒有防備,那個地方又沒有旁人的話,我們定然早死了。”
葉翎微嘆:“后來呢?有人去救你們嗎?”
“當然有人在尋我們,但我們在哪兒,沒人知道。因不敢輕易相信別人,我們倆逃出去之后,在一個小溪邊,撿了石子,下了一盤棋。他輸了,按照約定,我先送他回家。”
“然后,你們倆就開始流浪了?”葉翎問。
南宮珩點頭:“我們一起,跋山涉水,穿過西夏國,回南楚。當時覺得很難,要想方設法去賺錢,找吃的,找衣服穿,有大人欺負,要躲開。你肯定不信,中間我們還曾合作打到一只老虎,拖到山下賣了好多錢。那只老虎額頭上有一片白毛,是梅花形狀。”
“我把他送回家,然后我自己‘暈倒’在南楚皇宮門口,被人發現后,楚皇就派人把我送回東晉了。”
南宮珩和云堯相識的經歷,也是他們幼年遭的一次難。輕描淡寫的語氣,略去了太多驚心動魄的過程。
兩個八歲的孩子,聯手殺死了當時的武林盟主,個中艱難,無法想象。而他們身無分文,結伴流浪了那么遠,如今南宮珩提起,只說打到老虎的快樂,竟還記得那只老虎的特征。對他而言,那段經歷,彌足珍貴。
“蘇湮做的惡,后來被人發現了嗎?”葉翎問。
南宮珩點頭:“在他的尸體被找到的時候,那些丑事,就見了天光。因為地牢里面滿地的白骨,就是無可辯駁的證據。他只喜歡八歲的美貌男童,從不會給他們長大的機會。玩夠了,玩厭了,就殺死,再尋覓新的獵物。”
南宮珩沒說有多少個,但葉翎直覺,那個數目,他定是清楚的。他和云堯,這是過了命的交情。
“后來再見,是五年后。我跟隨父皇來南楚做客,在街上迎面碰見云堯。他假裝不認識我,我也沒叫他。當天夜里,我跑到云家去,偷偷往他房間里放了一條蛇。”南宮珩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
“云堯怕蛇?”葉翎挑眉。
“特別怕,看見就能暈過去那種怕。”南宮珩輕笑了一聲,“我們曾經結伴遠行的時候,我有一次捉了一條蛇,說要烤來吃,他臉都白了,跟個猴子一樣,爬到樹上死活不肯下來,直到看我把那條蛇扔得遠遠的才下來,三天沒理我。”南宮珩笑著說。
“云堯是怎么死的?”葉翎問。這件事,或許只有南宮珩才知道。
南宮珩沉默了片刻之后說:“其實,我們離得這么遠,那些年不常見面。我是個紈绔,多是我偷偷溜出來,跑來南楚找他玩兒,也不會讓旁人發現。最后一次見面,就是北胡進犯南楚,他臨危受命,去了北疆。我得知消息,跑去找他,說要看他打仗。”
“到現在,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我依舊覺得像是一場噩夢。我們清早去爬山,在山頂喝光了我從我父皇那里偷來的美酒。云堯舉著酒杯,對著山對面的北胡大地說,他要為他的父親報仇,把北胡蠻子打回老家去!他要當大將軍!”南宮珩微微垂眸,“下山之后,他說要去忙,讓我在他的房間睡覺。等我醒來,是傍晚,推開門,就看他倒在院子里,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殺的他,不知道那一切是怎么發生的。他拉著我說,他要走了。我知道,便是去尋軍中的大夫,也沒用了。我問他,有什么心愿未了,我求他,一定要讓我幫他做些什么。他說,不想讓他母親看到他慘死的樣子,因為他脖子上有個很大的血洞,半個腦袋都掉了…”
南宮珩垂著頭,沉默了片刻之后,接著說:“他求我,代替他一年,幫他報了父仇,完成他父母寄托在他身上的心愿,也是他自己從小的志向,當上大將軍,在他母親身邊,安靜地離開。他死前最后一句話說,若有來生,希望我們還是兄弟。”
葉翎握住南宮珩的手,冰涼的。
這些事,南宮珩第一次說出口,諸多內情,就連風不易都不知道。所以當初風不易得知南宮珩真的為了“報恩”,當了云堯一年的替身,還有些不理解。
其實不是報恩,南宮珩對風不易和葉翎都說,云堯救過他,實則,是他們互相救過對方。而南宮珩為云堯和云家做的事,是心甘情愿的。若沒有他,云家早已敗落,在云堯死后,薛氏和扶不起的云修相依為命,日子不定會變成什么光景。
如今薛氏封了朝廷誥命,得了免死金牌和諸多賞賜。她是南楚戰王的母親,只要不作死,楚皇都會護著她和云修安樂無憂。
“小葉子,有些事,說出來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在。”南宮珩反握住葉翎的手,貼在他的臉上,微微嘆了一口氣。
“你早就認識風不易,但你是后來才學醫術,成為虞澍不為人知的弟子。是因為云堯的死嗎?”葉翎問南宮珩。
南宮珩點頭:“是。那種看著最好的朋友死在懷里,卻無能無力的感覺,我再也不想體會了。”
“你找到殺害云堯的兇手了嗎?”葉翎問。
南宮珩搖頭:“至今沒有線索。”
“說不定他已投胎轉世,如今過著安寧日子呢。”葉翎安慰南宮珩。
“希望吧。”南宮珩微微搖頭。
過了一會兒,葉翎輕咳兩聲說:“鬼兄,我的手。”
“嗯,在這兒呢,我沒有吃掉。”南宮珩輕笑一聲,握著葉翎的手不松開。
“鬼兄,請放開我。”葉翎很客氣地說。
“小葉子,講講道理好不好?是你先拉我的手,我當然要拉回來,不然豈不是被你占了便宜?不管了,天亮之前,就不松開!”傷感褪去,南宮珩又變成了沒心沒肺的樣子。
“你松開,我要送你一樣禮物,否則就不給你了。”葉翎輕哼了一聲說。
“你先告訴我是什么?”南宮珩摩挲了一下葉翎的手,好小好軟好可愛!
“鬼赤劍,要不要?”葉翎問。
南宮珩眉開眼笑:“小葉子,你是不是得到那把劍的時候,就打算送我了?”
“你猜。”葉翎幽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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