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瘋子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原本環繞在通天塔周圍的云霧散盡了。
這也使得整個通天塔所散發出的光芒，變得越發的耀眼。
遠方的人，雖然看不清通天塔的塔尖上到底有什么，卻能看到一團比之于通天塔更為明亮的光暈。
就像懸掛于天際的第二個太陽，耀眼的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夏玨握著周中的玉簫站在通天塔之下，感受著光芒的沐浴…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他身后響了起來。
“夏玨，你真的不用避一下這光嗎？”那聲音中摻雜著些許擔心。
“不避了，沒有必要。”夏玨笑了笑看向身后來人。“師父那邊如何了？”
“我已經將人送回滄瀾宗了。”
夏玨點了點頭“麻煩你了。”說罷，夏玨抬手便要扣住對方的臉，誰想對方早有準備直接避過。
“夏玨！你是想連我的記憶一同封存嗎！？”
夏玨收回手，有些怔愣的看了一眼自己那有些透明的手，隨即又像是什么都發生過一般，重新將手攏于袖中背在了身后“只是考驗一下你的臨時反應罷了。”
“風祁，如果我真的出手想要封存你的記憶，你覺得你能躲得掉？”
風祁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壓抑“如果是從前的話，我當然躲不掉，但現在，怕是未必。”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猛然抬頭直視夏玨的眼睛“你現在能用的魔氣已經很少了吧。”
夏玨笑了笑“你倒是越來越了解我了…挺好的，以后面對敵人也要有這么強的觀察力才是…執法堂，便交給你了…”
“堂主，你真的回不去了嗎？”
夏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答案卻是顯而易見的。
風祁終是忍不住掉了眼淚“堂主！為什么啊！你明明可以將魔的身份隱藏一輩子…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啊！”
“阿玖太小了，她走的那條路需要有人去鋪…”也必須有人做這個惡人。
后半句，他悄然的咽進了心里。
而這一瞬風祁恍然明白了一些他曾想不明白的問題，他握了握拳，眼底更是透著幾分不可置信“你瘋了，你真的是瘋了！這個局你竟是連你自己都算了進去！”
夏玨沒有否認，而風祁的一顆心也徹底的涼了下去。
“你早就知道了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也早就知道了關于戾的…秘密…”
夏玨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重新落回了那片最明亮的光芒之中。
而風祁則是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具女尸。
女尸在熒光出現的一瞬間，便開始了消融，直到現在，她已經足足被消融了一圈，像是融化了的雪人，手腳皆已變得不再健全。
其實他原本已經迷失在了禁域之中，就在他以為自己必備魔物撕碎的時候，是夏玨救了他。
然后，他被帶到了一個結界之內，結界所包含的范圍很大，囊括了十幾個房間，不過這十幾個房間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一個住著人，這個人是夏玨的師父是他們的宗主，寧海。
當時寧海呈昏迷狀態，讓他有些多心。
然后夏玨告訴他，寧海和自己一樣迷失在了禁域之中，也是被他所救。
風祁自然是想要帶著夏玨和師父一起回去的，誰想夏玨拒絕了，然后他被扔在了結界之中。
這個結界只能進不能出，在那一瞬間，他以為夏玨真的變壞了，直到聽到了夏玨和云環翎的談話…
然后，他知道了一些自己原本從沒有想過的秘密。
比如，夏玨的體內融合了假天道，比如，夏玨是半魔之身，根本沒有進入仙界和魔界的機會，再比如，即便通魔之路被開啟，他也不過只是一個祭品。
是真實意義的祭品，作為犧牲品的祭品…
原來，夏玨從來就沒有未來。
對于戾而言，與其說是她的孩子，不如說是一個被制造出來的棋子更為準確。
或許夏玨也察覺到自己聽到了他和云環翎之間的談話，他后來又來結界中找過他幾次。
夏玨幾乎毫無保留的說了關于自己的一切，這也讓風祁的三觀重新有了翻天覆地的顛覆。
說起來，他其實比夏玨還要大一些，天資也不算差，最初剛被夏玨追上來的時候，他也曾努力刻苦過一番。
然而這家伙的修為就像是開了外掛一番，自從超過了自己便一騎絕塵，將他們之間的修為差距越拉越大，到了最后，他竟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和這個魔鬼之間到底差了幾個大層。
那個時候，他只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情懷，直到他知道了夏玨的真實身份…
他才明白夏玨所背負的是怎樣一種痛苦，一個注定無法飛升的人，便是修為再高又有何用？
就像那弄人的天意，終是不肯給蒼生一點憐憫的情意。
天資奇高，天賦絕佳，偏偏這世間容不得他。
風祁看了一眼通天塔上圣潔無比的光芒，神色莫名的復雜難辨。
“按理說，你是半人半魔，所以你的修為應該也是雙份的吧，屬于魔的部份，留在了你的體內，那么屬于人的部份修為又去了哪里？”
“既然你都這么問了，你應該猜到了吧。”
在夏玨看來，風祁從來都不笨，只是因為他的存在，將他的光芒遮擋了太久，不過以后沒有了他，世人應該就會發現他的好了。
到底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執法堂副堂主，又怎么可能太差，他缺少的不過是一個引頭，如今將引頭遞給他，他自然而然會猜到一些事情的真相。
所以，面對風祁的這一質疑，夏玨并不意外。
“你對她可真好…”風祁心里有些酸澀。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追隨了他最久的那個人，偏偏這個人將全部的溫柔給了另一個人。
夏玨淺笑著“好嗎？我可曾親手穿透了她的心臟…”
“有原因吧，你連我和宗主都舍不得殺，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殺她。”
夏玨笑而不語，不過很顯然，風祁又猜對了。
天上的那一輪紅日，終是褪去了血色，重新換上了金衣，天空也終是再度擁有了一片蔚藍。
此時，戾的尸體終是徹底溶解在了陽光之下，同時這世間所有的陰邪之物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庇護一般，甚至不需要修士來斬殺，自己便消散在了光芒之中。
點點熒光依然在不停的擴散。
有感知敏銳的修士明顯感覺到空氣中除了靈氣好像還多了點什么東西。
那東西不似魔氣一般霸道，甚至不會隨著靈氣流入到他們的經脈之中…
同時，夏玨的身影也已經變得很淡很淡，只是他的目光始終都沒有再離開塔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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